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近在咫尺的声音时，白井律子这才从条件反射的防御状态清醒过来。

低下头一看，阿尼亚拽着自己的衣角，同样远离了虎杖悠仁。

女孩头也不敢回，一副害怕的表情，仿佛想要在来者眼皮下尽可能缩小存在感。

律子：“......？”

她转过头，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某人形状优美的下巴。

“......”莫名有点火大是怎么回事？

人长得高就是麻烦。

......还得仰头！

五条悟在她身后出现时几乎遮挡了一大半太阳光。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不至于随着惯性跌倒在地。

再看看对面手足无措的虎杖悠仁，少年一脸尴尬地挠挠脑袋。

“啊.....五条老师。你回来了！”他站起身来，仿佛看到了救星。

即使如此，虎杖悠仁还是乖乖听从律子的话而没有再轻易上前靠近，“说起来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正说着话，白井姐姐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宿傩就说她在领域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把她救出来。刚才——”

“你还没做出行动，她就从领域里出来了？”五条悟极为快速地接过话来，尾调上扬。

虎杖悠仁：“好像是这样。啊，这个不重要了。她的伤......”

“小问题~”男人轻松摆摆手，手腕上的甜品袋跟着轻轻摇晃，“都是皮外伤，也没有少胳膊少腿的嘛。”

白井律子：“你的学生都比你有良心哦？居然说这是小问题？超痛的好吗？我又不是粘板上的鱼......”

就在她没好气地微笑呛声时，受伤的那一只手却被对方抓住。

“你的伤口正在愈合呢。”无声息观察了一阵，他指了指那些伤处，“已经不流血了。是‘增强凝血功能’了么？”

——他所说的是那天在都心线列车上，她救助其他受害者的手段。

白井律子没说话，她一面忍着使用能力所带来的疼痛，一面看向虎杖悠仁。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虎杖悠仁还没说话，五条悟先笑出声来。

“‘鬼东西’听到你这么评价他，大概会生气吧~搞不好他正在悠仁身体里骂你。”

“两面宿傩。”他说，“是个活了千年以上的家伙。嗯——因为各种原因，现在和悠仁共生。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好奇你居然能从领域里活着出来耶。唔，但你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啊？”

“那我这种情况应该死着出来？”听懂他画外音的律子没好气地回应道。

“正常情况下尸体都不会很完整啦。”对方实话实说。

“......那真是对不起了，没有让你如愿？”

“别那么说。你能活着我还是挺开心的哦~”五条悟如此说道，“领域内百分百必中，全部躲过去的咒术师都不多。怎么做到的？用你的超能力吗？”

“差不多吧。”白井律子慢半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说那个‘两面宿傩’活了上千年？”

什么神秘侧怪物啊这是？这就是咒术师的世界么？

“对哦。”

“......”

“怎么啦？怎么又不说话了，律酱？”

白井律子望向少年的目光瞬间失去了最初的光亮来。

“一想到阳光又朝气的少年身体里有个老头，我就高兴不起来。”她实话实说，“还不如告诉我他有两个人格。——刚才我接触的到底是他还是那个两面宿傩？”

再一回想起先前那些回忆，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什么心思都起不来了，平淡如水，甚至有些后怕。

只听这一句话，五条悟就知道眼前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接近学生的了。

他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律酱是怎么触发领域的？总不会是悠仁没办法控制宿傩了吧？”

被点名的学生举起手来：“五条老师，我一直都没有放宿傩出来过。而且现在他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再说话了......”

虎杖悠仁突然提供的信息让在场的两名大人都不约而同愣住了。

白井律子在内心肯定了一件事。

——瞎猫撞上死耗子，[因子改造]对宿傩造成的催眠应该是起效了。但效用多久尚不可知。

那边尚未察觉任何不对劲的悠仁还在回想：“啊，对了！白井姐姐和我说话的时候，宿傩突然说话，她用手拍到它后没多久，整个人就消失了。”

“诶~~~没看到真是可惜。”五条悟发出极为感兴趣的声音，抚着下巴打量起她。

“要不然，律酱再接触悠仁试试看？”

白井律子疯狂摇头，全身心表示拒绝：“想让我死就直说！”

刚才费老大劲才从那个暗无天日的阴间地方跑出来，哪里还有再回去的道理？

“我怎么会想着你死掉呢？”男人一副无辜的样子，“毕竟你刚才不是出来了一回么。高兴一点嘛，目前为止能从领域里直接出来的人选里你是第二个哦？——顺便一提，第一人是我。”

此言一出，虎杖悠仁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充满敬意。

“白井姐姐，你好厉害啊。”

“我那是拼命才......”话说到一半，被虎杖悠仁用真诚语气赞美，白井律子在短暂的沉默后又改了口，“情报不足我是不会去第二次的。本来我那么做就已经激怒那个叫宿傩的家伙了。”

这一师一徒都是什么毛病？在这给她表演漫才吗？

她不吃这一套......是不可能的。

少年不带任何其他目的的赞美令她有那么一瞬间飘飘然。

不过，她并未把这份愉快的心情表现在脸上而是冷了表情作出一副深受困扰的样子。

接着这个时机，她知道自己倒是能争取到那么一些获得咒术师情报的机会了。

——用现有的身份。

“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吗？”她说，“我被两面宿傩稀里糊涂拉进什么领域里性命堪忧，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要是出了问题，警察厅有权追责。——还是说，普通公民的性命不在咒术师的考量范围内？”

五条悟也不恼，他倒是低头配合着说道：“那要怎么办呢？”

律子振振有词：“我需要和相关机构谈一谈，关于贵校对学生的管制问题。——虽然不是咒术师，但作为警察，于法理上而言，我有责任和权限阻止可能危害到社会的人事物......”

“好啊。”对方相当爽快地答应了。

眼前一花。

再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处在某处青瓦白墙的大型古代建筑群里。

同样被五条悟带过来的还有虎杖悠仁以及一直抓着她衣袖的阿尼亚。

小女孩哪里见过这样的状况，在看到陌生的环境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无声攥紧了她的衣服。

“......这是哪？”

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应答的律子愣住半晌。

“咒术高专。不是你说要来的吗？”他说，“想了解什么？”

......不是，这也太主动了？不拒绝一下吗？

虽说警察厅和咒术师是合作关系，但那天她看着上司和五条悟的相处，觉得双方不像是能知根知底的关系。

原本还想着也许会需要更多官方借口来获得许可......也太容易了点。

那边的某人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翘起嘴角来：“律酱折返回来，是为了找我吧？”

白井律子：“......想的太多太自恋。”

——可恶，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不想承认了。

“所以是改变主意，想继续维持婚约？”

“......这个得看情况再说了。”模棱两可地回答了这第二个问题，她再度开口道，“现在我们谈的是工作上的问题。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怎么用对吧？”

“愿意告诉我？”

“等价交换。”她没有否认而是更进一步，“情报需要有来有往。”

“我的情报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律子果断回应：“我要的是能对工作有帮助的情报。而且，你的个人情报对我来说没用——不出意外，我也不会有与你为敌这种可能性。”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青年怔了怔，墨镜下那双蓝色眼睛眨了眨。

“为什么不会有这种可能？”

白井律子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我可能打不过；第二、你是警察厅的合作方；第三、表面上的家族‘联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打不过。”

五条悟乐不可支：“好吧。律酱想听什么？”

“秘密。”她抬起眼，目光直视向对方的眼睛，“而且它无法被公布于光天化日之下。知道的人不多，包括你。”

白发的男人微微弓下身，笑嘻嘻地示意她凑过来：“那你小声说？”

“......”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还不知道她指什么吗？

她说：“盘星教。夏油杰。”

——几个字仿佛像是两个权重极为明显的关键词条。

五条悟肆意轻松的笑容似乎有那么一些消融。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停留在了她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露出了冷漠而疏离的本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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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来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