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过分了，”避凶菇一想到自己要被切片和青椒蒜末炒在一起，连肉色的脸都吓白了几分，它抖动着身子义正言辞地骂道，“我可是天地间诞生的宝物，你要是吃了我会遭天谴的！”

苏越溪一本正经地答道：“修仙本就逆天而行，今日将你做成爆炒菌子说不定还有助于我修行。”

“呜——”

避凶菇整个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它整个菇似脱水般瞬间就干枯了几丝。在苏越溪无视它开始整理柳烟的储物袋中的宝物时，它才不情愿地开口：“咳咳，我勉强同意你当我的正式仆人。”

在苏越溪看过来的时候，避凶菇补救般继续说道：“平日里想当我正式仆人的要求可是很多的，起码要黄色气运的人，如你这般白色气运的修士，哪怕求我我也不会搭理。”

苏越溪放下手中的东西，“气运还有颜色吗？”

“当然，”一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刚刚还一脸丧气的避凶菇立刻昂起了脑袋，“像我这样的天生灵物或者你们之中运道修为较高的修士可以通过观气之术看出人的气运。”

“寻常修士的气运大致分为紫、黄、青、白、黑，只有那些活不长久的人气运会呈现黑色，越黑越说明她不久后遇到的危险越可怖。”

“除去这五种颜色之外，真正的天命之子的气运是更加显目的颜色，而且用观气之术看她的时候还能看到种种异象。”

避凶菇一说，苏越溪这才明白它先前那么嫌弃她的原因。

她的气运虽不是最差的黑色，但也是平平无奇的白。

避凶菇解释，观气之术能看出一段时间的气运，但这段时间的气运通常不会和修士这辈子整体的气运差别过大。如苏越溪这般白色气运的修士若是遇到了些小机缘，气运会在那几天呈现白中带青的状态。

而如它所言天命之子哪怕再最危险的那几天，气运的色彩也不会大变，最多异象之中浮现朵朵令人不安的黑云。

苏越溪摸着下巴，“所以你一般都会选气运不错的人当你的主人？”

“嗯，等等，不对，不是主人，”避凶菇大喊大叫道，“我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临时仆人。他们那些人虽然有的气运不错，但在我的帮助下才能更上一层楼。”

“观气之术只是我掌握的最基础的道法。你对运道不够了解，才会低估我的作用。”

“不仅是人族有气运，妖族也有气运，这天地之间也有气运。”

“我能感受天地之间的运，指引我的仆人去往最能帮助到他们的地方，甚至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助其逢凶化吉。”

唐敬之前在她手下周旋的那几招就是避凶菇的功劳，他一个练气大圆满修士原本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个人，却在此物的帮助下硬生生躲过了好几次杀招。

见识过避凶菇手段的苏越溪很难不对它的效果心动。

但她还有一个疑问。

苏越溪说：“既然你说你能够指引他们去往正确的地方，为何要指引唐敬来罗家堡？”

“我可不觉凭借唐敬和柳烟的实力能够破除罗家堡的威胁，得到这之中的宝物。”

罗家堡最大的威胁苏越溪双手抱胸，等待着避凶菇的回答。

避凶菇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发生。我感知到罗家堡这边的运的凶险程度刚好是他俩可以应对的，但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唐敬和柳烟在它的建议下简直是从远处来给苏越溪送菜的。

它给自己的失误找了充分的借口，“运之间本身就会相互影响，一定是某个大能的运影响了我的判断。”

苏越溪无语，“你怎么不说是尊者的决定无意识影响了你的判断？”

避凶菇大喜，说：“没错！一定是尊者的运影响了唐敬的运，这才让我不小心给他指错了路。”

避凶菇说的东西不无道理，苏越溪在乾坤派的藏书中见到过天地宝物的介绍。天地宝物自一诞生来就有一定的品阶，甚至有些宝物一睁眼就是结丹甚至元婴期，但相应的，天地宝物的修炼也相当困难。

他们需要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修炼才会有一定的进步。

有些天地宝物发现，如果他们与人族修士或者妖兽结契，结契对象的成长对他们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

传说人皇在世的时候就有不少结契的天地宝物，他飞升成仙时有几个天资聪颖的宝物跟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走了。

所以大多天地宝物都会在诞生之后挑选合适的结契对象。

避凶菇所谓的让苏越溪当它的正式仆人的意思，应该就是让它当自己的结契对象，像曾经的唐敬。

而避凶菇给出的关于它失误将唐敬二人领来了死路的解释，苏越溪半信半疑。

苏越溪将结契相关的事项说了出来，“我听闻你们宝物与修士之间结下的契约多种多样，其中最为常见的应该是主仆契约和逆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因人皇和他的宝物的故事而闻名天下。

签下主仆契约的修士作为主人那方，不能无故杀死、折磨宝物，但如果宝物放下大错，主人可以按照契约决定他们的生死。而仆人不能做出有损主人生命和利益的事情。主人死亡，宝物也会跟随着其死亡。

主人在修行之中收获的灵力，宝物可以获得十分之一的增幅。

逆主仆契约是为强大的天地宝物准备的，并不是所有宝物都似避凶菇般只在运道方面有些能力，其他如练气期修士般弱小。有些宝物自诞生以来就可以凭借道法轻易击杀修士。

他们会挑选一些天赋不错的修士当自己的仆人，而宝物则成为主人的那一方。宝物可以拥有多个仆人，但他们在修行之中收获的灵力，它只获取万分之一的增幅。

虽然获得的增幅少，但宝物可以签订的仆人数量多，而且主动权也掌握在自己手中。强大的天地宝物通常都会选择逆主仆契约。

至于避凶菇，它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但却有一颗想做强者的心。

在用观气之术看到唐敬的气运不错后，它便坑蒙拐骗当时认知尚浅的唐敬和自己签订逆主仆契约。所以唐敬的死并没有牵连它。

避凶菇警惕地盯着苏越溪，“你想干什么？我可不会和你签订主仆契约的，我只与人族签订逆主仆契约。”

“是吗？”苏越溪似笑非笑，没理会炸毛的避凶菇的反抗。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有些破烂的青蛮人牛傀，让他在这里看守避凶菇，自己则快速飞回高楼之中的暗室。

苏越溪刚从储物袋中摸出小牛神像，就察觉到这座冷冰冰的雕塑在自己的手心罕见地抖动了几下。

“我还没说出祈祷词，小牛神像的头就开始抖动了……”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苏越溪想起小牛神像在李家村展现的异样。当初李家村的李明姝受到白蚕教蛊惑，吃下升仙丹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她所拜的白衣道人神像中也曾有让小牛神像这样异动的东西。

小牛神像平日里的仆算属于运道的范畴，难不成它是因为避凶菇才出现这样的异常？

小牛神像人头延伸的方向正是避凶菇所在方向，苏越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问题。

“稍等，牛神前辈，”苏越溪摸了摸小牛神像光滑的牛脊背，“我这就带你去那边。”

黑云撞开窗户，顷刻之间便出现在了避凶菇面前。

被青蛮人牛傀看守的避凶菇见苏越溪归来，够着脑袋抱怨道：“你刚刚去哪里了？你手下额的这个傀儡凶巴巴的，身上一股臭味，让它以后离我远点……呜哇，你手上的那个污秽之物是什么东西？！”

苏越溪望着自打落地就开始不断延伸人头朝避凶菇的方向靠近的小牛神像，“是一个认识的前辈。”

“什么鬼前辈？”避凶菇被瞬息之间就来到它面前的人脸吓得不清，那面容粗糙的人脸嘴巴微张，似乎是想咬下它身上的一块肉。

避凶菇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股渴望的视线，它崩溃地大喊道：“快把这个污秽之物拿走！滚，滚啊，别靠过来，不行不行，我要吐了……”

先前小牛神像曾将白衣道人神像中的蚕蛹吃了下去，现在看它的动作，它恐怕也把避凶菇当成了自己的盘中餐。

苏越溪伸出食指，轻轻将小牛神像宛如一条细蛇般在避凶菇面前摇晃的脑袋推了回去。

遭到阻碍的小牛神像愣了愣，它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了一眼苏越溪，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拦它进食。

苏越溪捏住小牛神像的脖子，温柔摩挲着它的脑袋，全当做安抚。

她蹲下来和那边恨不得长出两只手捂住鼻子的避凶菇说：“小牛神像有那么恐怖吗？你一副耗子遇到猫的样子。”

“才、才不是恐怖，只是它太臭了！”避凶菇反驳道，“此物一身脏污，浑身恶臭，和屎没什么区别！”

感受到手中的“屎”因为它的这句话开始在她的手心横冲直撞的苏越溪：“……”

她压住被彻底惹怒的小牛神像，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个普通的雕塑而已。”

避凶菇说：“那是因为你对运一点都不敏感。你手中的那个东西不管放在那里都是会污染一方的邪物，你若是早些时候遇上我，我还能帮助你清理你身上被它污染的痕迹。”

“但现在来不及了。”

避凶菇犹豫了一会，说：“相逢即是缘，我努力给你指条明路，你尝试一下可不可以摆脱那玩意。”

没想到一拿出小牛神像就被避凶菇判死刑的苏越溪挠了下面皮，细问它那么害怕小牛神像是不是因为这个神像和某个邪修大能有关。

但避凶菇也不知道小牛神像的来历，它只是强调小牛神像十分污秽，带着让它作呕的气息，要求苏越溪立刻把小牛神像处理掉。

没得到准确回复的苏越溪果断将小牛神像举起来，靠近避凶菇。

刚刚还对她露出同情神色的避凶菇抖得和只肥耗子一样，它叫骂道：“我俩说得好好的你怎么把此物拿上来？呜哇，别过来，离我远点，我身上的肉根本不好吃……”

“呜呜呜，放过我吧，大侠、仙师、道友、姑娘、主人……”眼看小牛神像嘴巴里面隐隐有黑色发丝和红色丝线冒出，吓得魂飞魄散的避凶菇现在是什么称呼都不顾了，“只要你答应我不让这个东西把我吃掉，我就愿意和你签订主仆契约。”

这才对嘛，避凶菇凄惨的模样勉强让苏越溪满意了一点。

她掐着小牛神像长长的脖子，俯视着避凶菇说：“现在就签。”

主仆契约经过人皇的改造后，现在对于修士来说属于有利无害的东西。只是在最开始签订的时候需要双方自愿，当然，被人打服了的自愿也算在内。

生命被小牛神像威胁的避凶菇吸了吸并不存在的鼻涕，哀怨地点了点脑袋。

一张半透明的纸漂浮在它与苏越溪面前，苏越溪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和她在藏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就是人皇开创的主仆契约。按下灵力烙印，她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姓名。

一股莫名的感觉出现在苏越溪的心头，她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蘑菇，苏越溪感知到只要她寻个借口，就可以自由处理避凶菇的生死。

怪不得主仆契约是修士最想与天地宝物达成的关系，他人性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心的感觉确实令人愉悦。

尽管人皇在契约中对身为主人的修士有少许限制，但这限制在实际操作中并不算什么，苏越溪在书中看到过曾有性格暴虐的邪修专门研制出折磨天地宝物的功法。

只要避凶菇好好工作，别起什么坏心思，苏越溪自然也不会专门针对它。

结契成功，避凶菇的哭喊声更大了，它说：“我不要和这东西呆在一起，你快把它移走、移走！”

苏越溪戳了戳它的脑袋，强迫避凶菇睁开眼睛。她将被自己钳制的小牛神像和避凶菇放在一起，说：“从今天开始，你要跟在牛神前辈学习怎么为我提供服务，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预测出准确的机缘位置，否则我就把你做成爆炒菌子给牛神当晚餐。”

“牛神前辈，避凶菇今天加入我们的新人，它不是食物，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把它吃了，也不能啃它。”

“你们两个听明白了吗？”

豆豆眼中写满“你这是要我死”的避凶菇：“……”

把头缩回去不想理会苏越溪的小牛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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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九弃之地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