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理察觉到不对，然后看向相黎问到：“给部长发个消息，随便发什么都行。”

相黎点点头，低头发个了句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收到回信，哪怕是相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头看向离理，“没有回复。”

“打电话。”离理道。

相黎闻言拨打出去，对面无人接通。

离理不是特别意外，她打给刘医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可能出事了，”离理冷静道，“准备一下咱们先离开梅园。”

不知道是哪一方出现问题，安全起见还是先离开这里，梅园毕竟比较偏僻。

她说完直接拨打报警电话，这次电话有人接通。只是在接通的瞬间，对面响起熟悉的风声，屏幕上的号码变成一串猩红的手机号——

离理悬着的心安稳回到原位。

原来是“金手指”上线。

离理等待对方先开口，周围静悄悄的，服务机器人定在原地，相黎身体僵硬呼吸变得粗重。

离理伸手抓住相黎的手，他蛇一般缠绕上来，倚靠在离理身上，将脸埋在离理肩窝，让她的气息填充所有的感官。

离理确定了他的状态，将注意力移到手机上。

通讯里滋滋啦啦传来风声。

她忽然想到去酒店那天晚上，手机被座机污染通话，但是那个时候座机鬼滋滋啦啦的。当时她还很奇怪，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她的手机里本就藏了一个鬼，所以座机鬼污染受到了限制。

之前手机都是正常的，除了在写作的时候会突然出现闹出一些动静，几乎没有存在感。

所以离理除了去查了手机主人的信息，其实并没有多在意这个手机鬼，也就一时没有想起来它。

现在它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它的影响似乎更大了。

起码之前它想放冷风，还要打开空调，现在却能影响整个餐厅。

心思千回百转，在现实中不过过了瞬间，手机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动静，离理主动开口道：“你好，说话。”

“救救我……救救我……”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三个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离理沉默下去。

她不是圆西，没有许多善良与心软，不会去试图当别人／鬼的救世主。

“你想我怎么救你？”

对面沉默很久之后，手机屏幕倏地黑屏。

通讯戛然而止。

随着通讯的结束，定住的服务机器人也像是解开了某种禁锢，恢复了正常。

相黎也抬起头，“理理？”

“嗯？”

离理回过神，看向相黎，捧着他的脸检查了下，感觉他似乎比之前要好很多，放下心来。

“这次比之前状态是不是好了一些？”

相黎不太确定感受了下，隐藏在人类血肉之中的本体颤栗吞食着离理送得梅花，又恐惧又兴奋。

糟糕，从人类角度来看，好像变bt了！

相黎不敢让离理知道，扯着嘴角，心虚点头。

离理想着手机鬼，没有看出相黎的异常，况且他这次看起来确实比之前都要精神。

相黎还想要说什么，手机震动了下，有消息进来了。

离理让他回复消息，她低头将被关机的手机开机，开机瞬间，有信息进来。

是刘医生。

刘医生的回复只有两个字：

【没事。】

相比刘医生的态度，部长显然要更关切，收到一个句号回复好几行关心跟担忧。

相黎没有什么犹豫回复：【没事。】

收起手机重新看向离理，正要问离理要不要继续约会，就发现离理正在盯着一个视频。

视频很短，一个矮小的熟悉身影，从极速行驶车的后备箱跳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跑出镜头外。

这么一个视频，离理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相黎握着离理的手，倚靠在离理身上，没有把关注放在视频上。他缓慢呼吸着，用人类的感官小心翼翼感受着离理的气息。

离理身体板直，只有在将进度条拉回的起点的时候，才动一下。

这就很方便相黎吸离理。

离理没有在意相黎的动作，他每天都要这么缠着，几乎是她的另一个肢体。

她已经大致知道了这段视频的信息。首先，逃走的是兮兮，而兮兮跑得方向正是公园所在。

她没有记错的话，三月四号新闻里说，在3.3日晚上六点十五于平安路出现车祸，当时司机被送到医院抢救。

新闻里的车跟视频里是同一辆。

三月四号下午她带着相黎去看刘医生的时候，在医院看到抢救失败的新闻后续。

视频看天色应该是傍晚五六点，从公园到平安路的距离车程不过十分钟，是有可能在六点十五到平安路的。

也就是说兮兮起码在三月三号晚上五六点后进入公园，现在是三月七号……暂且不提她怎么不惊动任何人进入公园，她怎么可能在公园5天而无人察觉呢？

她是一个人类小孩，不可没有生理需求。

除此之外，视频里有另外一个信息让离理惊骇——后备箱似乎不止兮兮一个小孩。

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后备箱突然打开，兮兮从上面跳下去滚落在地上。她跳下去之后，后备箱就悄无声息的关闭了，时间很短，又有兮兮遮挡，再加上天色昏暗，离理并不能完全确定。

她反反复复拉动进度条确认，希望能得到否定的信息——那一抹蓝不是来自于小孩衣服布料。

但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兮兮看到警察的瞬间，说得是：救救她的朋友。

一再响起的通话，来自于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

鬼，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变成鬼。

这么多年，离理见到的小孩鬼屈指可数，越小的孩子越是很难在死后变成鬼。

手机鬼有多大？

八岁？六岁？

还是更小？

离理沉默看着视频很久，将视频发给沈正，这次很快得到回复。

沈正：【！】

离理：【后备箱好像还有孩子。】

离理发完消息，收到来电。

“离小姐，您从哪里得到的视频？”沈正询问完，补充道：“当时车的后备箱里没有小孩，整辆车上只有司机自己。”

“因为您之前闹鬼事件，确定手机号的机主是司机，我们重新搜查了车子，确定没有任何孩子存在过的痕迹。”

“司机家里也没有孩子。”

离理沉思片刻道：“我今天在梅园里遇到了跳下车的小孩，她不久前被警察带走，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派出所。”

“她有一点非常奇怪，不停强调机器人很危险，会抓小孩。”

“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离理思来想去，兮兮对机器人的恐惧，只有两个可能：一有鬼附身在机器人身上，第二个可能就是有人黑了机器人，操纵机器人做了一些令兮兮恐惧的事情。

第二种可能几乎是不可能的，目前市场上存在的机器人都经过官方检验，与警方相关联，黑进去的瞬间就会被网警察觉。

那就是鬼附身。

可鬼附身机器人为什么要抓兮兮呢？鬼只有恐吓人的本能，应当没有抓小孩的欲.望吧？

她没有提后面的猜测，相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警方会调查更清楚。

“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有什么新消息可以随时联系我。”沈正说完匆匆挂断电话。

离理解决这件事，顿时感觉轻松不已，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员，她只是个普通人活着开心已经很不容易了。

离理收起手机，就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脖颈。她有些痒躲了一下，那股气息变成了湿润柔软的蛇在侧颈游走。

离理在外显然不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亲昵行为，她直接站起身。

因为离理突然的动作，相黎上半身倒在离理身上，仰头茫然看着她，察觉到离理的情绪，哑声出声，“……对不起。”

离理无奈道，“还想玩吗？”

事情全都发给专业人员，手机鬼要是再捣乱，毁一个手机也不是负担不起。

现在他们可以继续今天的约会，不用提前离开了。

相黎当然是想得，今天离理归他安排，只要想到这个，他就非常激动。

但他忍住了，他问离理：“理理还想在这里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从碰到兮兮之后，离理的情绪就很不好。

现在更不好了。

“下面还有什么活动吗？”

离理问。

相黎滔滔不绝给离理介绍他做得每一项功课，每一个活动的每一个细节。

离理没有打断他，坐下来听他讲述，相黎的声音也很符合她的喜好，只是他很少在不说她的名字的前提下，说这么长一段话。

离理想着，或许下次可以让相黎讲故事听听。

……

煮梅花茶、做梅花饼、做梅花标本、梅花手工……每一个环节步骤，都像专业的工作人员一样介绍清楚，中间还穿插着几个小故事。

相黎是真的做了很多准备。

等到他说完之后，离理看了下时间到中午了。

“午饭已经解决了，先把帐篷支起来，睡个午觉，下午再去体验那些活动。”

两人离开餐厅，一边走一边讨论：

“梅花茶留在中午醒来后，用炉子煮。煮完茶也不用收起来炉子，晚上可以用来煮牛奶，喝了热牛奶正好睡觉。”

“我带牛奶了！”

相黎立刻道。

“完美！”

离理恢复了精神，赞扬相黎准备充足。

“下午主要就是标本、手工、梅花饼……”离理想了想，“要不下午起来再说？”

“今天做不完可以明天继续，我们把你了解到的这些活动都体验一遍，然后再回家。”

相黎应下。

两人根据指示到露营区，在一条溪水边阳光很好，已经有支好的帐篷。

他们先到储存物品的木屋里取出带来的物品，然后按照指示到了自己的区域。将东西放下后，离理问相黎会不会支帐篷。

相黎说会。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离理问。

她还没有露营过，上学时倒是有这种活动，但是没有家长会给她报名。毕业后，她就一直开始宅家，这两年很少出门。

相黎想说不用，但很快想到离理之前说两个人一起做，想了想道：“理理在我身边？”

离理等着他的后半句，然后就没有了。

“？”离理，“在你身边，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

两人四双眼睛写满茫然。

离理眨了下眼睛，恍然道：“你是想要我在你身后给你加油？”

相黎不太明白，但——

“理理说得对。”

离理明白了。

她可是感情流选手，她很懂。

在相黎支帐篷的时候，离理拿了毛巾跟水。她将毛巾搭在手臂，正准备拧开水喂给忙碌的相黎，水被人截走。

离理茫然看着相黎拧开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吸管插.进去，送到离理嘴边。

离理迷茫抬头看着他，“我给你的？”

“啊？”相黎不解道，“可是我不渴啊？”

离理想了想，拿下毛巾对着相黎的脸一阵揉搓，然后恨恨收回毛巾。

“再也不写感情流了！”

她愤然拿起水转身离开。

相黎的脸被揉搓有些泛红，额前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充满清澈的迷惘。

离理也没有闲着，她把相黎准备的物品打开，发现衣、食、药……都很齐全。

离理刚把电炉拿出来拼装好，相黎过来了。

“理理，床铺好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会？”

“？”

离理看向相黎，又转头看向帐篷，试图穿过帐篷看到里面。

“你整理好了？”她问。

相黎点头，“累不累啊？洗漱的水我也准备好了，理理可以直接用。”

离理不太相信，她站起身走到帐篷前，里面果然已经收拾好了，隔开的小洗漱间里，有放好的水，可以直接用。

离理怀疑相黎是不是偷偷购买家政机器人了，否则怎么解释，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一切都收拾这么干净。

离理的沉默让相黎误会。

“理理想洗澡？”他问。

“不是，”她看了一眼掩盖的帘子，上前抱住相黎，仰着头笑着道，“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不等相黎反应过来，离理推开他洗漱去了。

相黎视线跟着离理，看着她洗漱完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冲他招手：“躺一会儿吧，睡醒再收拾。”

“我没洗漱。”相黎道。

离理放下手，打了个哈欠，“那你快去，我等你。”

等到相黎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离理已经趴着睡着了，相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想要抱起离理，让她平躺着睡。

离理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揽住相黎的脖子，头顶在他下巴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相黎一动也不敢动，等到听到匀称的呼吸，才将离理抱在怀里。他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将离理平躺这放在床上，而是维持着将她抱在怀里的姿势。

离理的脸半窝在他胸口，气息仿佛穿透人类衣服以及人类血肉，流入本体之中，短暂出现过的饥饿感悄无声息再次出现。

相黎抱着离理的手臂肌肤，白透到能看到流淌着的浓稠液体的程度，承载着离理身体重量的下半身宛如幽深的湖水泛着猩红。

触手一条又一条显现，一只又一只眼球密密麻麻注视着离理，一张又一张唇齿开启发出呓语。

在一条条诡谲艳丽触手中，相黎垂首埋在离理脖颈之间，紧闭一眼就能看出非人的眼睛，轻启唇齿，小心翼翼舔舐着离理脖颈的软肉。

很快，难言的饥饿气势汹汹裹挟着渴望控制了祂的肢体，触手如游蛇般从床沿游动进被褥，缠绕住离理的肢体。

缠绕住离理的触手合上了唇齿，但眼球没有消失，眼球随着触手缠绕的动作挤压在离理肌肤上，留下一串白色粘液。

好饿……

好饿……

相黎自脖颈向上舔吻，舌从微启的唇中深入，像缺水的流浪者终于发现泉眼，试图从中吸取出水源。

祂埋首吸吮水源，几乎维持不住人类的模样，人类面孔下是滑腻诡艳似触手又似幽暗流水，两条抱着离理的手臂只有薄薄一层白透如纱的肌肤。

昏暗自帐篷始，疯狂向周边扩散。

……

梅园上方的天空有乌云渐渐聚集，乌云下人群被紧急疏散。

角落一辆灰扑扑不起眼的房车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体右侧竖着一个实木衣帽架，上面挂着一件猩红的连衣裙。

屈副部看着屏幕里曲折的数据，“这种程度的封锁，你能做到吗？”

连衣裙里传出甜腻的笑声，像个娇俏的小女孩，笑声后是飘忽的答案：

“……辱我……”

屈副部就明白了。

“小沈那边传来信息，这里的鬼怪或许会操纵机器人，需要技术援助吗？”

红裙子纹丝不动，没有回答。

这就是不需要，懒得回答。

屈副本又问，“需要其他成员……”话没说完，收到部长的信息，他看着消息皱起眉头。

“相黎也在里面……嗯，约会，你能处理吗？”

红裙子剧烈抖动着，许久传出声音：“……他可以做任务……”

几乎没有鬼愿意跟相黎做任务，毕竟谁也不想做着做着，就把自己辛辛苦苦考上的编制做没了。

爱条鬼这类没有脑子的鬼怪除外。

红裙子拒绝独自参与本次行动，屈副本也拿它没办法，好在这次除了红裙子之外，爱条鬼也来了。

它的附身物体在上次活动中被毁，原本是可以报销的，但是因为言而无信的行为被反举报，报销给它的新物品就变成了记账。

这次它也跟来了，只是因为红裙子在，所以一直躲在隔绝盒里。

红裙子要独自行动的时候，它就只能在盒子里睡觉，红裙子要集体行动，它就需要添个数字。

“我一个人就可以，何必还要老大出手！”爱条鬼这次依旧是附身在一根丝带上，新的丝带是粉色，很是飘逸。

“这次特殊，”屈副部道，“你们要尽可能抓住那只鬼，它很有可能跟我们一直追寻的集团有关。”

爱条鬼飘到屈副部肩头，竖起一部分丝带，像只探头探脑的长条猫，“相黎在，要是他妨碍我们呢？”

屈副部正在查看相黎的数据，页面还没展开，信息先传过来了。

梅园彻底封闭，在关闭前，他们探索到一股紊乱的未知能量——经过检测，与相黎留在组织里的能量信息相似度99.99％。

与此同时，屈副部打开了页面，上面是追踪的相黎能量，比之前几次更加紊乱。

这当然不是实时定位监控，实际上整个城市都在巨大的能量检测系统之下，所有官方鬼怪都有能量信息留存在组织里。

“能量99.99％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在相黎能量信息紊乱的这段时间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一般而言只有百分百与零。

“相黎生孩子了？”爱条鬼语出惊人，“这不是他的能量，是他孩子的能量。”

屈副部：“你说得是人类DNA。”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爱条鬼深沉道：“祂变异了。”

＊

帐篷里

触手从帐篷里蔓延而出，潮水般朝着四方涌去。帐篷里，纤细沉睡的人类，半身掩盖在被褥之下，半身被埋在颈部的头颅遮掩，周围爬满斑斓滑腻的触手。

相黎除了面容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祂深入离理唇齿间的蛇化成触手席卷口腔每一个角落。

祂涌出一股冲动。

祂想让离理的齿切断祂的肢体，想让离理将祂吞咽。

祂失去神志般在离理齿缝间游动。

离理在这种动静下，不适地发出闷闷的声响。

填满房间的触手熟练消失在空气中，相黎退离出来，非人特征迅速消散，恢复人类本体，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充满贪欲与渴望。

离理没有醒，她像是陷入黑沉的沼泽之中，挣扎两下又被拖拽下去。

相黎舔裹离理唇角，触手卷来毛巾，他接过毛巾轻柔擦拭着溢出的津液粘液与汗渍。

饥饿感褪去，他全然忘了自己差点违背离理的意愿——不吃人。

清理完后，相黎正准备拥抱离理睡下，忽然想到什么，惊吓到彻底变回人。

梅花！

下午各种梅花活动项目，但是梅花被本体吃了！

蔓延出去的触手齐刷刷停住，而后猛地转头涌入梅园中。

……

离理醒来已经下午一点四十，相黎没有在身侧，但是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

她洗漱完出了帐篷，就看到相黎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理理！”相黎回头笑容满面看着离理，“你醒来啦！”

丝毫看不出，他是在离理醒来前几分钟匆忙离开帐篷装模作样的。

“其他人呢？”

睡觉前这里还有几个帐篷，现在只有他们一个帐篷的存在了。

离理说着走过去，靠着相黎坐下来，刚醒过来身体还很倦懒，靠在相黎身上，看着他煮茶。

没错，相黎在煮茶。

不仅仅是煮茶，在炉子铁网上，还有几块香甜的鲜花状的花饼。

“怎么没叫我一起？”

离理伸手接过相黎递过来的茶杯，看着澄澈茶水上漂浮的粉白花瓣，升腾热气中带着沁人心脾的香甜，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有讨厌的东西来了，所有人类都走了。”

“理理没睡好。”

相黎一一回答离理的问题。

离理啄了一口茶，感觉还可以，是她喜欢的口味，一口喝尽了。

“你说得什么？”她将茶杯放在伸出手的相黎掌中，“什么东西来了，人都走了？”

离理随口一问，没有要细究的意思，对她来说人多不如人少，人少不如没有，现在没人正好。

喝了茶，她也清醒过来，揭过无关紧要的话题，对相黎问道：“待会我们先去哪里玩？”

梅花饼、梅花茶都做了，剩下就是标本跟手工。

标本距离近，先做标本。

进到标本制作室，门口机器人自动激活，询问选择包间还是在大厅。

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活动室里也没有人，选哪个都一样，所以离理选包间。

机器人领着两人进去包间，佩戴好围巾一次性手套，又开始选择是否需要机器人教练。

“我会。”

相黎扯了扯离理的衣袖。

离理就明白他不想要机器人教练。

“不用教练，谢谢。”

机器人离开之后，相黎很稳重开始挑选花瓣，离理贴在他身边看。

离理也会一点，不过是那种捡到叶子花瓣放书里夹着。

她好奇贴着相黎的胳膊，看他动作。

相黎体温缓慢上升，皮肤也开始充血，动作却很稳重，眼睛专注看着花篮里的梅花，这些都是他后来按照离理之前摘得花新摘下来的。

可惜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花，相黎只能努力寻找相似的梅花。

好在离理没有发现。

相黎又庆幸又紧张，离理的靠近让他隐约又有饥饿感。他在这种甜蜜的忍受中挑出一朵梅花，小心翼翼放在制作室准备的药水里。

挑梅花的是个小夹子，适用年龄下达幼儿园。

离理往前凑了一下，相黎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离理。于是，动作很小心地把剪刀捏碎了。

相黎充血的脸刷一下白了，动作僵硬在原地。

离理也呆住了。

“对不起理理……”相黎呆滞看着碎掉的剪刀，眼泪一下流出来，“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学习过，真的会。”

“不用道歉啊。”

离理回过神，看着碎片感叹道，“你的力气真的好大啊。”

她上次直观体会到这点还是他徒手捏碎玻璃瓶。看着相黎还是有些慌张，离理忽然开口：“掰手腕吗？”

相黎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忘记失误，疑惑道：“什么？”

“你伸出手，”离理将桌上东西推开，摆好姿势，示意相黎跟着她学习，跃跃欲试道：“握住我的手。”

相黎顺从跟着做。

他小心翼翼握着离理的手，感受到离理的体温，感受到离理肌肤下血液的流动。

他垂下的眼眸渐渐失去焦点，迷恋又恍惚看着交叠的肌肤，那种饥饿感仿佛再次出现了。

相黎跟离理相握交叠的肌肤上爬出细细密密透明线状触手，缠绕交叠无声又无息取代人类的肌肤去触碰离理的肌肤，去感受她的存在。

人类的记忆突然袭来，黑沉又甜蜜的记忆，紧贴的肌肤与呼吸，他几乎融入离理体内。

……好想……好想……好饿……

吃

“然后谁压倒谁的手，谁就赢了。”

离理解释规则，感觉相握的掌心有点痒，正想停下揉揉，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相黎低着头，闷声应了一声。

离理没有在意，继续道：

“我说一二三开始，就用力。”

“听明白了吗？”离理跃跃欲试看着相黎，笑容灿烂道，“我可不会放水。”

“明白了。”

相黎回答。

离理：“一、二……三！”

离理取得压倒性胜利，相黎像一团棉花被她轻松压倒。

“你怎么没有用力气啊？”

离理握着他的手拉起来，笑着问。

相黎老老实实道：“理理握着我，没有力气。”

离理闻言笑倒在相黎身上，觉得自己先前谈了个寂寞，前几个月光看脸了，没看这人还挺会说话吗？

相黎跟着离理傻乐，那些饥饿感尽数消散。

两人右手还握着，相黎的左手扶着离理的后腰，离理的左手撑在他左腿上。

“你好甜哦。”

离理在相黎怀里笑着仰头道。

相黎低头看着离理，目光逐渐痴迷，不受控制低下头，喃喃道：“相黎是理理的，理理想尝尝吗？”

“婉拒了。”

离理笑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给相黎理了理，“外面规矩一点。”

“挑选花瓣，下面要做什么？”

相黎看着空荡荡的怀，有些空落落的。

“好了好了，”离理捏了捏相黎的手臂，感觉掌心下肌肉线条，又捏了两下，“嗯，要不我来做？你教我？”

这怎么不算一种互动呢？

离理想，这要是她来写，高低要加两场亲密戏份，比如——

然后就听到相黎倔强道：“我可以。”

离理居然一点不意外。

她甚至能猜到相黎怎么想的，不是因为什么胜负欲，他脑子里没有这个。

他只是单纯想要亲手给她做个标本，就像之前非要找草莓热牛奶的做法。

“那好吧。”

离理做了个加油手势，真的就不管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

离理拉开了点距离，撑着下巴，侧着头看着相黎重新拿起一个童趣的夹子。

这次他的选择依旧是颜色相对浓烈的梅花。他并不追求花瓣完整，更偏爱艳丽的色彩？

离理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紧接着就有种心虚感，或许相黎不是没有偏爱的事物，只是她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静静观察分析过。

相黎有条不紊一步一步做着步骤，能看出来的确做了功课，处理好梅花之后。将梅花交给机器人，选择两个小时后送到帐篷。

下一个活动是手工室，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之前带路的机器人将两人带领出活动室。

在他们走远后，机器人的摄像头始终固定在两人身上。

……

两人前往手工室，路上相黎对离理介绍手工室的情况，“有很多选择：绘画、编织、陶瓷、剪纸、粘土之类的。”

离理听完问，“你都会吗？”

相黎自信点头。

他的触手多，一只触手学一项，很快就学会了。

“真厉害啊。”离理赞叹，“是之前就会，还是刚学的？”

“刚学的。”相黎说完补充，“我真的会，这次一定不会再有意外！”

“我相信你呀，”离理道，“你觉得哪个活动有趣？还是说想要都体验一下？”

相黎很少做决定，思考的时间就比较久，一直到手工室才选了粘土。

粘土室有一个材料架，可以自由选择材料，也可以选择搭配好的套装材料。

相黎轻车熟路提起花篮，问离理想要什么形状的。

“梅花？”说完，她立刻摇头，“要不捏一个你，一个我？”

相黎熟练挑选出不同色彩的粘土。

离理发现他只挑了粘土，她幼儿园也玩过粘土，还是奶奶教她做得家庭作业。

看着相黎的选择不解道：“你不选工具吗？”

相黎就停住了。

“我不会用工具做。”

触手可以做各种形状。

“那我们比赛吧？”标本她几乎没有参与，一个人玩算什么约会，离理道，“我捏你，你捏我，最后谁捏得好，谁赢。”

“赢得话，就……”她想了想，“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相黎闻言立刻放弃直接输的打算，扭捏道：“什么条件都行吗？”

“你很自信啊。”离理抬起下巴，“我玩泥巴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相黎：“我今天刚玩得粘土？”

“所以我赢你嘛，”离理，“我想想，我赢的话，你就……”

她说什么相黎都会做，这个奖励还真不好想，“我赢，你就背我一圈吧。”

相黎闻言立刻转身，高兴道：“我现在就可以背理理。”

“哦，奖励你了是吗？”离理伸手从相黎脊椎划过，“你赢了的话，我不仅会答应你一个条件，还会送你一个礼物。”

离理拖腔拉调，贴靠在相黎后背上，“什么条件都可以。”

相黎怪生头一次，陷入纠结的情绪里。

离理撩完不讲武德地提前开始，她很久没玩过，但她自信。

三分钟后，相黎手下的离理已经有离理的形状，离理只有几个不规则的球。

离理：“……”

真稀奇，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个手残。

她幼儿园那会儿，明明就做得很好啊，捏了她的小伙伴，她奶奶当时惊为天人，还为此写了篇文章呢。

怎么会这样？

离理百思不得其解。

离理不认输，她觉得是工具不够多，粘土是幼儿园级别的玩具，难道她还不能拿捏吗？

离理用了十几种工具，埋头努力十几分钟，出现一个雪人状的相黎——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脑袋，长条的胳膊，胡萝卜般的鼻子。

相黎已经完成了。

活灵活现的一个小小离理。

就是，很奇怪，能一眼看出来是离理，但是五官有些朦胧感，非常淡，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只有一点红唇，艳得夺目。

“这是你眼里的我？”

离理立刻忘了自己的雪人，将小离理捧起来，越看越觉得——

“怎么感觉好像个孩子？”

上衣短裙，她上次穿这种搭配还是幼儿园的园服。

“理理不喜欢？”

相黎紧张道。

“喜欢啊，”离理眉开眼笑，将那点怪异抛之脑后，把雪人推给相黎，“你喜欢吗？”

她甜甜道：“我捏得小相黎。”

相黎看着圆圆的雪人身体，长长的触手手臂，眼睛一下红了，小心翼翼捧起来说好喜欢。

离理：“……”

好恋爱脑一男的！爱情已经彻底蒙蔽了他的双眼跟审美！

她高兴道，“既然这样的话，是谁赢了？”

“理理赢了。”

相黎道。

离理张了张嘴，低头看看小离理又看了看小相黎雪人，良心到底过意不去。

“那我们两都赢了吧？”

她笑道。

“你想要什么？”她问。

相黎看着离理，皮囊之下无休无止的欲.望翻腾而上，爬上咽喉裹卷着人类的舌头，试图操控发声系统吐露出渴望。

就在这时，离理的手机翁了一声，她一手拿着小离理，一手去取手机，发现是刘医生。

说相黎的检查报告到了，让她到卫生间来取。

离理将信息给相黎看，相黎取出手机，上面果然有部长的信息，说他的检查报告让刘医生顺便带给他。

相黎有些奇怪，对离理道：

“部长不会给我报告。”

他补充解释，“我的体检报告都在部长那里，她只会告诉我结果，以及解释结果。”

离理收起手机，意味不明道：“或许这次不一样呢？”

她把小离理给相黎收起来，牵着相黎往卫生间去，“过去看看是什么花样。”

相黎的体检报告这件事，只有她跟相黎部门的人知道，用这个理由召他们过去，不可能是人。

两人走到屋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天了，乌云压顶路灯一盏盏亮起，相黎焦躁不安贴着离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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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