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天的音乐节顺利落幕，李若菡倒是没怎么管科尼那边的事。反正巫棋会一直盯着他，防止他在他们走前就突然暴毙。

从血肉工坊出来之后，李若菡通过估算，大致上确定了他应该还能再活两三天。

至于这个期限过后，科尼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那就不是李若菡能够干预的问题了。

她完全不想背负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她也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巫棋没有告诉李若菡，关于她和血肉工坊之间隐秘的联系，这让李若菡相当不安。

李若菡在酒店房间里休息，巫棋正在收拾东西。返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晚上就可以直接飞回家。

“你很不安。”巫棋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看向坐在窗边的李若菡。“在担心那个被寄生的人吗？”

李若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有一些疑问……”

“告诉我吧。”巫棋走过来在李若菡的面前蹲下，抬头看向自己的门之主。“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至少你有一个值得倾诉的对象。”

李若菡伸手握住巫棋的手，低声说：“我上一次能救小区的那个女人，这一次能救姗姗他们，但总有我救不了的时候吧？”

“是的。”巫棋点点头，“卡帕虫族无处不在，你虽然是门之主，但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在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答后，李若菡先是短暂地释怀了一下，紧接着她又陷入了另一重的迷茫。

“我本以为在接受你的保护，接受门之主的使命后，至少能够挽救那些不应该死于卡帕虫族的生命。”李若菡喃喃自语，“结果却不是这样，这个结局似乎有点……”

巫棋接上了她的话：“这个结局让你感到无能为力，这件事毫无正反馈，对吗？”

“是啊。”李若菡靠在椅背上，看向风光明媚的窗外。碧蓝色的大海泛着涟漪，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衣着艳丽的人在海滩上走动。

“你看看那边。”李若菡指向窗外，“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像科幻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异形生物。”

“对于之前的我来说，这些事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巫棋点点头：“是的，你生活在一个高度秩序的社会之中。即便是有一些不太好的事发生，那也不是任何受害者的过错。但卡帕虫族是不应当存在的天灾，是需要被彻底消灭的东西。”

“你为此感到遗憾和难过，只是因为你的力量不足以将这个威胁消除。”

巫棋伸手抱住李若菡，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以此来支撑她安抚她：“这不是你的错，你直面了你的命运，你已经足够坚强了。”

李若菡抱紧巫棋，她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李若菡表情还是有一些迷茫的，但比起刚才的无措来说，她似乎找到了什么方向。巫棋没有打扰她，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整理自己的思绪。

最终，在退房离开酒店的这段时间里，李若菡一个字都没说。

徐幼姗送他们去了机场，在过安检之前她抱了抱李若菡：“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也要好事将近，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当然了。”李若菡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她扬起笑脸看向徐幼姗。“你当然要来了，你不来我也要把你绑过来，嘿嘿。”

徐幼姗拍了拍李若菡的肩膀：“那行，你到家里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回去早点休息，别经常熬夜。”

“嗯。”李若菡挥了挥手，巫棋陪在她身边。“姗姗，再见。”

说完她转身走向安检，没有再回头。

徐幼姗在一瞬间有种心悸的感觉，就好像李若菡对她说的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好怪。”徐幼姗一边想一边走向停车场，“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徐幼姗的新男友给她打了个电话，声音十分急促，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姗姗，卧槽那个谁，那个科尼！”

“提他干嘛？”徐幼姗拿出车钥匙，这一次上面不再有那个海螺挂饰了。“你干嘛呢，那边好吵。”

徐幼姗的新男友大喘一口气：“科尼他死了！就在刚才，卧槽整个人在海滩上爆成一团血浆！”

啪叽——，徐幼姗手里的车钥匙瞬间坠地，她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回过神来。紧接着她立刻捡起钥匙开车，朝着男友说的地方疾驰而去。

而在候机厅的李若菡也同时收到了消息，她将手机屏幕转向巫棋：“就在刚才。”

巫棋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照片，他看向面色平静的李若菡：“别看了，已经结束了。”

“结束？”李若菡伸手删掉了那张血腥的照片，“这只是其中一件小事的结束而已，真正的威胁还藏在阴影里，随时可能引发更大的麻烦。”

巫棋看着李若菡平静无波的侧脸，回想起刚见到她的时候，她那会儿和现在相比已经成长了太多。

“先回家吧。”巫棋伸手搂住李若菡的肩膀，“你需要好好地休息。”

李若菡嗯了一声，将头靠在巫棋的肩膀上。她一直在看远处，脸上的表情直到下飞机也没有改变过。

等他们下飞机回家，李雅玲女士和李卫国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当他们踏进家门时，李雅玲女士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李若菡的情绪不太好，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两人快点吃饭。

等吃完饭之后，李雅玲女士打发李卫国先生去和巫棋聊天扯淡，她要去问问李若菡怎么了。

李若菡坐在她原本房间的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菡菡，怎么了？”李雅玲女士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还顺带把门关上了。“这次出去不好玩吗？”

“没有，挺好玩的。”李若菡看向母亲，“吃的东西也不错，姗姗也挺好的。”

李雅玲女士点点头：“我看了你发的视频，还有照片，那边风景不错，下次我和你爸冬天过去度假。”

在闲扯了两句之后，李雅玲女士进入了正题：“你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别瞒着妈妈，妈妈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李若菡扯了扯嘴角，她犹豫了一下：“妈妈……我，我是不是没用了啊。”

“怎么会呢？”李雅玲女士和李若菡肩靠着肩，“我的菡菡是最厉害的小孩儿，从小就乖巧听话，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长得好看脑子灵活。你看，现在还找了这么帅的女婿回来，怎么会没用呢？”

李若菡：“这会儿倒是不嫌弃巫棋是那种身份了啊？”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李雅玲女士现在想开了，倒是很洒脱。“他对你好就行，反正你和谁谈恋爱不是谈呢？难道你们吵架了，不应该啊，小巫不是全听你的吗？”

李若菡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们没吵架，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一些我没办法告诉你的事。”

李雅玲女士秒懂：“不能告诉我的事肯定和那方面有关系吧，不过我说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了。没有什么过不去坎，有些时候想开一些就好了。”

“我想不开。”李若菡侧过脸，“就算是……算了，太沉重的话题我不想告诉妈妈，你没必要和我一样承受精神压力。”

“啊，原来是这个啊……”李雅玲女士瞬间有点尴尬，她还以为是李若菡和巫棋在房事上不和谐呢。“那个事也不是你的问题啊，你反而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李若菡迷茫地看着李雅玲女士：“庆幸什么？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什么门之主之类的存在，可能会幸福很多吧。知道的越多，越多事做不到，我就会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惭愧。”

“毕竟，我是可以救人的，但我救不了他们。”

李雅玲女士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那照你这么说，医院里的医生个个都要去治疗心理疾病了。比起遇到那种怪物，他们可是实打实的，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救人和救不活人的痛苦。”

“哦，还有搞消防的，还有当警察的。你还是太年轻，太温室的花朵了！我和你爸把你保护得很好，让你胆子比一般人大；同时也怪我们把你保护得好，没让你看到那些社会的阴暗面。”

她语重心长地对李若菡说：“这个世界上死于非命的人太多了，你就算是超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但是菡菡，你能帮到身边的人，让自己在乎的人平安无事。”

“这就是最大的贡献了，你明白吗？”

李若菡定定地看着李雅玲女士，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就是太善良了。”李雅玲女士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因为你很善良，所以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自己郁闷。但你不要责怪自己，人各有命，你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地帮一把，别太苛责自己了。”

李若菡沉默良久，在李雅玲女士的怀里点了点头：“谢谢妈妈……我好受多了。”

“傻孩子。”李雅玲女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话题急转直下。“说起来你和小巫，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李若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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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