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之行圆满结束，祁楚曜回到了北城。
次日清晨，祁楚曜悠悠醒来，舒适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犹如一只刚睡醒的猎豹，慵懒而满足。
他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突然愣住了——手机关机了。
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至于原因是，他昨晚熬夜观看了球赛。
祁楚曜喜欢英超、西甲等赛事，由于国内外时间差，他常常在夜晚观看。
他连忙接上充电器，按下开机键。屏幕在短暂的黑暗后终于亮起，时间显示为早上八点十分。
沈思翊九点之前要到公司，这不是快迟到了嘛。
祁楚曜懊恼地放下手机，苹果手机关机后闹钟不会响，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破事，他心里堵得慌。
妈的。祁楚曜日常发出国粹。
想当年祁家还没破产的时候，他愿意早上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念职高也没什么学习压力，迟到早退那是家常便饭。就算学习不好也不用担心将来找不到工作没钱花，生活过得逍遥自在。
作为祁家的独子，祁醒风和白兰对这个宝贝儿子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他受一点点苦。自打出生以来，祁楚曜就是豪车接送着上学。早上起不来，父母宁可让他旷课也不会打扰他的美梦。
安逸了十八年的祁大少爷，现在不得不自力更生，准点起床。
身为助理的祁楚曜，还要为沈思翊准备早餐。可他根本不会做饭，原本打算到附近的早餐店购买，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挽救不了也得挽救。祁楚曜跳下床，匆忙完成洗漱和换衣，然后像旋风一样冲出家门。他必须尽快买到早餐，总不能让大明星饿着肚子去工作。
他一路狂奔，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早餐送到沈思翊手中。刚一出小区，祁楚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瞬。
马路上的车辆密密麻麻，仿佛一条长龙蜿蜒曲折。车辆川流不息，一辆辆出租车在繁忙的十字路口缓缓停下，堵得水泄不通。
北城这座城市的快节奏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以前他当少爷的时候，哪里懂得打工族的辛苦，现在却像是激流中的一朵小小浮萍，被生活推着不断前进。
祁楚曜急匆匆地赶路，生怕迟到。突然，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你他妈的眼瞎啊！”祁楚曜本就因即将迟到而心情焦躁，被撞得一个趔趄，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老弟，你这脾气可真是一点都没改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祁楚曜耳边响起。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白旭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
白旭是他母亲白兰亲哥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
“你撞了人家还不道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啪”的一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女生狠狠地拍了白旭后脑勺一下。
“都说了别打我脑袋，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白旭吃痛地捂着后脑勺，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小姑娘的马尾“教训”她，却被小姑娘灵活地躲开了，还顺势打掉了他的手。
“楚曜，你没事吧？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笨蛋！”白甜甜，白旭的亲妹妹，毫不留情地数落起她哥来。
这对白家兄妹，年龄相差四岁，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总是吵吵闹闹。
祁楚曜刚想开口说“没事”，一对中年夫妻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正是祁楚曜的舅舅白峰和舅妈秦秀。
这一家子之前被小区保安拦住了，没能进去，所以只能在小区外不远处等着他出现。
白峰一见到祁楚曜，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祁楚曜是个不孝子，没给他养老呢。
祁楚曜环顾四周，皱起了眉头。这舅舅真他娘的不嫌丢人。
他本想发火，考虑到对方是长辈，只能强忍着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你有事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了多不好。”
祁楚曜挣脱了白峰的纠缠后，秦秀又一副悲苦的表情，开始卖惨：“楚曜啊，我们早上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手机关机了。这小区看管得严，我们都没能进来。”
正当祁楚曜头疼不已，不知如何应对这一大家子人时，杜锦及时出现了。
他手里还提着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包装精美的早餐——粥、豆浆、煮鸡蛋和一些小菜，看上去十分诱人。
祁楚曜一看那两杯豆浆和几个精致的包装餐盒，心里就明白了。沈思翊这是点了两份早餐，连他的那份也一并准备了。
朴实的打工人杜锦热情地与祁楚曜打招呼：“祁助理，你怎么在这儿？”他的目光扫过祁楚曜身后的四人，问道：“这几位是？”
祁楚曜如实回答：“这是我舅舅、舅妈和他们家的两个孩子。”
杜锦礼貌地向他们问好，然后递给祁楚曜早餐：“这是老板让我给你们买的早餐，快趁热吃吧。”
祁楚曜接过早餐，很感激杜锦。这份早餐算是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他松散地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
杜锦摆摆手，客气地回应：“别客气，我在楼下等你们，一会儿送你们去公司。”
祁楚曜本想直接离开，但看到身后的这一大家子人，知道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硬着头皮，对他们说：“跟我进来吧。”
白峰听后，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心中的重担瞬间卸下，嘴里蹦出两个字儿：“好嘞！”
随后，祁楚曜领着白峰一家上楼。当他们步入楼道时，发现沈思翊正倚在自家大门上。
“这小区环境真不错，果然进出严格是有道理的。”舅舅白峰忍不住赞叹道。
舅妈秦秀东张西望，脸上写满了羡慕，“楚曜，这小区的房子不便宜吧！”
祁楚曜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他们。他加快脚步，走到沈思翊面前，略带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思翊看着祁楚曜，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对开心得合不拢嘴的中年男女，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他对祁楚曜说：“我本来想叫你起床，考虑到你陪我外地奔波的辛苦，就没忍心打扰你。后来想和你一起吃早饭，发现你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就在这里等你了。”
祁楚曜心里明白，沈思翊对他已经算是相当照顾了。如果是换作其他老板，面对他这种毫无上班概念和时间观念的人，早就把他炒鱿鱼无数次了。
就在这时，白甜甜趁着两人聊天分神的空隙，像个小炮弹一样猛地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了沈思翊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沈思翊有些措手不及。出于职业反应，他下意识地推开了白甜甜，动作控制得很轻。
“天哪！我今天居然抱到了我的偶像！”白甜甜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的内心世界被偶像的光芒照亮，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白甜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仿佛要将沈思翊身上的柑橘味道全部吸入肺腑。她夸赞道：“哥哥的香水味道真的好迷人！”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准备拍照记录下见到偶像这个难忘的时刻。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祁楚曜突然走过来，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语气冷硬地说：“不许随便拍照。”
他那冷峻的脸庞配上低沉的嗓音，如果语气再严厉一些，恐怕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要动手打人。
白甜甜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把手机还给我！这胳膊肘还往外拐的，姐姐要拍张照片怎么了？”
白甜甜还是个高中生，因为祁楚曜上学早一年，她实际上比祁楚曜还要大两个月。
两人年龄相仿，祁楚曜从来不叫她姐姐，白甜甜这个性格直爽的少女，也从未以姐姐自居。
但现在，白甜甜似乎想凭借那微弱的年龄优势来压制一下祁楚曜。
祁楚曜可不想在走廊里让外人听到他们这群人的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那咋咋唬唬的样子都不够丢人的。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进来说吧。”
祁楚曜打开门，同时警告白甜甜：“你想进来就不能随便拍照，得守点规矩，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手机还给我。”白甜甜伸手从祁楚曜手中抽回了手机。
白家四口人一进门，白旭就被屋内高端的装修所吸引。他环顾四周，眉飞色舞地说：“我的天啊，老弟，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这房子得一千多万吧？”他边说着，边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这么快就飞黄腾达了？”
祁楚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咬了一根在嘴里，散漫地回答：“不是我的房子。”
白旭一愣，诧异地问：“那是谁的？谁这么大方借给你住？”
祁楚曜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白旭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不能闭嘴？”
白旭见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就你话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白甜甜忍不住“切”了一声，开始数落起她亲哥来。
白旭也不甘示弱，模仿起妹妹看到偶像时两眼放光的表情，反击道：“就你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是谁一进来就嚷嚷着抱到偶像了。”
就在两人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祁楚曜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行了行了，说正事。你们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祁大少爷平时再狂妄，但让沈思翊看到他亲戚这副小市民的模样，他也感到脸上无光。
这时，祁楚曜注意到了坐在一旁还未吃早饭的沈思翊。他想起自己刚才进门时顺手摆在桌子上的早餐，便指了指，对沈思翊说道：“你还没吃早饭吧？快去吃吧。”
祁楚曜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三十一了，肯定迟到了。他心里烦躁得很，才当助理一个星期就出现差错。他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总不能直接告诉沈思翊“要不你今天别上班了吧”。
沈思翊却突然开口：“我和刘杰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不急。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沈思翊很自然地拉起祁楚曜的手腕，将他带到餐桌前坐下。
沈思翊转头对坐在沙发上不明所以的四个人说：“各位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杜锦再去买几份。”
白峰倒是回答得痛快，“不用不用，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几分钟后，他们惊讶地看到，大明星正拿起一个鸡蛋，在桌面上敲了敲，熟练地剥去蛋壳，露出里面嫩滑的蛋白，将它递给了祁楚曜。
这一幕让白家四口面面相觑，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情况？到底谁是助理啊？”
尽管白峰一家人的到来有些突兀，但他们还是懂得基本的礼貌和规矩。在沈思翊和祁楚曜吃早饭的时候，他们没有过多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饭后，白峰终于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一脸忧愁地开口：“祁家破产，欠下了巨额债务。虽然我们以物抵债，勉强还清了大部分，但还差一部分。外加员工工资拖欠款，还有五百三十万的债务。其实，这钱拖着也没什么，但我和你舅妈现在手头真的很紧，不然我们早就帮你们解决了。这些年，我妹妹没少接济我们，这钱理应我们出，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前几天，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把我们家的地址泄露给了那些员工。他们天天在我家门口闹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闻言，祁楚曜眉心一跳，思绪飘回了祁氏房地产破产的时候。
那时，整个祁家仿佛从云端跌落，昔日的豪宅被查封，股权也被冻结。他记得，父亲在一年前就开始变得异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疲惫不堪。他也曾无意间听到父母谈论公司财务的困境，资金链紧张，利润下滑，情况堪忧。
祁楚曜原以为，祁氏这个百年老牌企业根基深厚，应该能够度过这场危机。然而，没想到最终还是一蹶不振，走向了衰败。
在祁家风光的时候，白兰确实没少接济她的亲哥哥白峰，甚至还在公司为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管理岗位。虽然他这个舅舅嘴贱人菜，但心眼倒也不坏。这本就是祁家的债务，按理来说，确实没理由让白峰承担。
当祁家被查封时，祁楚曜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了父母的遗物和一些珍贵的全家福。现在的他，真的是一穷二白，身无分文。
他手头最值钱的，便是父亲在他十七岁生日时赠予的那款手表，那是他唯一的念想。
回想起前段时间，他在闲聊时还曾在沈思翊面前吹牛，炫耀自己拥有无数名表。那不过是虚荣心作祟，为了维持自己北城富二代的形象罢了。
现在想想，真是有些讽刺和可笑。
虽然万般不舍，但想到那些辛勤工作的员工，祁楚曜知道不能拖欠他们的血汗钱。他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态度，撩起眼皮开口道：“今晚我会把钱打给你。”
祁楚曜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已足够。至于重振祁氏，那是长大后再考虑的事情，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还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意识到，即便是解决眼前的这些琐碎小事，他也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他过去的生活太过顺风顺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生计而忧心忡忡。
钱，这个曾经他最缺的东西，现在倒成了他最缺得了。
祁楚曜在想，这次他卖了手表，那下次又该卖什么？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脚踏实地地工作，努力赚钱。以前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白峰见祁楚曜答应得如此痛快，以为自己的猜测没错，认为这位富二代外甥果然藏有私房钱。
他连忙说了几句客套话：“楚曜，你真是咱们家的救星啊！舅舅我没帮上什么忙，真是惭愧。”
送走这一家子奇葩亲戚后，祁楚曜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厨房和餐厅相连，沈思翊自然听到了白峰的话。他清楚祁楚曜现在不可能有这么多钱，问道：“这五百多万，你打算怎么解决？”
祁楚曜也正为此事犯愁。他不懂议价，担心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坑了。这次他需要一大笔钱来还债，如果不卖个理想的价格，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打算找沈思翊帮个小忙。沈思翊身为大明星，人脉广泛，肯定能找到靠谱的买家。
祁楚曜装作满不在乎地回应道：“问题不大，我随便卖个表就能凑齐。你有认识做手表回收交易的朋友吗？”
沈思翊微微一怔。他之前就在想，如果祁楚曜真的拥有许多昂贵的物品，那么凭他每月那“二十万上不封顶”的零花钱，又怎会为了几千块钱去外面看人脸色打工？随便卖点东西都够他挥霍一年了。
沈思翊脸上丝毫不显他心里的疑惑，他笑得又奶又纯，“巧了，我这正好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做手表生意的，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祁家衰退的时候，祁楚曜过生日的时候，他父亲还会为他买贵重的手表送他，可见祁大少爷从小就是在爱成长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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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