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由幽怨的看着凤凰，知道凤凰肯定那时候听到了她的心声了，在心里直呼完蛋了，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想法才选了自己当继承人把……失误失误，当时只觉察到凤凰进入法阵，错估了这个远古的凤凰的能力了，以为只是残魂，没想到这凤凰……残魂都这么厉害。

感应到及由幽怨的眼神，凤凰将外袍撩起，坐在岸边，将**的双脚伸进荷花池里，悠闲的看着荷花池，然后说：“及由，你比我勇敢，我在进入你的梦境的时候非常胆怯，因为进入的是你的梦境，所以我变要化为你，才能进入。所以我感受到跟你一样的东西，经历与你一样的经历，你知道吗？我的第一反应是胆怯，我害怕鳛鳛鱼真的因我而死，我更害怕我要承担起之后的鳛鳛鱼的怨恨，和承担那些鱼死后，对鳛鳛鱼责任，而你想到是于众生之外如何爱众生，我觉得你就是我找的人，从我见你第一眼就是这么感觉的。”

“凤凰，那些都是我师傅教我的，你应该去找我师傅当你的继承人。”及由撇撇嘴，也坐在凤凰身边，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满的愧疚和神伤。

凤凰看着满眼哀伤的及由，叹口气，搂住及由的肩膀，将及由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像安慰一个小孩一般说：“我以前看过人族有一本书，写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出自论语）’，是讲人不能只凭主观意识去凭空判断对错，也不能自我固执己见，你对鳛鳛鱼这件事，能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已经很厉害了，你没有被困在自己的世界，而是很好的去观察世界。而且就算没有之后的事儿，你也是在第一时间去纠正这些错误，因为你很快就意识到通过比赛赢的东西，是有些仙族所不能承受的，你就去还了东西，不止是那些鱼的，所有人的都还了，你做到了毋意，毋因，毋我，甚至后来为了帮助那些鱼去得罪鸾鸟，已经很厉害了。那我想告诉你，毋固，不要执着自我的主观意识。你觉得你做错了，你愧疚，被困在这种愧疚里，反而不对，你要‘知耻而后勇’，并且以此为戒，不在犯这个错误就好了，所以……及由，你要勇往直前的去看世界，体会世界，然后不断改正自己的错误。”

说罢，凤皇看着天空，好似在怀念什么，望着被及由点缀的满天星空说：“及由，说和做不一样，我在出生的就被教导要有责任。父神总告诉我们，要体会这个世界，我那时候总不懂，就如我娶凰一样，我按照父神的意愿，要为了世界，要为了整个飞禽一族舍弃自己的小情小爱，可是……你看，这个世界改变了吗？并没有，我懂的这些道理的时候，已经活了几万岁了。”说着，凤皇将头转向及由，笑着看向及由，但语气带着无限哀伤继续说，“你知道这些多的星星是为什么嘛？父神说，人妖仙神太多了，他无法事事去亲力亲为，所以他将星星跟每一个人链接，这样所有人的命运都有轨迹可循，这样这个世界就算离开他也不会乱套。而且星轨会记录你所有的好坏，轨迹也会因为这些好坏而变动。就如我，我舍弃小情小爱，娶了凰，我的星轨就变得异常昌盛。可！”

似是下定了很多决心一般，凤皇开始说到：“可那些没有感情的星轨真的运行公平吗？我舍弃小情小爱，对我来说是气运加持，是我为了一族而做出的牺牲，全族都欠了我的，所以星轨上我占尽优势，甚至一族的气运都要分我！可谁会想到这件事最受伤害的不是我，是凰！是凤凰的凰，是她接受一个不爱她的我，是她接受一个懦弱不肯坚定的对全族负责的我！所以星轨真的公平吗？是，星轨给了凰补偿，就算凤再无血脉传承，可凰依然在传承，可……谁来补偿凰，是我吗？不是！懦弱的我，给不了凰爱，我装作深明大义，为了以后的整个飞禽一族殚精竭虑，可……谁去补偿凤族和凰！是我自私！懦弱！不敢承担，而星轨判断凰只是按照命运，没有那么大的加持！可！我知道，我对不起凰！是我！是我的错！而且我更对不起我的族人，因为我的怯懦和自私，凤族无法传承！为什么她们要因为我的怯懦而改变星轨，所以……”

凤凰看向及由的双眼，坚定的说：“所以我不想我的悲剧重演，我需要一个坚定、勇敢的继承人，承担起整个飞禽一族，哪怕她不是飞禽。”

及由嘟着嘴，不想说话。

凤凰也不急，他好像活了这么久了，好久没说话了，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

“星轨，我们并不用完全忠诚于星轨，我们只要肯负担这个责任，全力去帮助族群，就可以毫无影响，你知道吗？我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参透这件事……所以，我真的太懦弱了，我……及由，我希望你的勇敢带给飞禽一族新的希望，带着他们走向新的生活。”

及由还是沉默……

沉默到凤凰都觉得一切无可挽回了。

“及由，我已经向世人说了，我选你做的继承人了，你逃不掉了。”凤凰眼眸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

现实……

圣山神殿发出轰鸣，向世界传递了有一个消息。

“凤皇选定继承人：赤鱬族——及由。”

龙洄看着眼前仍然在梦境中无法苏醒的及由，又看着门外，感受神殿发出的信息。

仙子们以为龙子喜欢及由，便跑来跟龙子门外，跪拜着向龙子贺喜。

门外是贺喜的仙子，门内的龙洄越来越焦躁。

龙洄越来越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怒和胆怯，如若及由继承飞禽，成为凤凰，那如何取得及由的骨血和神魂，如果自己不能洗髓成为神，如何娶及缘。他想掐死及由，可……如果直接了当的杀了及由……势必惹来麻烦。他要当应龙族族长，不能干这样的事儿。

可看着神殿的消息越传越远……龙洄握紧拳头，越来越愤怒！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还有龙天涧的声音，是那天他躲在门外偷听到的声音，神女的骨血和神魂更适合洗髓龙子。

渐渐的跟他心底的声音重合，及缘的骨血更适合他。

朗逸回来躲在门外，看着沉睡的及由和神情晦涩不明的龙子，咬了一口及由院子里种的苹果，心想：卑劣之人，永远会为自己的卑劣找借口。

獬豸如画般浮现在朗逸的手腕，远远看去就像朗逸纹身了一般。

因为附在朗逸身上，此刻两人心意互通，獬豸自然的在朗逸心里补充道：“呸，这种人竟然肖想及缘！想娶及缘！真是大大的笑话，竟然还会想着占着及缘的心脏，打着及缘妹妹骨血、神魂的主意，现在又开始想要及缘的骨血和神魂。呸。无耻！龙天涧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

你怎么知道龙子喜欢及缘？朗逸在心里问獬豸。

獬豸不屑的说到，切，我活了上千万年了，一个小孩怎么想的，我还看不出来吗？就连及由都能看出来，一直忍着他靠近，只是想代替她姐姐，成为他的养料而已。

朗逸啃了一口苹果，继续在心里问到，你怎么知道龙子需要洗髓，成为真正的神。

獬豸抬眼看了看朗逸说，及由早就看穿了龙天涧的阵法了，天封没有告诉你吗？不，他应该会告诉整个神界吧，及由是千万年来最有潜质的阵法天才，这样替及缘分担一些目光，毕竟没了五彩灵珠运转神力的及缘是一个活靶子，而他们需要一个活靶子去代替及缘，毕竟及缘将要退出神女，而无法自保的及缘，需要独自寻找到出路之前，他们想给及缘加一层保障，这不就是你们的计划吗？

朗逸继续啃着苹果，在也不说话了。

獬豸则笑着说，因为我能分辨真话和假话，所以你不敢继续说了吗？

朗逸啃着苹果说，这儿苹果不错，不过你不想去找那个你们的仙子吗？我看她已经要闯进来了，如果现在遇到心烦意乱的龙天涧，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獬豸继续笑着看着朗逸，然后从朗逸手腕脱落，隐藏着气息走向别的地方，它也感受到了起若的气息，心想这个仙子果然勇气可嘉，有勇有谋，可惜……不过她死不了，现在獬豸有别的事儿要做。

因为及由说过，要还及缘的因果，必须保住及缘的命，所以……獬豸要去干另外一件事，在及由去梦境之前交代的事儿。

梦境中

及由和凤凰不在针锋相对了，而是蹲在地上，如人族孩童一般，在地上画了个棋盘，两个人玩起了石头棋。

玩着玩着，及由看了眼星空，然后坐在地上，继续玩棋。

凤凰也坐在地上，两个人玩儿了一会儿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

“为什么非要是我？”

“哎，落子无悔。”凤凰拿住及由想要偷偷悔棋的手。

及由讪笑着，收回手，小声说：“搞得你刚刚没悔棋一样。”

两人又开始下棋，吵吵闹闹的，像两个小孩子一样。

梦境中的场景再次变换，星空再次降临，这说明外界也天日落了。

及由和凤凰这时也已经不在玩祺，两个人河边看起来了星空。

“我觉得凤起也是个很好的人，你讨厌‘命定’和星轨，可它们也在尽量以你的标准在寻找最合适的人选了啊。”说罢，及由看了眼凤凰，才继续说，“因为你不选继承人，可凤凰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你看，就算命运也好，星星也好，他们虽无心，无感情，可他们尽职尽责的在选继承人，尽量靠近你的标准。所以，凤凰，在我看来，凤起是符合你的标准的。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见我，凤起扶起我，第一反应不是嘲笑或者嘲弄，而是想要扶起我，告诉我，如何用日月学院的门牌，不要胡闹，要爱惜自己。这些……我觉得她足够善良，而且面对纯血鸾鸟的刁难，还有各种不公平待遇，始终不忘本心，坚定、勇敢的生活，她也很适合你的标准，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凤起，可以，她符合我的标准，可……及由你想过吗？我并没有让‘命运’选，我想自己选择，而且我并不是没有选继承人，我只是不承认那些继承人而已，可你看……我不承认也没有关系，飞禽依然按照自己的命数在走，命运也会选择继承人。可……及由，我想选择我选择的人，我想为凤族也好，整个飞禽也好，我想承担起我的责任，给他们选择最好的继承人，我选择的。”凤凰看着河面，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及由，我不选凤起，是因为我想自己负担起整个飞禽一族的责任，为他们选出最好的继承人，而不是让命运替我选？”

“为什么呢？凤凰？”

“及由，你尚且年幼，无法看透人心险恶，凤起不算是个好的领导者，而且……”

“凤凰，可在我看来……这是无谓的事儿，因为既然完全符合你的标准，你又何必纠结于自选呢？”

这时凤凰笑了笑，站起来看着及由说：“你还小，你如凤起一般不懂责任二字，我要的不是继承人，是我完成我的责任，对整个飞禽一族的责任，也是我对飞禽一族的最后的全心全意的人付出，所以，我必须要一个我选择的人，承担起我的责任！而且这也是我对自己的责任的承担，凤起承担不起。”

“啊？”及由挠挠头，更加疑惑的看着凤皇，心想……你也知道我不懂责任，为什么还选我？你不就想要个有责任的继承人吗？

梦境中再次斗转星移。

凤凰再次来到及由面前，问及由：“你想通了吗？”

及由摇摇头，一脸迷茫的看着河面，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真的给很多人带来了很多麻烦，也伤害了很多人，我并不是你很好的选择。”

“及由，你是，你现在还小，看不到你的优点，你……真的做到知行合一，不仅勇敢，而且你承担了很多你需要承担的责任，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选择，因为你想要将自己的一魂做成五彩灵珠，给你姐姐对吗？你怕沾染上太阳真火的气息，无法将你的魂完整的给你姐姐对吗？可……”凤皇犹豫了一下，再次看向及由问，“成为我的继承人，并不能妨碍你将一魂给及缘，你……”大可以放心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及由打断了凤皇的话。

“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