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道扬镳

“老兵烧烤”店里,气氛同样凝重。

老赵的妻子在里间哄女儿睡觉,便利店夫妇在角落小声交谈,而何逸兴、李铭和老赵则围坐在柜台旁,听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广播。

“...滋啦...城北体育馆避难所已超负荷...滋啦...请市民前往其他指定地点...第二中学...滋啦...西区购物中心...”

“听到了吗?”老赵关掉收音机,面色凝重,“连体育馆都撑不住了。这才第三天!”

李铭不安地搓着手:“赵叔,那、那咱们这里安全吗?”

“暂时安全,”老赵说,“但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食物和水倒是够,问题是...”他看了眼紧闭的卷帘门,“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了。昨天街上还只有零星几个,今天已经成群结队了。”

何逸兴默默地擦拭着老赵给他的砍刀。他的手心还在隐隐发烫,那种奇怪的灼热感时强时弱,特别是在他情绪波动的时候。

刚才听到体育馆失守的消息时,他差点没控制住,感觉手心都要冒火了。

“我得尽快去找知意,”他说,“不能再等了。”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老赵压低声音,“听我的,再等几天。军方肯定在组织反攻,到时候情况稳定些再走。”

何逸兴摇摇头。他何尝不知道现在出去危险?但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沈知意无助的样子。

她父母早逝,那些亲戚在她家出事后一个个避之不及,她大伯尤其不靠谱,现在这世道,谁会去管她?

“赵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何逸兴说,“但我必须去。多等一天,她就多一分危险。”

老赵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你小子...行,我不拦你了。但你要答应我,做好准备再走。至少要找辆能开的车,多带些物资。”

砰——

就在这时,卷帘门突然被重重敲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没有人啊,救命!”

“谁?!”老赵警惕地抓起棒球棍。

“救命!开开门!”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哭喊声,“求求你们了!我男朋友受伤了!”

何逸兴和老赵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先别开门!”老赵急忙劝阻,“万一是陷阱呢?”

但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求求你们了!他流了好多血!那些怪物要来了!”

何逸兴一咬牙,对老赵说:“开条缝看看。”

老赵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升起卷帘门。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满身是血,怀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男子的腹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求求你们,救救他...”女孩泣不成声。

何逸兴和老赵连忙把两人拉进来,迅速关上卷帘门。

“怎么回事?”老赵问。

“我们、我们本来想去体育馆的,”女孩抽噎着说,“结果快到的时候,里面突然乱成一团...很多人往外跑,说里面的人开始互相撕咬...我们想往回跑,结果被几个疯子追上了...”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抱着昏迷的男友。

老赵检查了一下男子的伤势,脸色越来越难看:“伤得太重了,需要立即手术。但我们这里...”

他摇摇头,意思很明显。

女孩顿时崩溃大哭:“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求求你们想想办法...”

何逸兴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现在的世界吗?一个连最基本的医疗救助都成了奢望的世界?

他的手心又开始发烫,这次格外强烈。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做点什么,却被老赵一把拉住。

“别碰他,”老赵低声说,眼神异常严肃,“他的伤口...不太对劲。”

何逸兴这才注意到,男子伤口流出的血颜色发暗,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

“他是不是被那些东西伤到的?”老赵问女孩。

女孩茫然地点点头:“有个疯子抓了他一下...但这只是抓伤啊!怎么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怀中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眼睛。

“亲爱的?你醒了?”女孩惊喜地叫道。

但下一秒,男子猛地张口咬住了她的脖颈!

“啊——!”女孩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就变成了咕噜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何逸兴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那个男子——或者说,那个新生的异变者——正缓缓站起身,发出低沉的嘶吼。

“后退!”老赵大喝一声,举起棒球棍。

但何逸兴的动作更快。

在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他感到体内的那股灼热感轰然爆发,顺着手臂奔涌而出。他几乎是本能地挥拳向前——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他拳前荡开,那个异变者像是被无形的大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不再动弹。

店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何逸兴,包括他自己。

“刚才...那是什么?”李铭结结巴巴地问。

何逸兴看着自己的拳头,那里还萦绕着淡淡的灼热感。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不是错觉,而是一种真实的力量,一种超乎常理的力量。

老赵走过来,严肃地看着他:“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

何逸兴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赵叔,我真的不知道...”

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某个方向突然亮起刺眼的闪光,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何逸兴望着窗外的火光,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而他,又变成了什么?

“老兵烧烤”店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昨晚那对情侣的惨剧还在每个人心头萦绕,便利店夫妇蜷缩在角落,时不时惊恐的望向卷帘门。

何逸兴靠墙坐着,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老赵给他的对讲机。

手心的灼热感已经消退,但那种力量爆发的记忆却挥之不去。他抬起手,借着从卷帘门缝隙透进的微光仔细端详——掌心的纹路似乎与往常无异。

“兴哥...”李铭凑过来,声音还带着颤抖,“你那下...太厉害了。你是不是...变异了?”

何逸兴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我真的得离开这里。”

“去找沈学姐?”李铭问。

何逸兴的眼前浮现出沈知意清冷的面容,但随即又被另一幅画面取代。

“不完全是。”他深吸一口气,“在这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

李铭愣住了:“回家?现在怎么回?外面全是那些怪物!”

“正因为现在这样,我才必须回去。”何逸兴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要回去看看我爸我妈...还有爷爷,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想起来,灾难发生前父亲就已经好几天没回家,说是部门里有紧急会议。

母亲的研究所更是保密级别极高,连具体位置都不清楚。

而爷爷...他最后一次联系爷爷,还是三天前,电话里爷爷的语气异常严肃,只说了句“最近少出门”就匆匆挂断。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可是兴哥,你家在城西啊!”李铭急道,“这一路过去得多危险?而且沈学姐还在c城 ...”

“我知道。”何逸兴握紧了对讲机,“但我必须得回去确认他们的安全。否则...否则我永远无法安心。”

老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想清楚了?现在出城的路恐怕都不好走。”

何逸兴点点头:“赵叔,谢谢你收留我们。但我必须走。”

老赵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后院那辆皮卡,油是满的。后备箱里有应急物资,应该够你用几天。”

何逸兴感激地接过钥匙:“等我找到家人和知意,安顿好之后,一定会回来...”

“先顾好你自己吧。”老赵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

天色微亮时,何逸兴开始整理行装。

老赵给他准备了一个军用背包,里面塞满了罐头、压缩饼干和瓶装水。还有一把□□,刀柄上缠着防滑布。

“我跟你一起去吧,兴哥。”李铭突然说。

何逸兴惊讶地转头看他。

“反正我爸妈都在外地,联系不上。”李铭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害怕。再说了,多个人多个照应...”

何逸兴看着这个平时胆小怕事的室友,心头一暖。但他很快摇了摇头:“不,你得留下。”

“为什么?”

“这一路太危险了。”何逸兴系紧鞋带,“而且...如果我爸妈那边情况不好,我可能就直接留在那里了。但你不同,你还有机会去找你的家人。”

他站起身,背上背包:“留在这里,等局势稳定些,再想办法出城找你父母。老赵会照顾你的。”

李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他知道何逸兴说得对——现在盲目地在各个城市间穿梭,无异于自杀。

卷帘门缓缓升起,晨光中,街道显得格外破败。

几具尸体横陈在路中央,远处隐约传来嘶吼声。

“保重。”老赵最后叮嘱道,“遇到危险别逞强,活着最重要。”

何逸兴点点头,握紧□□,迈出了店门。

皮卡车安静地停在后院,车身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何逸兴检查了油箱和轮胎,确认一切正常后,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他的手心又开始微微发烫。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到那股热流顺着指尖蔓延,仿佛与这辆钢铁机器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引擎顺利启动。

何逸兴深吸一口气,打开收音机。杂音很大,偶尔能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撤离...西区...封锁...”

他调到一个相对清晰的频段,里面正在重复播放一条消息:“...全体市民请注意,军方已在西郊建立临时避难所...重复,西郊避难所...”

西郊。那正是他家的方向。

何逸兴握紧方向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不知道这条消息是真是假,不知道家人是否已经安全撤离,更不知道这一路将会遭遇什么。

但他知道,他必须回去。

皮卡车缓缓驶出后院,拐上空旷的街道。何逸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兵烧烤”的招牌,以及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老赵和李铭。

然后他踩下油门,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

街道两旁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商店的橱窗大多被砸碎,废弃的汽车堵塞了道路,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

偶尔有几个幸存者从窗户里探出头,用惊恐或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这辆行驶中的车辆。

何逸兴驶出不远就遇到了一辆车,车上是身着军装的人。为首的人很眼熟。

"何逸兴同志?"为首的军官也看到了他,握抢打量了四周,下车敬了个礼,"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去学校没找到你,你爷爷让我们来接你。"

何逸兴怔住了。在这个通讯完全中断的时间,爷爷居然还能派人找到他?

"我爸妈呢?"他急切地问。

"何部长和您母亲都很安全,现在在西山那边的军事基地。"军官回答道,"快上车,具体情况等到了基地再详细跟你说明"

何逸兴回头望了一眼c城的方向,暗自思量着等到了军事基地在想办法去接知意。怀着对亲人的牵挂赶紧登上了军车。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知意正在两百多公里外,也在冒着生命危险向他所在的方向赶来。

命运的轨迹,正在末世中悄然向着交汇的方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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