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方怀简迫于无奈应下和林蓁再见,既未约定时间也没说清地点,就轻飘飘一句话。事后方怀简并不肯定林蓁会再来找他,但想到她都能当众扯他衣袖,大庭广众下死攥着不放手,方怀简心有余悸。
防患未然,那晚离开毅勇侯府时,方怀简和时隽说好,让时隽陪他一日,万一有事也有个说得上话的人证。时隽今日特意告假一整日,一大早去方府与方怀简同去翰林院,傍晚时候又在宫门口等他同归。
方怀简下值时心有忐忑,站在宫门口搜寻时隽身影,目光所及并无林蓁人影,他略略轻松。再看远处长街对面一青年魁伟健硕,不是时隽又是谁,兴匆匆往时隽方向迈了两步,才发现时隽高头大马身后,还有个人影,紫色裙琚飘飞,不看人脸方怀简也知道是谁。
脚步顿时慢了下来,腿上似乎一瞬间挂上铁砣。
这边林蓁被时隽拦下,以为时隽不让她近身飞飞,他是年轻力壮的武夫,林蓁物理上对他毫无办法,正想着如何应付,见方怀简慢慢往这边走来,林蓁没再和时隽啰嗦,静静站在时隽身后翘首以盼。
方怀简慢慢走近二人,就见林蓁目若悬珠,顾盼神飞,满眼满脸都是欣喜神采。
自己这张脸虽然尚可,也不至于如此痴态,方怀简垂眸避开林蓁炽灼目光。
“世之!”
柔媚亲昵的称呼径入双耳,方怀简瞳孔地震,他情不自禁抬眸看去。
林蓁毫无忸怩之态,仿佛自己的字她已唤了无数遍,那语气那神态就如倚门望穿秋水等着夫归春情满怀的妇人。
方怀简尚未开口,林蓁亢奋道:“我有好多话对你说”。
方怀简努力克制各种情绪,避免面上出现不该有的色彩。他在林蓁面前站定,中间隔着时隽,一个很安全的距离。
微微躬身向林蓁作揖。
“林三姑娘,在前日之前,敝人确实从未见过姑娘,不仅敝人,敝人家人、仆役亦从未听说过姑娘名讳”。
方怀简回府后,为防纰漏,曾旁敲侧击向家人和仆妇打探,得出结论他和林蓁从无瓜葛。那林蓁这般行态,所求为何一目了然。
“敝人和家人印象,断无差错,姑娘以后可别处再寻你的朋友,莫在敝人处误了时光,耽误线索”。
方怀简自觉此话已然十分到位,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他的意思。可林蓁没什么反应,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笑容渐渐淡下,嘴唇倔强抿紧,力量之大以至于唇珠微微翘起些弧度。
被倾慕之人拒绝,想来确实难受,但方怀简只能做到如此,见林蓁表情有异,方怀简再给她递梯子。
“林三姑娘,世上有许多相似之人,想来真是认错了”。
正常人听到这话总该借坡下驴,这已是双方都得体面友好了结的最佳方式,方怀简等着林蓁回应。
林蓁长吸了口气,吐息之间,脸上又神采奕奕起来,她柔声问:“世之,你话都说完了?那该我说了罢?”
她声色表情让方怀简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她一句也没进耳,方怀简不禁有些警觉,回道:“你,要说什么?”
林蓁看着方怀简,抬手指着时隽:“能不能让他走开?”
林蓁若不是姑娘,时隽早把她撂倒,还要再狠狠踹上几脚,让她记得牢牢的,什么人她不能招惹!也就方怀简端着仁人君子的礼数,还要与她再见说清楚。此刻一听此话,时隽当即炸锅,暴躁道:“什么话不敢我听?我和世之穿一条裤子长大,他的事我都能听!”
可林蓁一个眼神未给时隽,对方怀简解释:“有些话,只能单独说”。
怕是一些少女心思,的确不便在第三人面前开口,方怀简想了想,问道:“说完就了了么?”
林蓁颔首。
方怀简以前也遇到过佳人羞涩倾吐衷肠,理解少女青涩情愫,想来回避时隽,只要待林蓁说完,他直截了当拒绝,这事终就了了。
他看向时隽:“你往那边走两步?”
时隽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特意告假一整日他来这儿干嘛来着,怎么方怀简记打不记痛,他质问道:“我不能听?你不怕——”
“有言在先,你若像上次那般,我须眉男儿不怕撕破脸难看”。
方怀简对林蓁肃色明言,时隽想说的话才强咽了回去。丑话已先说,到时别怪他动手,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林蓁点头,时隽正要挪步,林蓁指指不远处看似清净阒无一人小巷,对方怀简道:“我们去那儿说”。
时隽顿觉肺要炸了,他不走了,他就要看看林蓁玩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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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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