派出所内,蔺灼几人正在查看现场。
进入大门是一个停放车辆的地方,大多是警车和摩托车,停放在两边分出中间一条道来。
几人还未踏进正门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臭味。
“天气炎热,尸体过了五个小时,身体内部已经开始腐坏了,所以味道比较大。”
一名警员向几人解释,蔺灼皱了皱鼻子,屋子里的味道十分呛鼻,就像是成吨的海鲜放在那腐坏,混合着各种排泄物的刺鼻味道。
这股味道在他们进入屋内变得更加浓烈,蔺灼掏出手帕捂住鼻口,忍住想要呕吐的**。心里不免庆幸,幸好言默没进来,不然这个工作初体验也太刺激了。
蔺灼在得到几名警员的示意后,开始观察起现场的情况。现场屋内大部分陈设都被毁坏,血迹从门口一直拖向屋内各处,不难看出被害人在和凶手进行搏斗。
屋内进门右侧的墙壁上,有着一道人体的血印,不敢想象究竟多大的出血量才能将人印得这么清晰。
“尸体的情况呢?”
这次接话的是肖鸣,他说:“尸体已经被移送法医那里进行尸检了,具体的结果得等法医的报告出来。但是尸体的毁坏情况,几位警员可以给我们看。”
说着,一名警员就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肖鸣,肖鸣打开后,粗略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蔺灼。
蔺灼拿到手后也打开查看了一遍,尸体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个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更像是被某些生物啃光了下半身的肉。
“这个我能带回去吗?”
蔺灼把照片装回文件袋,征询警员们的同意。几位警员交头接耳了几句后,一开始帮他们带路的警员站了出来。
“原件不能,但这次的案件我们会和肖队共同调查,到时候肖队那边也会权限。”
蔺灼看了肖鸣一眼,摇头:“那样太慢了,我们是肖队长雇佣来的猎人,我们队里有人了解那些东西,所以希望还是能给我们一份。”
警员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上头嘱咐他过,让他一切配合肖鸣的行动。肖鸣一贯喜欢找外面的异能者进行合作,可是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不是很熟悉。
几经犹豫后,警员拿着手机走了出去,看样子是要打电话请示。
“请稍等一下。”
蔺灼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这边警员刚出去,韩越那边也全都检查完了。
“全都看完了,现场找到几个弹壳,估计是另一个值班警员打的。分别在门口,桌子那,还有墙上。”
韩越停顿了下,然后说道:“除了现场有拖拽的痕迹,还有一处发现了可疑的脚印,但是那个脚印很奇怪,太细了。就好像,这个人只有骨架没有肉一样。”
闻言,蔺灼又打开了文件袋,指着照片道:“也不奇怪,毕竟尸体都被弄成这副样子。你看他的下半身,只剩下骨架。”
韩越看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忍着吐,此刻算是彻底忍不住了。
“抱歉,我去吐一吐。”
肖鸣视线跟随韩越急匆匆的背影,问道:“他一直这样?你们不是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了吗?怎么还这么胆小?他这样怎么行,这种程度宁夏都不害怕了。”
嘴里说着让人生气的话,目光却是紧紧跟随。跟个口香糖似的,扒都扒不下来。
蔺灼对男人口是心非的样子表示无语,不怪他这么大年纪还没对象,就这破嘴还拿不出实际行动,有人能受得了才怪。
韩越是他的副队,也是他哥哥的恋人,蔺灼当然不会由着肖鸣这样说,便出言讽刺道:“第一,这几年打从那东西沉睡后,这种超自然的案件少了很多。就算有基本上攻击性也没那么强,不像这次死法这么可怕。”
“第二,韩越本身偏辅助系,我哥哥在的时候,都会保护好他。第三,宁夏就是因为跟了你这样嘴毒的队长,心理承受能力才那么强。”
蔺灼刺激人一向很到位,专门往人肺管子戳。他一提他哥哥,肖鸣就理亏。
不过肖鸣和蔺灼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很少和对方生气,主要是说不过也打不过。
“我嘴毒也没你毒。”
肖鸣心中懊悔,他也不想每次都和蔺灼对上。每次一到韩越的事上,他这张嘴就控制不住,心里其实不想,但每次都要嘴贱一下才痛快。
蔺灼看到男人后悔的表情,懒得跟他多说。要不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都不想和肖鸣进行合作。他俩有旧恨,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的。
过了几分钟,出去打电话的警员又回到了现场,他朝蔺灼道:“文件你们可以拿回去,但是必须要保密。”
得到想要的答案,蔺灼就打算拉着韩越打道回府:“明白,那我们先走了,有进展我会通知肖队长,再见。”
“再见。”
派出所外面,言默还在原地等待。因为站得太久,腿又很酸,所以他只好一会蹲下,一会站起来走动。
蔺灼出来时就看到他像一只兔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言默平时比较内向,不太和别人打交道,导致他基本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和言默生活了这么久,除了每次给大野洗澡,一般都见不到他这样好动的样子。有好几次,蔺灼都很担心他,捡回大野也是为了让他有个吸引注意力的事情。
“言默,走了。”
言默正活动脚腕,背对着门口,完全没发现他们已经出来了。蔺灼突然出声,把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回身,发现蔺灼和韩越都在他身后,韩越还憋着笑。言默顿时懊恼,想到自己刚刚那样不沉稳的动作被人看见了,恨不得现在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言默慌乱低头整理衣摆,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淡定道:“你们全都好了?”
蔺灼点头,晃晃手中的文件袋,示意道:“回去还得研究这里面的东西,正好你也跟着回去,让韩越给你解释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内容。”
言默看向韩越,是一个温和好脾气的人。韩越朝他露出友好的笑容,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韩越。”
言默握上他的手,回了个略腼腆的笑:“我叫言默,你好。”
言默以为韩越会和他还有蔺灼一起走,但韩越说他也是开了车来的,所以他们只好分道扬镳。
蔺灼替他拉开后座,等他坐稳后才自己回到驾驶位上。蔺灼开车很稳,言默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车内还飘着阵阵幽香。
这香味和蔺灼身上的一模一样,是淡淡的木质香气混杂着栀子花香的清甜。很难想象蔺灼这样冷淡疏离的人会用这么甜的花香,有种不搭调的感觉。
但相处下来,言默又觉得蔺灼属于外冷内热的类型,对他时而贴心,时而毒舌。有时候也很温柔,即使他说不出来,言默也能从他行动上感觉到。
车在平稳地行驶,言默闻着淡淡的香气,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昨晚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很早就去床上睡觉了,怎么还这么困呢?难道是这两天找工作找的身心俱疲?言默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自己的身体。
“昨晚没睡好?”
后视镜中,蔺灼看着言默眼下淡青色的阴影,不动声色地试探。
言默揉揉快合上的眼睛,一脸困倦:“也没吧,没什么印象。估计是这两天跑多了,有点累了。唉,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
蔺灼听到这话感觉好笑:“你才多大,我看你是体力不行,改天和我一起跑步去,多练练就行。”
言默一听要运动,瞌睡都被吓跑了,精神抖擞道:“我没事,精神好的很,完全不需要运动。”
“没得商量。”
蔺灼瞟了眼他有些尖的下巴,淡淡敲定:“以后那些没营养的零食也少吃。”
“啊?”
言默泄气道:“我都多大了还管我,你还比我小呢。”
对这话,蔺灼只当是风,吹过了也就罢了。
“对了”,言默此时不困了,也把正事想起来了,“你们今天进去的时候,我碰到一个可疑的男人,他来问我这次的案件是不是和那些东西有关。”
“哦?”
蔺灼神色不变,眼神却变得锐利:“他说什么了?”
言默组织了下语言,把大致内容都告诉了蔺灼。蔺灼听完赞道:“你做的很对,谢谢你,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得了肯定后,言默有些得意,心中窃喜但面上很矜持,只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之前他在公司勤勤恳恳,当牛做马还要被老板嫌弃,同事也大多都忽略他,这样的环境让他的性格有些讨好。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认可,言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怀着这样的好心情,一路直到目的地。
蔺灼的公司位置有点偏,离市中心的位置比较远。可能是考虑到地段问题,市中心的租金还是很贵的。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两个人刚下车,就有带着手套的人过来把车开走。言默回身看向身后的公司大楼,惊叹道:“好高啊,你的公司在哪层?”
在言默印象里,蔺灼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之前他以为是个人的消费习惯,知道了他的身份后,觉得他应该是刚创业的公司,也没有很多钱。所以在见到这么高的楼层,他自然而然以为蔺灼是单独租了一层。
“你进去就知道了。”
蔺灼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带到前台。
“公司规定,来访人员必须登记”,蔺灼指了指他自己,“我也不例外。”
公司的所有规定都是为了方便人员管理,尤其是他们公司的业务性质不同,对这方面的管理会异常严苛。
他们刚完成登记,韩越也赶回来了。蔺灼见了,吩咐道:“你先带他到处逛逛,我去找他们讨论一下。”
“好的。”
进电梯后,蔺灼去二十五楼,韩越则带着言默去了二十楼。
临走前,蔺灼还宽慰他:“别紧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韩越,或者告诉我也行。”
你在工作,我怎么可能会去打扰。
言默对他这种不放心的行为表示无奈,他好歹二十六岁的人了,不至于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又不是小孩子。
可蔺灼是出于室友之情的友好提醒,言默也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乖乖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蔺灼听出他话里的催促,暗道,还怪会伪装的,我这还不是怕你被吓到。
电梯门缓缓合上,蔺灼望着逐渐上升的楼层,心里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
从今天开始,言默可能要打破他原本的世界观,踏进另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危险的世界了。
不知是祸是福。
言默跟着韩越来到办公区,与传统分隔成一个座位挨着一个座位不同,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区域,不如说是一个过分大的客厅。
整层被分成三个区域,中间有着沙发与茶几,上面丢着柔软的抱枕。沙发对面还有一面巨大的屏幕,看着像电视机。
以沙发为中心,右边是台球桌,左边是酒柜。言默分不清上面陈列的酒的好坏,因为他看不到价格。
越过沙发,后面摆放着猫玩具。这些玩具都被随意丢在这里,放得并不整齐,充满了生活气息。
韩越见他对猫玩具感兴趣,解释道:“这都是成员们收养的各种动物,不过老板只愿意让猫上来,其余都在其他楼层让大家养着。”
言默也不奇怪,反而说:“大野真可怜,他爹明明有这么大的地方,他却只能窝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唉。”
逛到现在,言默对蔺灼公司的规模大小,心里已经有数。之前还是他太保守了,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他木着脸问韩越:“所以这整栋楼都是你们公司的是吗?”
韩越笑道:“是的,不过公司业务有不同,我们基本只在二十层以上活动。”
咔擦。
言默脆弱的小心脏碎成了几瓣,韩越最后一句话给了他最后一击,破碎的心终于成了渣渣。
不怪言默受打击,这就好比平日里一起吃一起住的兄弟,你以为大家都是**丝,结果有一天发现,他其实早就脱离了打工人的队伍,独自奔向资本家的怀抱。
所以究竟是什么癖好让你装穷人啊。
言默泪流满面,好几次自己给蔺灼做的所谓大餐,说不定蔺灼早就吃腻了。
想到自己当初向对方介绍的画面,言默容易尴尬的毛病就又犯了。
可能他的局促太过明显,韩越看他挺不自然,就提议带他去见其他人。
可怜的韩越显然不了解社恐人士,闻言言默更局促了。
韩越的气势其实就挺强的,即使现在难掩疲惫,但骨子里的自信和强大是没办法掩盖的。
言默揣着小心脏来到了二十二层,二十一层是餐厅,其华丽程度自不必多说。
万万没想到的是,二十二层的简陋程度一度让他怀疑进错了地方。
二十二层除了装修和下面两层一样,但里面只有一张巨大的暗红色的桌子,以及几个顶层高的铁笼。
铁制的笼子泛着特有的寒芒,走近了看还有无数的抓痕。这些抓痕不像是人的,倒像是动物的,甚至有些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言默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蔺灼做的不是啥违法犯罪的工作吧,这地方怎么看着那么不详呢?天哪,他不会是上了贼船吧,还能下来吗?
言默唇色发白,韩越看出他是在故作镇定,怕他因此对公司有不好的印象,连忙解释:“我们公司主要是做安全保护的,楼下是一些正常的安保工作,二十层往上就比较特殊,专门接受委托处理一些非自然事件。”
“非自然?”
言默挠挠脸侧,这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韩越点头,说:“这家公司虽然上下都是蔺总的,但是主要来源还是楼下。楼上嘛,通常赚的不如罚的多。”
韩越又指着铁笼和桌子,带着言默离得远了些:“成员出完任务有些来不及处理的东西就会带到这里,由特殊处理中心给出处理结果,所以我们这里只是暂存罢了。”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差点忘记了,关于什么是非自然事件,等你看完了就知道了,这东西很难解释。”
看完二十二层,韩越又带他看了其他几层楼。二十三层至二十五层属于会议室,重大事情才在这里讨论。二十六到二十九层属于成员的生活区,一层三人,共八个房间。顶层属于蔺灼,但他一般不住在这。
在这过程中,言默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心里清楚,这里不是他印象中的普通公司类型,这里的人也不是普通人。
不说住在二十层往上这些人,就说楼下都不一定有几个正常普通人。言默直觉,他接受这份工作就意味着,他要接受某些可能会超出他承受范围的事物。
韩越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也带过不少新人,知道言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为了减轻他的心理压力,韩越为他介绍起队里成员。
“我们小队核心成员只有十二个人,如果包括后勤的话,可能会有二十几个。除了我和蔺总,队里有四个女生,六个男生。”
“女生在二十八层,经她们强烈要求,蔺总单独给她们那一层添了个房间,可不要走错了哟。”
韩越带着言默重新回到了二十层,坐在相邻的沙发上,给他拿了几沓厚厚的文件。
拿之前韩越还多问了几遍,确定后才拿出来。言默不懂为啥看个文件要问那么多遍,不过这个疑问在看到它们之后,所有困惑都了无踪迹。
文件一共有四本,每一本都像是教科书那样的砖头书。这些文件大约很久没人翻过了,抖一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韩越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擦好一本才递给言默。那些灰尘实在呛得人难受,但比起之前在案发现场的味道,韩越瞬间觉得这些都不是事!
言默看他这么贴心,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要看,怎么能麻烦别人。他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多余的抹布,就抽了张餐巾纸帮着一起擦了起来。
韩越见后,连忙拦住:“哎哎,没事,让我来就好了。这上面都是灰,你不是之前住过院嘛,小心呛到。”
言默擦拭的动作停止一瞬,又若无其事道:“没关系,那都是之前了。韩先生见过我?”
韩越说完就立刻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找补道:“额,没有,我是听蔺总说起过。你和他之前不是说过嘛,他这次要把你介绍进来,就提了一嘴。”
言默听后,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种下。
实质上,韩越这套说辞根本站不住脚。不说他和蔺灼相遇是在半年前,就说过了这么久,蔺灼没有理由提起这件旧事。何况,言默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和蔺灼说过,自己住院的事情。
他觉得韩越知道这件事很奇怪,今天是他和韩越第一次见面,韩越从第一面开始就过分友好。
即使他本人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但有时候言默就是能感觉到莫名的亲切与怀念。
也许是调查过他吧,现在公司招一个人都要进行背调。言默这样安慰自己,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专心研究这些文件。
韩越看他不再纠结自己说漏嘴的事,暗自松了口气。他实在太疲惫了,这脑子都生锈了,不如平时一半灵光。
“这些文件很少有人看,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成员都是自主加入公司的。所以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摆设。”
韩越拿起一本非自然生物大全,递给言默:“你可以着重看这本,这是目前已知的怪物信息。这些信息都是不公开的,如果最后你决定不加入,这些信息请不要透露出去。”
言默表示明白,翻开了那本尘封的资料。
在翻开这本资料之前,言默就猜测过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翻开后,他就明白了,他的见识还是太少。
这本里的怪物,超乎想象的丑陋。没错,就是丑陋。偶尔有几个看上去还可以的,但总是有些非人的特征。
这本资料向言默展示了世界的另一面,就好像他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惊悚片,比那些人类想象出来的还要恶心扭曲。
言默算是阅片无数了,但看到某些怪物时,还是会移开目光。
韩越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言默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比他想象中镇定。
之后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避免不了被精神污染。要是精神太脆弱,任务中精神崩溃了那就完了。
言默看得很认真,韩越没有打扰他,走向饮品区给他倒了杯桃汁。
指尖划过那些图片,言默莫名想起今天早上那个胖胖男人的话。当时他觉得是那个男人思维太过发散,臆想出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可如今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意识到,也许是他自己想的太少。言默突然想起男人说的那个失踪的女人,她会是这其中的一员吗?
“看得怎么样了?”
韩越的声音打断了言默的思绪,言默眨了眨眼睛,指着最后一页,好奇问道:“这一页为什么是空白?”
韩越看向他指着的地方,递杯子的手微微发抖,他奋力抑制住自己的情感,艰难道:“这一页是为了牺牲的人留下的,这个怪物不一样,它没法消除。没有人看到过它的样子,它可以是任何物品,任何人,甚至是空气中的一粒微尘,无法捕捉就无法记录。”
“这么危险!”
言默很惊讶,他以为这些怪物虽然可怕,但人类总有办法打败他们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难对付的。
他担忧道:“看不到也捉不到,那所有人岂不是很危险。这次的事情和它有关吗?”
言默的眼睛偏圆,眼尾垂下显得有些可怜。当他担忧时,会无意识地表现出委屈,让人忍不住去安慰他。
韩越对上他的瞳孔,彷佛看向另一个地方:“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它虽然难对付,但我们还是找到了办法。代价有点大,但是这四年来它一直很安分。”
韩越落寞垂眸,掩住眼中痛苦的神色。代价不是一点的大,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朋友,就只剩下他一个在苦苦支撑。要不是蔺灼,恐怕他也会随之而去。
言默敏锐地察觉到悲伤,他想不到随意的话题就戳中人家内心的伤痛,急忙转开话题:“这样啊,那也挺好的。我觉得牺牲的人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不是无谓的。”
还是那么笨拙,不会安慰人。
韩越被他的话所感染,一扫内心的阴霾,忍不住逗他:“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哪怕你的牺牲不过是换了大家几年太平,之后它随时可能苏醒过来,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我?”
言默见他脸上不复阴沉哀痛,仔细思考后说:“我可能会害怕,但是如果真的非我不可,我应该会去做。可能不会很开心吧,只是觉得总要有个人去结束。”
“至于它会不会苏醒”,言默想起蔺灼,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些警员,眼神认真,“没有被还没发生过的事情绊住脚步的道理,只要现在它不会苏醒就行了。”
言默的神情十分坚定,透过他微红的脸,韩越彷佛又看到了自己那位傻乎乎的朋友。
当年也是这样,平时那么腼腆内向的一个人,在那个大家都踌躇不决的时候,就有两个傻子坚定地献出自己。
难怪他俩能成为朋友呢。
韩越狼狈地仰头,过了一会后聊起工作:“不好意思有点失态了,我们聊聊你的薪资待遇吧。”
“啊?好。”
大言不惭地地说出一些豪言壮语,言默非常羞耻,他拍拍自己滚烫的脸,企图通过物理方式让自己降温。
“我看过你之前的薪资,我们这边愿意给出三倍,其他条件不变。”
韩越略过蔺灼给出的数字,就他那开工资的方式,言默这样的性格八成要吓跑。所以韩越在看过言默之前的薪资待遇后,折中给出一个合理的方式。
大不了,之后再加嘛。
饶是这样,言默还是被吓到了。不是,这个公司这么财大气粗嘛,一上来就三倍,他的小心脏受不住哇。
咱们打工人时时刻刻把涨工资挂在嘴边,但咱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一下子,工资后面多了个零,都不给人拒绝的余地了。
韩越见言默没什么反应,暗道是不是给少了,于是再添了把火:“这只是基本工资,咱们这每次出完任务都会给佣金,公司只是抽一部分,其余都是你们自己的。不过你的位置和其余成员不一样,可能佣金少点,但是只是相对于核心成员而已。”
啪!
不得不说,这个暴击属实伤害有点高了。言默推开面前的文件,一脸正色:“什么都别说了,合同在哪里,我签!”
这种待遇,还要什么自行车。
言默大手一挥,签下了属于自己美好的前途。
韩越收起签好字的合同,微微一笑:“我去找李经理帮你办入职手续。”
李经理?对了,这家公司名字叫啥来着?
言默翻出合同仔细看了一眼,‘Z市耀卓安全保护有限公司’。
奥,是这个啊。言默翻出手机登录某个粉蓝色APP,好嘛,就是昨晚那家公司。
看着公司介绍上的二十几个人,想起韩越说的包括后勤大约二十几个人,言默陷入了沉默。
“你们公司的人都挺会抓重点的。”
和昨晚那个帅哥美女有得一拼。差一点,他就错过这么好的待遇了。
字已经签下,韩越给蔺灼发去消息,表示搞定。
“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下,他们还在开会,估计再过个十分钟就会出来。要不,我再带你去看看宿舍?之后可能会用到这里的房间,提前看一下也行。”
韩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言默的住处。他就怕蔺灼自己有想法,所以不敢随便安排。
“没事,我还不认识各位同事,而且我也不急着搬家。还是等大家都见过之后,再决定吧。”
言默是个喜欢划分领地的人,他喜欢窝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室友对他来说,有种开盲盒的风险。他想和这些同事多相处几天,再决定要不要搬进来。
韩越见他婉拒也不坚持:“行,其实这里大家都不常住,只是遇到特殊情况的话,能有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处理完事情后,韩越也快撑不住了。他昨晚上一夜没合眼,精神又一直紧绷着。此刻只想赶紧冲把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你先在这等一下吧,我就先走了。”
言默早就看出他的疲惫,知道他是真的撑不住了,就表示让他别担心自己。
韩越又给蔺灼发去消息,之后就下了楼。
锦华小区401室,万澎树正情绪激动地打着游戏。
“我服了,会不会打啊,不会就赶紧人机去好吧。”
打了一个中午,就赢三局,万澎树快气炸了。他本身脾气就不好,一遇到事情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啥话都能不过脑子地冒出口。
此时他打完最后一把,一把将手机扔在桌子上,点了根烟缓解心情。如果言默在这的话,它就会发现,万澎树就是那个打探消息的男人。
万澎树抽着烟,想起早上那个男人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他打开手机,找到被自己屏蔽的群,将它解除了屏蔽。
一打开手机就不停的响,群里的消息多到爆炸。大家都在群情激愤地讨论着派出所的案件,其中不乏煽动人心者。
万澎树因为跟那个女人有过矛盾,所以张平阳出事后,他就一直担心自己也会出事。正是因为这种害怕,所以早上才跑过去四处打探消息。
他也不敢贸然去报警,万一本来没事情,他这一报警,那女人就此盯上他怎么办。而且,这次被害的就是警察。
万澎树想起凌晨自己看到的事情,全身的肉都抖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会死的。”
那个女人很明显不对劲,就算不像群里说的是被那些东西附身,至少也是个精神病。
昨晚上,他游戏打到十一点多,去厕所放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奇心使然,他去猫眼看了一眼。
隔壁那个女邻居这么大半夜拎着包,好像是要去上班。他知道女人是三班倒的工作,有时候能听到她半夜出去的动静。
万澎树对此不感兴趣,他歪着嘴表示不屑,谁让这个女人总是来找他麻烦。他是会熬夜打游戏,可他绝对没有半夜敲东西。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同时也很好奇,为啥女人老说是他。抱着这个想法,万澎树没再打游戏,而是躺在床上刷手机。
刷着刷着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手机的界面还在不停循环播放视频。大约是凌晨四点多,他迷糊中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喘息声。
万澎树烦躁地翻了个身,完全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哒哒。
万澎树一个激灵,猛然清醒,真的有声音。但是不是咚咚,而是哒哒。
这声音很清脆,像是某种很细的东西在地面敲击的声音。
万澎树心里很害怕,但想到女人总是去投诉他,他抱着我也要抓到证据投诉你一回。
锦华小区每一层有三个住户,万澎树靠近楼梯,女人住的地方紧挨着他。
他听着那诡异的哒哒声,蹑手蹑脚跑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外边。
女人红色的衣服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打湿了,呈现出暗红色。女人像是打不开房门,钥匙一直在门上旋转,就是没打开。
万澎树因为害怕,所以不敢睁大眼看,他刚想看看女人全身,女人就猝然转头盯着他。
他瞪大眼睛,无法形容女人的眼神,那种阴冷的、濡湿的,让人想起某些阴暗东西的眼神。
万澎树猛然蹲下,离开了猫眼。他听到哒哒声在接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的门前。
他不敢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瘫软的腿完全支撑不住身体。他趴在地上,用尽自己全身的肉去蠕动,远离门边。
咚咚。
他这次听到了咚咚声,女人口中的咚咚声。
万澎树心如死灰,他在想那是一个人类拥有的眼神吗?还是说这个女人是杀人狂?
短短一分钟,万澎树脑海里已经演练了无数种自己的死法。
咚咚声还在继续,且越来越急促,门外的女人也越来越没耐心。
绝望之际,外面尖锐的鸣笛声传来,万澎树被吓得浑身一抖。脑子瞬间清明,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咚咚声没有了。
马上要并肩作战啦啦啦,捉个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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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咚咚和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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