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由握紧剑柄，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远处祸斗趴在屋檐上看着及由，然后跟身边的龙子说：“及由，心志坚定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我们看到的是下边的小鬼在游戏，及由看到的只有阵中那个摆阵的半人半鬼的东西。”

龙子——龙洄身边分别站着朗逸跟无名，两个人始终没表情，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龙洄淡淡的接话：“你确实了解及由。”

祸斗转头恭敬的对龙洄说：“我与她朝夕相处百年，自然十分了解，龙子殿下放心，我自然可以找到那一魂，及由的骨血比及缘更适合您。”

朗逸听了这话在心里嗤笑一下，怪不得把所有炼魂的东西都拿去宫殿了，原来是想炼魂，把及由的神魂炼化后为自己所用，原来他终于发现了，神女的神魂，他承受不了啊。

而且……朗逸跟无名对视一眼，真正朝夕相处百年的应该是残魂獬豸，不是祸斗。

及由拿起剑走进魂阵中，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的问腾蛇：“就这么一个小鬼……能弄出这么多小孩吗？他是不是用玄石（类似留影石）弄出来的吧。”

腾蛇看着阵中数十个小孩的玩耍的景象，又低头看看及由，然后不在压制自己的修为，瞬间看清楚，阵中是一个侏儒在摆弄数十个小孩的冤魂。

拍拍及由的脑袋，腾蛇回头看看远处的祸斗，终于明白祸斗跟龙洄在说什么，嘱咐及由小心点儿，然后爬下及由的头，去了另一边。

及由看到腾蛇走开，才唤出一个丝带，绑住双眼，又拿出一个铃铛绑在手腕上，脚下起阵，附着神力，开启全身的气，感知四周。

侏儒操控者孩子的冤魂去攻击及由，只是还未到及由身前，蒙住双眼的及由已经反应过来，左脚向前，再次召唤出剑划破空气。

随着战斗打响，数十个孩童模样冤魂向及由袭来，及由提着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伴随着铃铛的响声，爆炸随着剑尖开始蔓延，瞬间破开包围圈。

及由跳出包围圈，脚下划阵，水汽从地面升起，及由伸手，用手指顺着剑的方向，从剑柄划向剑尖，然后向前一指，以及由身边画圆，雷电顺着水汽蔓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将一群冤魂电到在地，也隔绝了身后那个侏儒的偷袭。

又跺跺脚，及由将手腕的铃铛再次摇动，叮铃铃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那些属于黄泉的花，花开叶落的奇怪的花在地面奇异的开启，然后冤魂仿佛被这种铃声吸引，眼神变得呆滞，然后站到花的跟前。

及由趁机输入神力，胸口的那片树叶状的项链发出光芒，照亮整个及由之前的圆中，那些黑色的冤魂发出凄厉的叫唤，慢慢的消散了。

等到冤魂全部消散，及由回身，看向那个侏儒，侏儒拿起手中法器，想要召唤出新的冤魂，可却发现法器失灵了，正在怔愣中，及由已经一剑穿胸。

侏儒不可置信的看着及由，想要张嘴说话，可鲜血比话更早出口。

及由抽回剑，鲜血喷涌在及由脸上，尤为骇人，及由浑然不在意的对着侏儒说：“我来回答你，我身负神的旨意行走世间，为何枉造杀戮，因为你们该死！你杀死幼童，甚至婴儿制造冤魂，驱使冤魂去杀人，所以你该死。现在这些冤魂已经通过黄泉的花回归黄泉，而你……我也要把你送去黄泉，送给那些被你杀死冤魂中，去接受你应有的惩罚吧。”

说罢，及由抬头看向黑暗，像是在说给黑暗听一样。

“之后不论是你们还是冤魂，我都会消灭的。”

侏儒还想说什么，及由已经面无表情刺下第二剑，然后收回剑，侏儒像一瘫软泥倒下。

“现在我回答你们第二个问题，”及由踩上侏儒的胸口，一剑劈烂那个法器，对着黑夜说，“那些冤魂跟你们练就的冤魂不一样，这些冤魂是你们的祖先，他们寻仇的对象只有你们，你们所有的人族，无差别的，所以怎么会受你们驱使，这也就是你们为什么控制不了冤魂的原因，哪怕你们召唤了所有魂师。而且……今日，我即是来制造杀戮的，就是谁也不会放过。连你们，连所有的冤魂。”

“不过我还是会在最后告诉你们真相的，在杀光你们所有人的时候。”

“所以……神并不是只有没用仁慈，我们这些神的使者，要代替他行使杀戮。”

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砸在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族身上和心上，就像一击重锤，也像一声声催命符般，在那些人族心上炸开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

说罢，及由两指发光，擦掉剑上的血，撤掉眼上的丝带。

美丽的女孩浑身浴血，原本的光芒被掩盖，变成恶魔般。

走向前，身前是一个光圈，经过光圈的时候及由身上的血清洗掉，嗜血的恶魔又变成那个浑身散发光芒的美丽女孩。

然后女孩一步一步走向巷子的深处。

只不过，在躲在暗处那些人族看来，这就是比那些索命鬼更可怕的存在。

及由提着剑走向黑暗处，似乎人族的反抗军也明白了，魂阵或者迷阵在这个人面前都是徒劳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拿着各自的武器涌上来。

不过及由始终面无表情，剑招毫不留情，连带跟着剑招发出的法术也是如此，未给接招之人留下生路，一路杀了过去，只不过……面对少数几个人族的时候，只是用法术击中他们的心上，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并未要他们性命。

但大多数都是毫不犹豫的杀了，甚至有几个反抗军是先好好折磨一番才杀死。

只不过仔仔细看那几个被折磨的人，其中就有一个是在监狱里试图侵犯、杀及由的人。

人族反抗军在盛京人数众多，加上这次又有大批的人被冤魂缠绕，所以周围的反抗军几乎都来了。

及由一路杀到了最后，终于杀到了最中心，也就是那些黑气萦绕的屋子。

不过此时及由将剑收起来，随手拿了附近一个死尸的剑走进去。

反抗军副首领蚺祸看着进来的及由，想站起来对战，可却始终无法站起，在看他的脸庞已经被黑气腐蚀，皮肉翻涌在外，一只眼睛眼看就要掉落。

蚺祸的身后是二三十个人族，全部都是那天去观刑的人。

及由走进去，先是掂掂手中剑的重量，又不屑四处望了一下，只是在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那个人是是唯一一个在黑气的冤魂缠绕下，还算完好的人，仍只是被黑气笼罩，没有被黑气侵蚀。

犹豫片刻，及由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又看看门内，摸了一下项链，一个闪现到那个人身旁，想要开口，但又瞬间闪现回门口，神情古怪的看了眼外边，才将门关闭。对着屋里的人说：“现在知道这些黑气的冤魂是什么了吗？”

人族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

及由却笑了，把玩着手里的剑说：“我看你们曾经一个屋子里有问魂的法阵痕迹，所以……你们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呢？”

几个人族已经想要起身发出攻击，但因为黑气的缘故，还是坐下来。

及由看着他们的动作，然后站在远处，看着里边那个唯一一个完好的人说：“我决定在你们死前，告诉你们，毕竟在天道的规定下，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死，也好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蚺祸看着及由，哼了一下说：“不必，开战吧。”

及由却嬉笑着摇摇头说：“怎么，神殿那个预言师编写的狗血故事你们竟然当然真了。哦，我想想，这里是什么情节呢？应该是我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我的恶名传播出去，被世人厌弃，而你们仍能隐瞒真相。之后我因这件事结了孽缘，被百般凌辱。所以……此刻你能安心被我杀，不过是觉得参透了天道的含义。而你为了保护那个秘密，也因为你也知道一报还一报，我杀了你，我早晚也要还回去的，所以如此有恃无恐，迫不及待的想要赴死。”

“不过我不打算让你们这么轻易死去，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真相。”

蚺祸心思被揭露，也不说什么，只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及由哄笑起来，好似看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大笑着说：“我想想，那个狗血故事后续是什么？哎……我忘了，不过现在我想先来宣读一下神千万年前被杀前旨意……”

在场之人看着高高在上的及由，心中惊惧不易。

及由故意说的很慢，看着众人，明白他们知道了千万年前的真相。

“在人族弑神之前的旨意。”

“神说，他原谅人族的弑神之心了，她愿意去沉睡，然后让所有人自由发展。”

然后看着那些人族，有的惊疑，有的松口气，有的叹息。

及由继续说道：“好了，神的旨意宣读完了，该你们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族亡灵会怨恨人族，对神族却从无怨恨？而且你们真的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就消散了吗？只有神和仙会去黄泉吗？不！不是的。”

“因为……新神在弑神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杀死神，而是让神沉睡。人族呢，不愿意，偷偷回去，用新神和十神官炼制的弑神的匕首，插进了，沉睡的神的心脏，他们以为弑神了，就可以迎来好日子不会再被奴役。可……没想到，这个决定让你们失去了一切。”

“神族和仙族第一次大战，新神降下了血脉压制，而失去了神的世界，灵气衰竭，人族再也无法修炼。加上血脉压制，这之后很少有人能达到仙的级别，最终导致人族成为等级最低的。又因为人族寿命太短暂了，死去的人族越来越多，而他们就只能在黄泉和幽冥之地徘徊，最终怨念太深成为冤魂。”

“不过……你们一代一代人都在想破除血脉压制就可以正常生活，为后代争取一个未来。”

“现在我来揭穿你们最后一层遮羞布，神在寂灭前，策划了一个轮回制度，与现在的轮回制度不一样，就是那个狗血故事的结尾，可以让所有的人都能受到监管和审判，就连泥佣做的残次品也可以自由的生活。而轮回也将死亡不再是终点，是轮回的开端，人人都可以轮回，你猜是谁建立的？是天道吗？不是，是神建立的，如果神没死，已经开启了轮回，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人族亡魂在黄泉徘徊，因为你们弑神，神没有完成自己的设想，你们无□□回，但却有了神的恩赐可以死后拥有灵魂，所以他们只能徘徊在幽冥之地，一年又一年，无法往生。”及由故意看向她踩脚底的人说，“所以他们只怨恨你们啊！是你们断了你们自己的路，所以他们的怨恨，而且只会怨恨你们人族自己呀。”

及由居高临下的笑着说：“是你们自己让你们自己一报还一报，然后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你们以为善良的神，明知你们想弑神，也会原谅你们。可惜，你们杀了你们唯一的希望，然后又用一代一代的人族血肉去换取那个早就应该有的未来，可笑至极。不过你们不奇怪吗？神如何得知，神为什么提前得知而没有惩罚你们吗？不仅仅是因为他良善，是因为你们之中意识到这件事是错的，甚至那个人族用她的性命去保护了她的善良，也去保护了神。”

然后好似不过瘾，及由指向那个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人族说：“因为人族的良善，这种两面性，所以……这就是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例外，他为什么这么完好，不会被黑气侵蚀。你们知道吗？是因为无论背负了多大了罪孽，可如果这个人心地善良，真正的善良，就不会被罪恶侵蚀……所以，我现在要杀了你们，你们有什么怨言吗？被罪恶侵蚀的人，你们有什么怨言吗？”

“当然怨言我也不听，因为我将代表神，将你们所有人提前审判！”

说罢，脚下起阵，及由冲下去，剑招带着神力，杀光了所有人，除了那个唯一在黑气侵蚀下完好的人。

等人族全部死去，带着黑气的冤魂失去了缠绕的对象，嘶吼起来。

及由转动项链上的树叶，唱起赤鱬族送别死去族人的歌谣，那些痛苦嘶吼慢慢的变成了恍惚，然后眼睛逐渐清明，变回了亡灵，什么也不知道的亡灵。而那些现在这些死去的人族亡魂眼睛被花朵懵逼，身体被花朵的枝蔓束缚着，跟随着那些之前的冤魂回到幽冥之地。

等待一切终了，及由擦擦剑上的血，笑着对唯一剩下的人说：“别害怕，我不会杀你。因为从今日开始，你我都是人族口中的叛徒了，是人族的仇敌了。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而你是我唯一放过的人，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因为……腾蛇顺手把城门关了，本来应该进来的盛京外的人族，没进来。今天的一切只有你我知道了，命运的安排太过严密了。所以……”

及由话题一转说：“你不信我说的，可以去黄泉看看，所以……那个预言师写的狗血故事，不一定完全对，但每一步都会应验，以不同的方式，这叫做命运。这就是你的首领为什么要逼着我跟鸾鸟为敌，为什么要逼着我上行刑台一样，都是为了他心中‘命运’好好的运转，那个他们以为参透了天道，参透的命运。他们以为可以操控一切，设计了所有，让我众叛亲离，让我可以去献祭大阵，明白了吗？不过也要满足他们，从今日起，你也将口不能言。”

说罢，及由挥手在那人身上设下限制，从此之后他无法在对任何人说起。

“而且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不如好好生活，或者去黄泉走一趟，去安抚你的族人，因为只有你这种至纯至善之人可以安抚怨恨的亡灵。”

说完，及由转身离开，然后心中轻笑，所有的命运都会应验，我也会去献祭大阵，但我选择的以我的方式，所以我选择的从不是你们决定的那个命运。

而且你们我也不会放过。

只是当时的及由不知道，命运并不是一个规划好的轨道，是变化着的。

因为她没杀良善之人，那个房间外的，她同样没杀的，良善的人族因为某种奇遇，破除了她的压制，听到了她的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及由要去寻找她的姐姐了。

（ps，神无性别，不写男女，男他女她都一样。）

啊啊啊啊啊，终于写到了结束那个开端了。

我想把结局放在第一章，我寻思寻思怎么改。

这就是为什么及由一直让龙天涧读取她的记忆的原因。

我终于写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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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冤魂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