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11月28日，是少见的阴天。

今天联盟有超过一半的人都不快乐。春虞也不太高兴，准确来说也许失落是最合适的表达心情的词语。

春虞不太想被披萨小姐看见自己充满负面情绪的样子，于是今天没去【生活区】，也没去披萨小姐的小岛。

如果不是现实生活更无聊，春虞甚至不想进入联盟。

没办法，那天乌理理的话其实没有错。因为乌理理没有错，所以春虞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问题。

她究竟是想要什么呢？

【次元屋】今天的人很少，春虞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成员，是【风筝】，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雪人，用隔绝温度的玻璃罩罩着。

【风筝】对春虞招了招手，示意春虞在她对面坐下。

“我记得你，你是两个月前进入联盟的rakta，接任务的频率一直很积极。”

春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她面前坐下，“我也记得你，风筝。你上次问我‘雪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啊，原来是你。”风筝没什么活力的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次元屋】为什么叫‘次元屋’吗？”

春虞照着常识说明一板一眼的回答，“因为【次元屋】打破了次元壁，在这里，联盟成员可以在不同的次元空间交流。”

“不错哦，不过不只是联盟成员，无论是谁，只要你付出积分，就可以见到。包括你喜欢的二次元角色哦～”风筝说着轻快的话语，人却更死气沉沉了。

春虞感觉不太妙。因为rakta太极端的情绪会像病毒一样扩散传染。春虞本来就是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披萨小姐，她才想着自己调整心情的。

现在遇到了明显情绪不对的风筝，总感觉接下来会听到出乎意料的事情。她有点想离开了。

春虞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有别的安排，我得离开了……”

风筝拉住了春虞的袖子，“弗莱的影子，我快要死了，你不能陪陪我吗？”

春虞的动作僵住了，“你只是生病了，rakta情绪低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离开只是不想被你传染负面情绪。”

风筝放开了手，“好吧，其实我有一个忠告想告诉你。我觉得这个忠告每个rakta都应该知道。”

“作为交换，你能陪我待会儿吗？”

春虞看了一眼手环，“我已经给医院发了急救信息，在医生来之前，我会陪着你的。至于忠告，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风筝偏着头看春虞，“这个忠告是‘次元是不可能互通的，历史是不可能更改的，建议你永远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大厅门很快被推开，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医生飞快赶了过来，她握住了风筝的手腕。

医生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别在意，她有点意识不清醒了。”

春虞看了一眼医生的胸牌，是祁医生，“祁医生，她会死吗？”

祁医生惊讶的看着春虞，“当然不会，rakta的生命力一直很顽强，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风筝刚刚和我是这么说的。”

祁医生松了口气，“风筝只是太难过了，她想说的也许是‘我难过得快死了’，并不是真的要死了。”

“别担心，神明会保佑她的，风筝很快会好起来的。”

直觉告诉春虞不是这样，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目送两人远去。

春虞去了【交易中心】，她打开面板，搜索【风筝】，相关情报居然只要一个积分，春虞买下了《风筝的故事》

【风筝】曾经是自由的风筝。

【次元屋】有一个项目叫做“异世界观光之旅”，号称只要接入作品设定或者世界背景，就可以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风筝有一篇喜欢的漫画叫做《十年》，讲的是五个少年经过两年冒险成为挚友，然后冒险被迫终止，五人被拆散。十年后支离破碎的重逢。

风筝被五人的友谊感动，风筝将《十年》接入数据库，风筝搭建出了《十年》的世界并进入异世界决心改变五人组的结局。

风筝成功了，五人组全员存活。

风筝好像也失败了，风筝在五人组的共同策划下，被杀死了。

“可能我是一个糟糕的人，我原本想‘救’他们，我满心期待，但是阴差阳错，我没能插进他们的团体，我被怀疑别有用心，我在他们的推动下死去，我其实很怕痛的。我再也不敢怀着从前的心情去看他们了。”

“也许只是我自己太糟糕了。”

“没关系。不要戴着滤镜去插手任何人和任何事。这是忠告，次元是不可能互通的。”

风筝最终在雪地里坠落了。

联盟11月29日，是比昨天更阴沉的天气。

春虞今天也没有去见披萨小姐，但是春虞又梦见了披萨小姐。

好喜欢好喜欢披萨小姐，但是不可以。

联盟12月1日，天气阴转多云。

春虞通过手环问了披萨小姐一些看起来完全没意义的事情。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突然想到了。虽然只是一些无关紧要又很无聊的问题，但只要披萨小姐你回答了，我就会觉得很有意义。]

[好吧，稍等一下。]披萨小姐好像妥协了。

明明不是必须要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是一想到披萨小姐在为此费心思考想措辞，就会扭曲的感到很高兴。真的像要疯掉了。

联盟12月6日，天气总算放晴了。

春虞决定今天去见披萨小姐。

春虞想试探披萨小姐对自己的包容度有多高，又不想自己真的碰到底线。

因为在披萨小姐这里，两人在一段关系的初期是最容易得到原谅的，相反对关系亲近的朋友往往容忍度更低。关系亲近的朋友应该清楚知道披萨小姐的底线，如果越线的话可能直接死刑。披萨小姐对人际关系看起来更像一种控制和满足情感需求，而不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大概。

春虞和披萨小姐在露天花厅相对而坐，这次披萨小姐煮的好歹是茶叶而不是泡茶膏了，长足的进步真是可喜可贺啊。

披萨小姐用量杯斟茶：“所以春虞这次是想要什么呢？只是做朋友的话，当然怎样都可以。”

“这段关系是否结束，何时结束也可以由你决定。但如果你想建立别的关系，我总不能让你一直都掌握主动权。”

联盟里结婚不需要领证，婚礼也不是必要的。无论是成为情侣，夫妻，挚友亦或是家人，都统称为“建立亲密关系”。

披萨小姐放下杯子：“春虞要好好考虑做出对的选择才行，毕竟要跟我建立新关系还是蛮赌博的。”

春虞：“是联盟星赌王那种赌博吗？”

披萨小姐纠正：“是人类用金钱做筹码的那种赌博，你玩过吗？”

春虞想了半天，“开盲盒算吗？我也付出了金钱。”

“啊，当然算，那就当作开盲盒好了。”

“春虞要打开盲盒吗？”

春虞很认真的下定决心：“是的，我想赌一次，因为我确定自己想要这样的结果。虽然很难，但是因为太喜欢太想要达成这样的结果了，所以我心甘情愿开一次盲盒。”

披萨小姐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惊讶，又有点像遇到麻烦时的纠结：“啊好像*症状已经出现了。”①

“不过还是需要再等一等……什么症状？是说我吗？”

披萨小姐身体往后仰，“当然是你，是我对你，怎么可能是我呢？”

春虞身体前倾凑近披萨小姐，“啊，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呢？”

春虞努力挪开视线不去盯着披萨小姐的嘴唇，声音飘忽：“我觉得你没有，至少最近没有，或者没有做完全，是不是？”

披萨小姐坐直了一点，把春虞也推了回去：“不好说。”

“好吧。”

披萨小姐：“我确实还没对你完全做到这一点，但这种症状已经很像了。”

春虞：“我不太清楚这种症状是什么？但如果真的出现了，也许我是自愿的也说不定。”

披萨小姐笑了一下，“春虞说‘自愿’的时候更像了啊。”

春虞双手撑着脸，“可是我真的觉得我还没有。”

披萨小姐：“因为我没有主动要求你，所以这种症状看上去像被动邀请？有点像人类里的PUA，就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了，然后愿意单方面付出感情和其他的。”

春虞恍然大悟，“原来这也叫PUA啊！”

披萨小姐挑眉：“普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春虞皱着眉头，简直要自闭了，披萨小姐一向喜欢聪明的人，但是春虞一点也不聪明。

“好吧。”春虞说，“我还是觉得你没有，至少没有完全。”

披萨小姐靠回去，“那没事了。”

春虞点头：“嗯！如果完全了，披萨小姐要怎么做？会怎么做？”

披萨小姐：“我不会觉得这跟我有关系，因为这大体上还是算别人主观上给自己带来的行为，我一如既往地擅长把自己摘出去。”

“当然。”春虞点头感叹道：“好可怕啊披萨小姐。”

“但是，我想知道披萨小姐的心情和想法，是‘当做是无事发生一样’还是‘被完全掌控了……就没有必要继续了’呢？”

披萨小姐想了一下：“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春虞：“到了被你掌控的程度，你对她的态度是？”

披萨小姐：“不到那种时候我基本上也预判不了。”

春虞问得更具体了一点：“是远离还是如常？”

“正常吧。”披萨小姐皱眉思考，“不好说，反正还是开盲盒？”

“啊，知道了。披萨小姐怕不怕意外？”

“哪种呢？”

春虞举例：“就像电视剧里那种翻车，‘终日打雁，有朝一日却反被雁啄了眼’，这种桥段很多的。”

春虞在想披萨小姐有没有可能也会对某个人动心，然而求而不得，春虞想了半天果然还是想象不出来。

披萨小姐：“怎么会呢，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春虞：“知道了，喜欢披萨小姐。”

“一件事成不成功，关键在于我想不想做。”

春虞化身无情赞美机器：“是的，披萨小姐无所不能！”

“……”

“人就素会向往这样的，但是我很清楚知道我的缺陷在情感上。”

春虞纠正：“对asthi来说，这确实也算缺陷。但在我这里，她不是缺陷。”

披萨小姐：“总之就是放下了很多情感方面的东西去做事情会很容易成功，但长期这样的代价就是很难感受。”

“嗯，因为我不是披萨小姐，也许以后也会有‘如果不是我的话，谁都不可以’这样的阴暗的想法，但至少现在，我还是希望，披萨小姐是快乐的自由的和自己想要的披萨。”

春虞：“不要难受和难过。”

披萨小姐：“我说过的，我这种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和别人轻易改变自己的。”

春虞的回答也没有变：“那真是太好了。”

12月7日，凌晨一点十七分。

春虞：“我要睡觉了，想要披萨小姐的亲亲晚安或者别的好听话。”

“Gute Nacht”

春虞又想故技重施说听不懂，披萨小姐像看穿了一样紧接着举手暂停。

披萨小姐解释说：“是德语的晚安。”

春虞心满意足，春虞想要得寸进尺，春虞说：“我可以无耻一点吗？”

披萨小姐：“试图开盲盒的话最好不要。”

被看穿了，春虞秒怂，春虞举手投降：“好的，披萨小姐晚安！”

①*症状是指一种病的症状。

简单形容一下大概是：地球上的一棵树可以为了一颗种子付出“花与叶与果实”的代价，这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联盟里，每一棵树都拥有特权，树想要种子，树得到。如果联盟里的树像地球的树，就是生病了。这种行为就叫*症状。[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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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