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说保下这个刺客,可怎么保?
云琼知道她小脑瓜里一向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计策,可他也同时知道,白若松表面看着唯唯诺诺,骨子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冒险。
他不想让白若松实施那些,一不小心就会脑袋搬家的计策,可同时又说不出制止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揽下这个责任。
这么多年以来,将军府能历经三代,仍然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做纯臣,绝不涉及党争。
云琼十分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同曾经有过婚约的佘文见面,也十分谨慎,生怕自己被归置于党争之中。
可如今,他却主动开口道:“任谁也不可能将多官员一直禁锢在宫内,总是要放出去的。等明日风声不这么紧了,我带上她一块出宫。”
白若松一怔:“这会连累到你的。”
“我是得了圣人特令的,进出宫甚至不用卸刀,这意味着没有人会查我的马车,由我带着出宫,最为稳妥。”
白若松承认自己被云琼说动了。
可女帝此人,生性最是多疑谨慎,且拥有极强的掌控欲,为何会对云琼如此宽松?
外头都说,云琼是女帝忠诚的狗,可白若松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至少她现在感觉到,云琼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正常的人,对女帝也没有任何类似“崇拜”或者“钦佩”之类的情感。
云琼对女帝,兴许是有为人臣子的责任感的,但不多,更多的是为了维护将军府而做出的不得已的妥协。
白若松能看明白,女帝不可能看不明白。
女帝一定有什么办法,有什么白若松所不知道的办法。
这种办法就像一根缰绳,可以让她牢牢掌控住将军府和云琼,随时随地收紧,所以她才会放任一些自由给云琼。
一瞬间,白若松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
女帝幽幽的笑容,御书房那冒着寒气的冰鉴,还有总是面无表情的秘书监徽姮。
答案仿佛就堵在嗓子眼里头,呼之欲出,可白若松就是没法理顺它。
“真的吗?”她直愣愣仰着头,盯着云琼浅淡的眼睛,试图从他面具一般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女帝为什么会对你这样的信任,怀瑾,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她没有问,你和女帝究竟是什么关系,而是问,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云琼睫毛一颤,垂下眼来回望白若松。
二人对视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终究是他先忍不住,伸出手掌来覆在了白若松的面上,遮住了她那双宝石一般黑亮的眼珠子。
“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的。”他低声轻语间,带着淡淡的无奈,“不知道,你才更安全。”
云琼掌心间粗糙的茧子划过白若松的眼眶,她下唇一抿,偷偷用牙齿抵住了口腔里的软肉,心口间一些讲说未说的东西,顷刻间便化作酸涩的液体,经过嗓子眼缓缓流淌而下,让她的喉管连带着整个腹腔都开始灼烧起来。
她带着一些不甘开口:“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哭什么,跟个小公子似的。”云琼用指腹蹭了蹭白若松的眼角,替她拭去一点氤氲,轻笑了一声,“好,那我到时候再亲口告诉你。”
白若松觉得有些丢人,避开云琼的手掌,自己将额头贴在他胸前,企图遮掩住自己的脸。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云琼面前,似乎总是格外容易透露一些情绪。
她那引以为傲,高高筑起的,连易宁都能骗过的墙壁,总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不复存在。
“你先将人藏好,莫要声张。等宫里的风波平息下去,我会来寻你,帮你将人带出去。”云琼手臂虚虚拥在侧边,询问道,“你可有想好,将人安置在何处?”
这可真是巧了,白若松还当真想过将人安置在哪里。
她贴在云琼的衣襟上,鼻腔中都是淡淡的白檀气息,贪婪地狠狠吸了一口以后,才开口道:“就安置在西市旁边的崇化区。”
云琼非常无奈地发现,自从经过上次......以后,他对白若松这点子小打小闹一样的占便宜,已经十分习惯,甚至于身体都不会下意识僵硬了。
他将虎口轻轻贴在白若松包裹着绷带的后脖颈上,警告一般地掐了一把。
云琼并没有用太多力气,白若松只觉得痒,低头一躲,没躲过去,忍不住咯咯低笑了起来。
她回手想去抓云琼的手臂,可云琼实在是太会躲了,二人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白若松还是败下阵来。
她仍然记得院子里头还有两个千牛卫,强忍着因为痒意而迸发的笑声,憋得面上通红,恼怒地一抬头,瞧见云琼面上有微微的促狭之意。
他俯下身,低声道:“笑出来。”
白若松:“?”
云琼头别过去,有意无意地往寝房的门栅方向瞥了一眼。
白若松恍然大悟,憋了半天的嘴唇一松,立即发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云琼看得眼中笑意渐深,松开放在白若松后脖颈上的手掌,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记得崇化区是你之前租赁小院子的地方吧。”
白若松刚停了笑,捂着肚子,还在喘气,说不出话来,只能抽空点头。
云琼伸手,顺着她的脊背由上往下抚,替她顺气:“我看那地方并不隐蔽,你可有把握?”
白若松又喘了几口,找回了一点气息,直起腰来:“我有九分把握。”
她见云琼并不明白的样子,又解释道:“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总之那院子应当是被尚书令买下了。她奢侈惯了,万不会住进那种破旧小屋里头的,那院子大概率就是放在那里生灰,我们把殷照放进去,她短时间内不会察觉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首先尚书令就不会猜到殷照在她手上,就算想到了,也不会想到她会把人安置在她眼皮子底下。
云琼颔首,又再度瞧了一眼门栅的方向,小声道:“看来她们等得不耐烦了。”
他话音刚落,门栅外头便传来了三声叩门的声响,紧接着是女人战战兢兢的声音:“将军。”
云琼看了一眼白若松,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握住了她垂在一旁的手,将其牢牢包裹在了自己的手掌中。
“走吧。”他说,“一起出去。”
白若松一路由他牵着出了内间,看他站在原地,扯开了自己脖颈侧的圆领扣子,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扭过身去抓住了云琼一侧的手臂,疯狂摇头。
云琼见状,安抚地看了白若松一眼,单手打了一个暗语:[无妨,总归是要成婚的。]
白若松的头晃得更厉害了,手指在空中翻飞出了残影:[这样,你和将军府的名声,都会很不好。]
云琼淡淡笑了笑:[已经很不好了,不会再更不好了。]
说罢,他都不等白若松有所反应,单手挑起门栓,一下打开了紧闭的门栅。
夜色如墨,月挂东天,银灰轻洒,光影交错,两位腰后挂着横刀的千牛卫正静候在门外。
她们大概是已经在院子里搜完了一圈,手中的火把都燃成了短短的一截,火焰莹莹烁烁,昏暗到快要照不清她们的脸。
云琼一手牵着白若松,一手背在身后,面上已然是常见的冷峻表情:“都搜完了?”
适才敲门的千牛卫垂首抱拳道:“都搜完了,除了.....”
她掀起眼皮,原先是想看向二人身后的寝房,却冷不防看见二人袖子下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立时重新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这里我搜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云琼道。
那千牛卫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己身后的同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只能干瞪眼。
后头的那名千牛卫要有眼色得多,一手手臂绞着自己同僚的脖子,一手捂着她的嘴,对着云琼与白若松谄笑道:“既然将军已经亲自搜了,我们自然也是信的。”
云琼颔首,道:“你们先出去吧,我随后就来。”
后头的那千牛卫不顾自己的同僚的挣扎,将人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往外拖远离去了。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后头,云琼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还转身,朝着白若松俯身下来。
院中花木扶疏,影影绰绰,有淡淡花木的淡雅香气。
男人玉冠束着漆黑的发,小麦色的脸,深邃的五官,两排浓密的睫毛之下是褐色的瞳孔,琥珀色的虹膜。
白若松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浅薄的嘴唇上,那一颗突出的形状优美的唇珠,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跃动起来,在胸膛中鼓地咚咚直响,比那战场上的擂鼓还要猛烈。
就在白若松以为要贴上之际,他又停了下来,以一个亲昵的姿势,让二人的唇刚好保持一指的距离。
“白若松。”他呢喃一般地小声喊她的名字,是好闻的白檀的味道。
白若松觉得自己现在盯着对方嘴唇的样子一定很蠢,也许正呈现一个斗鸡眼的状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觉得自己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正被一双手四处拉扯着,延展到极致,崩得笔直,近乎透明,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云琼:“对自己的男人,不该主动一点吗?”
“啪”的一声清脆,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了。
白若松感觉自己的灵魂还在发怔,可身体已经自行贴了上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断裂的是自己的理智。
她有些笨拙地伸出一点舌头,尝试撬动男人的齿关,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急得额上都渗了一层汗,手臂伸到男人背后,惩罚一般顺着脊柱往下探去,在腰窝上一摁。
云琼颤了一下,无奈地松开自己的齿关,放任白若松来侵占他的领地。
夜色愈深,万籁俱寂,唯余清冷的月光笼罩在二人的身侧。
云琼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蠢蠢欲动,终究还是先受不住,抬手抵着白若松的肩膀,将人推出去了一点。
平日里操练的时候,一连放倒十余人都不见一点疲色的云琼,居然在此刻也微微喘了起来。
他顶着有些变得饱满的薄唇,一手抵着白若松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摁在了她摸在自己后背的手臂上,无奈一笑。
“好了,差不多了。”他说,“人已经走了。”
白若松喘得比云琼还要厉害,甚至忍不住伸出一点舌头,食髓知味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云琼见状,猛地别过脸去,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起一些丢人的反应。
“好了,可以了。”云琼哑着嗓子,艰难道,“快放开我。”
白若松不肯。
一直以来,她都保持着自己前世的习惯与观念,所以对这个世界里那些文文弱弱的小公子敬而远之。
可是就在刚才,她觉得自己觉醒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这个世界的女人拥有的那种掌控的**。
这种东西涌动在她这具身体的血液中,让她头脑发热,肾上腺素飙升,随机而来的便是一种轻飘飘的松快感。
她看着月色下云琼的脸,忍不住在心里头想,这是我的东西。
得打上印记,沾上味道,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是我的东西才行。
“怀瑾。”白若松开口。
云琼下意识扭回过头来,随即便被白若松一口咬上了脖颈。
一阵钝钝的刺痛传来,与他这些年在北疆受的伤比起来,几乎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他没有动,任凭白若松像一头狼一样,在他左侧脖颈上下口。
白若松终究还算克制,并没有咬出血来,只留下了一个清晰咬痕。
咬痕周围一圈都红了,高高肿起,似要涨破薄薄的皮肤。
白若松终于松开摁在云琼后背的手,满意地摸了摸那一圈牙痕,歪过头来,扯下圆领,露出自己包裹着绷带的脖子。
在脖子左侧的位置,正有一个伤口,微微渗出一点鲜红色的血液。
“你看。”她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了。”
最后一段本来想放在下一章的,上头了,还是一边姨母笑一边写完了
再下一次亲密接触,白白就要开始欺负人了(好像现在也在欺负,这次欺负上面,下次欺负下面)(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审核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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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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