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乔纤云，早上好啊，难得这么早见到你，又去你那个什么…cs展？”
我隔壁住了个男大学生，他校外租房，夜间出去觅食时总能见到他带着不同女性回来，偶尔甚至是两三个。好在我是夜间生物，他们再怎么吵都打扰不到戴耳机的我。
“是漫展，我走了。”
“哦~”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视线投向我身后的石飞星。
这位现充男大之前纠缠过我一段时间，追求无果，转而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简直就是“让我看看你真面目”表情包的真人版，我以我是女同的理由拒绝了他，他现在貌似误会石飞星是我男朋友了，无所谓，我也懒得解释，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石飞星视线在一男一女上转了一圈，忽地拉住乔纤云：“乔纤云与他曾有交往？”
“哼，没有呢，你女朋友可难追了，我还真以为她喜欢女人，没想到是看不上我。”男大说完便不再等待我俩的反应，反手关了门。
我：“……”
“乔纤云和我交往就足够了。”石飞星的阴沉脸突然明媚起来。
我默默纠正他：“你应该说来往而不是交往，交往在我们平常聊天中还有别的意思。”
“交往指的是——”
“你这是教条主义，我们人类很灵活的。”
“知道啦。”他又攥住我的手腕，笑盈盈地看我。
我没成功甩掉，麻木地怀疑他是不是缺少母爱，总喜欢动不动与人肢体接触。
.
“你就坐在我旁边，手机给你玩，如果有人找我们合照就和我摆这个姿势。”
我虚虚环住石飞星的脖颈，脸贴在他的胸膛假寐给他示范。
石飞星原本单手抱住我，不知是不是嫌我太重，突然掂了一下，我应激，瞬间手臂环紧睁开眼。
正要含怒质问他时，一张近在咫尺的神颜让我闭了嘴。
“图片是这个姿势，要贴紧。”他笑眯眯的样子完全让我无法反驳。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摆这个姿势，小情侣受伤后的相拥出圈照，妹宝与哥哥蹭脸的动作甜的要得糖尿病，但是，可我怎么能和一个不算陌生男人的陌生男人做出这种姿势，我不好意思啊啊啊啊！！
而且会把妆蹭掉的好吗！
“你听我的就对了。”
“不合照也可以做吗？”
噗——你莫名其妙说了句什么话！
“不可以！”
“乔纤云像个河豚。”
你还用上比喻了你！！
我气冲冲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他却好像看不懂我动作，在套房里打转，跟那旋转木马的马似的。
小葵花妈妈开课了，孩子老不听话怎么办，抽一顿就好啦。
石飞星揉着被抽红的手臂，可怜兮兮问：“会有多少人来合照。”
“可能会很多，要站几个小时，你累了就跟我说。”
国内最大的漫展，一年一度的社恐灾难日，每次挤进签售区都呼吸困难。我只是个小coser，以还原度和宅舞出名粉丝也只有几百万，不足以和搞笑博主媲美。
为了让石飞星参加漫展，我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包括但不限于逼他补番、通知主办方、了解角色性格，生怕他做出什么ooc的事给投厕了。
“不会累，可以一直抱着乔纤云。”他说着，又要向我证明般手臂伸了过去。
谁要你抱啊啊啊，我直接跑开。
.
到了签售那天，我早早起床帮他和我自己全副武装好，这套衣服还挺难穿，繁杂的小饰品很多。
穿完后，美美欣赏完自己才走出房间。
“乔纤云受伤了，我们去医院。”
“不是啦，这是血浆，上次给你喷的那个。”
石飞星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我的脸，突然靠近，抵住我的鼻子嗅了两下，“啊，真的是乔纤云。”
你果然是狗变得吧，认不出脸就靠气味识别。
我们跟着主办方进了现场，今年办得格外盛大，一辈子都难得见到这么密集的人类。
“啊啊啊楠竹老师好美啊啊啊！！”
“我爱你楠竹老师，啊——”
“哇啊啊啊神颜，老师抽我！！”
“老师你后面的人是男朋友吗，啊啊啊啊不要啊。”
尖叫声淹没了我俩，总算在保安的护送下进入签售区后，我才抬手跟粉丝们笑脸相迎打招呼，以及解释他并不是我的男朋友。
“要坐腿吗？”我对着进来签售的粉丝问。
她红着脸正要答应，某人却横插一脚：“为什么还要坐腿！不行！！我都没坐过。”
难料，小粉丝只是更加激动道：“没事没事老师，你朋友好还原啊！性格都一模一样。你们俩能摆这个动作吗！！”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沉默了，石飞星倒是很积极，啪一下跪在地上当椅子，现场顿时尖叫一片攻击我的耳膜。
不知道底妆够不够厚能否遮住充血的脸，最后，我还是敬业地坐了上去，只不过表情有点扭曲。
额呵呵，男人都是女人的狗，额呵呵呵哈哈，这种抖s的姿势真是做不惯呢……
签售一直从中午持续到晚上，结尾时，整个展只剩我和另外几位老师还在现场，我整个人累得都快萎缩了。
“再见~我也爱你。”和最后一位粉丝道别，我如释重负，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休息。
“什么是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类爱你。”
“因为我值得。”我突然充满自信地答了一句，其实是累得在胡言乱语，不想动脑认真回答问题。
“那有人爱我吗，乔纤云爱我吗？”
石飞星虽然眼睛闪闪，满脸期待地看我，但我还是冷漠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不爱。”
石飞星笑了一下，轻声：“乔纤云一定要爱我。”
“？？？”不是哥们，凭什么？
他含笑说这种话的样子好像一条口腹蜜剑的毒蛇，我累得不行的眼睛一花，似乎真看到病娇哥哥走出平面，跑到三次元了，不过没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有人让我爱上了，才要害怕呢。
漫展第二天就没有楠竹的事了，我简单化了个妆就拉石飞星出门，终于轮到自己集邮、逛摊子，整具尸体的尸斑都淡化了，虽然偶尔还是会被逮住要求合影。
“楠竹老师你们是情侣吗？你男朋友真的很帅！”
我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只是朋友。”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你的小圆很还原！谢谢你！”
石飞星今天格外安静，一直无声陪在我身旁，直到刚刚那个姐妹走离很远，他才后知后觉问：“情侣？我们为什么不是情侣？”
“我们为什么会是情侣？”
“因为乔纤云爱我……妹妹爱哥哥。”他见我眼神不对，又在末尾补充了句。
“那只是角色扮演，现在我不是妹妹，你也不是哥哥，还有，我也不爱你。”
我解释的声音似乎有些大，旁边几个路人看过来，立马换上一副吃瓜的表情。
天……脚趾想扣个城堡住了。
我这么绝情的一段话不知是否伤到了他，总之他不再开口，默默揪着我的袖子跟着我乱逛。
“不理解，人类厌恶蟑螂，我拟蜘蛛八条腿，they叫叫叫，why，蜘蛛食用蟑螂。”
“上一次我不笑心打开头皮，街上人跑，也叫，下次不可。”
“那里有公姿高工作？当人，吃饭不饱，谢谢。”
“莫遗忘虹膜和瞳孔，同胞。”
“人类语，难学。”
漫展有一块区域相当诡异，全是奇形怪状的惊悚人类，稍后，我才想起他们估计在cos伪人，想上前集邮，却不知道他们为何围成一团，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这个聊天模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同胞，一齐一齐学习，你的拟态，very 好。”其中一个三只耳多的伪人朝热情石飞星招招手。
我咽了口口水，心想：同胞？难道他们都是真的，几秒后，在人群望到那个熟悉的警察，我自闭了。
“你…不去吗？”
石飞星眼神阴郁，声音没有起伏：“保护乔纤云。”
我一时有点心软，便把他向他同伴的方向推了推：“你去玩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石飞星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我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应该在感激我。
“楠竹老师！！天哪，我昨天没跟你签上，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
“你好你好。”我望了眼他的帽子，问：“牛奶工？这是什么角色呀？”
“是伪人游戏里的角色，老师你可以了解一下，他们那边全是cos伪人的，估计是自由发挥，我没见到几个认识的角色。”
那可不吗小伙子……他们好像是真的伪人啊……
欸，等等，那这么说，石飞星也是伪人？？
“二次元好，他们不叫不跑，人校工作烤市十分饿、累、困，我食人发现，再次换工作，辛苦。”一个伪人跑到牛奶工旁边，对他大吐苦水，半晌好像才发现自己找错了同胞，一脸疲惫地走了。
“你们伪人还真是不容易啊哈哈。”
“说实话，我不太能跟得上他们的拍，唉。”
石飞星从伪人群中回来，见我和一个男人站在一块，脸又变得很臭。
“我是否可以把所有爱你的人都杀了。”
幸亏牛奶工趁他走过来时已经离开了，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石飞星突如其来的病娇语录。
就算不化妆不cos，也有人频繁找他合照，我要跟他讲理的时候被人打断。
“那个老师，可以合个影吗？”
“不可以。”昨天还充满小狗热情的石飞星突然变卦，拒绝了女生的请求，我在一旁大为震撼，仿佛被拒绝的是我不是她，尴尬地想钻到地里。
良久，我反思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终于思考到原因，把他拉到一处较空的角落。
“你需要去找一份工作，多和别的人接触。”
“我不需要。”
“可是你花的一直是我的钱。”
“谁保护你？”石飞星去工作了，谁来保护乔纤云？
我顿时哑口无言，内心纠结一番接着道：“没事，你不用保护我了，你去找份工作或者上学什么的都行，还有，把前几天我让你看的那部动漫忘了，那里面并不是正常的人，不用模仿学习。”
石飞星深深看了我一眼，许久，我的腿站到发酸，他才出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