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进了一家东北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选了一个靠里的座位，扫码开始点餐。
“大鹅，排骨，还是鸡。”李阑青埋头盯着手机屏幕，“我听我同事说排骨和鸡比鹅要好吃。”
李萧蓝凑过去看她的手机：“肯定是大鹅呀，铁锅炖大鹅，多有名啊，我还从来没吃过鹅呢，尝尝。”
“反正我不管，吃什么你们俩决定。”吕阳华目不斜视，朝右边伸出手，“手机给我，等会儿点好了，先别付钱。”
“啊？”李阑青抬起头，眼神在他们俩之间转来转去，“咋了。”
吕阳斜了一眼丈夫：“他付，省得不知道他的钱用到哪里去？”
李安民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这磁场不对啊，李阑青眼神示意妹妹，对方的表情一言难尽，心里就有了个大概，还不是那点亲戚之间的破事。
吕阳华是个直性子，不吐不快：“我真是服了他了，脑袋被驴踢了，吃一堑又吃一堑，还不是他侄子，问他借钱他又借了，上次二十年前借的两千块钱，最近才还，求爷爷告奶奶，让他还钱跟求他办事一样，搞得我们像是借钱的那个，每次跟他说要他还钱他说手里没钱等下个月，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天呐，我没加利息就不错了。”
“这不，终于催他还上了，我哪里想得到又借了他三千块，是不是又要等二十年之后再还。”
李安民好不容易插上话：“他说下个星期就还了。”
吕阳华表情不屑：“下个星期，说得好听。”
“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李安民说，“都是亲戚帮衬点。”
听见这话，吕阳华更恼火：“他没有爸还是没有妈，他有兄弟姐妹，怎么就管你借钱，还不是看你好说话，你用脑子想一想，他找你借钱根本就没想过要还，当初钱能要回来还不是我们在家族群里公开喊他还钱，他觉得丢脸才还。”
脸有些发烫，李安民坚持道：“下个星期肯定会还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不和所谓的亲戚搭关系，她们一家就很和谐。
爸爸认不清现实，固执又执拗，李阑青和妹妹一直在心理上赞同妈妈的看法，私下和妈妈也会吐槽爸爸的做法，她们却不会在明面上批评爸爸，因为爸妈之间是平级，他们却不是。
大人的事，小辈真的很难插嘴，贸然插嘴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两人只能干瞪着眼，乖巧选菜。
“不说了，钱都借出去了，说再多也是徒劳，下次还借你就一个人过吧。”发泄一通，吕阳华情绪也稳定下来，切换语气，“点好了吗，崽崽。”
李阑青吐出一口气：“差不多了。”
下单后，服务员端着一口大铁锅过来了。
吕阳华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看到服务员蹲下来往灶里加柴，注意力转移：“还是柴火灶，肯定好吃。”
服务员把计时器留下来：“先等二十分钟。”
锅还没开，先吃凉菜。
“好吃耶，很开胃，很适合夏天没胃口吃。”李安民对美食很有兴趣，在家也负责做饭，“这道菜还挺简单的，回家我也试试看，就是这个大拉皮不知道有没有卖，看着挺像凉皮的，这俩东西是同一种吗？”
李萧蓝：“不知道，网上都有教程。”
“也有学习教程。”吕阳华又忍不住多嘴，想到今天气球上的那几个字就两眼一黑，此时不谈更待何时，“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努力的话能提高不少分，不是不让你组乐队，当初学乐器就是想让你考一个好大学，现在搞得像什么嘛，一切等高考完再说。”
不止一次谈起过这个话题，李萧蓝不是不成熟没有决断能力的未成年，她也是思考和挣扎了好久才确定的目标：“我就不是学习那块料，高考了又能怎样，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找工作，这些对我都没有意义，我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处在高考大于一切的环境中，吕阳华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叛逆，相反很懂事，正规学音乐走音乐这条路要很多钱，他们家负担不起，她不是阻拦她是怕普通家庭没有试错的机会。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高考和组乐队弄音乐这一条路根本不冲突，等你高考完再说，反正只有三个月时间，你就忍忍，好好拼一把学习，现在无论做什么行业，重要的都是文化，音乐生也不例外。”吕阳华组织好语言，书到用时方恨少，推了推丈夫，“你说句话呀，就知道吃，姐妹俩的学习你是一点都不管，要是今天不参加成人礼，我估计你都不知道她几年级几班。”
李安民：“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哼，说得轻巧。”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思想开放的代表，吕阳华想这是一点都不负责任，这父亲他是当得轻松，“我们家是有钱人家吗，你能保证一辈子养着她。”
李安民没有说话。
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李萧蓝说：“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拼学习是考不上好大学的，与其上一个不好的大学，浪费个几年的时间，我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是不上大学等于一辈子就完了，可。”
吕阳华也是爱女心切，打断她：“你没努力，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让你姐姐说。”
对于这件事，李阑青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支持妹妹，可也和妈妈一样担心她的未来，以上这一切只是从她的角度，从自己的性格出发，她才会迷茫，如果从妹妹的角度看才会清晰。
李阑青认为自己是没有性格的一类人，当初报考大学父母都觉得师范类当个老师挺不错，像个风筝一样，无论飞得再高都有一根线牵着；相反李萧蓝和她完全不一样，洒脱、有主见、敢想敢闯，像只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大雁。
时间到了，服务员过来，把花卷放在菜上，锅边也贴上了玉米饼。
“再等八分钟就可以吃了。”
“这事我没办法，但是我也支持。”苍白的话语是没用的，李阑青想，与其说着空话，不如让他们更了解，“我知道她在经营自己的社交账号，也会上传自己的作品，有些点击还不错，也有经纪公司找她想要签她，总得来说，她反正是饿不着的。”
吕阳华一脸问号：“什么账号。”
李萧蓝潇洒把手机一递，有些嘚瑟：“我本来不想过早暴露的，我还是想做一些成绩出来再跟你们说的。”
吕阳华大概扫了眼，都是唱歌搭配各种乐器的视频，粉丝居然有十七万，看不出来，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平民百姓而已，过的也都是普通日子。
点开置顶的最高赞视频，穿着校服，吹着口琴，熟悉却又眼生，往下滑看另一个视频，场景是学校大礼堂，略有一些夸张的服饰，头发飘着两片白，弹着吉他唱着好听的歌，她不懂音乐但是懂女儿眼中的自信和所透露出的意气风发。
再往下看，背景又变成了房间，灯光五颜六色，穿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黑皮衣，还戴着墨镜，这和她印象之中女儿的很不一样，吕阳华属实是很惊讶。
“怎么样，还不错吧。”李萧蓝了解她妈，“我可不是心血来潮，三天热度，我是真的决定好了。”
“不错个鬼。”吕阳华翻看着评论，心里是很骄傲的，扳着一张脸说，“别以为有点粉丝就了不起，无论如何都得先学着，学不学得进去再说。”
李萧蓝知道这是松动的迹象：“好嘞。”
吕阳华又问：“什么经纪公司想要签你。”
李箫蓝嘴角翘上天：“哎呀，也是有些大公司啦。”
吕阳华：“不管是什么公司，暂时别想。”
见他们这桌用餐到了尾声，服务员也上了冻梨。
“免费送的。”
没吃过，用手指戳了戳还挺软：“好像说是咬开一个口子，吸就行。”
李阑青尝试了一下，没吸出来：“算了，我还是直接咬着吃吧。”
“看我。”李萧蓝本人相当有自信，做了几个广播体操动作，“看我，我给你炫一个。”
李阑青转过头，静静看她表演，一二三四五，没了，居然没翻车，还这么快吸完了，一个饱满的梨直接变成了瘪了气的气球。
给她竖起大拇指：“你牛。”
“小意思了。”李萧蓝撩了一下刘海，往脑后梳，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拽的表情，“这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学校刮起一阵炫梨潮，我每次都是第一。”
李阑青：“佩服。”
吕阳华嗤笑一声：“在学校就光学这个去了，学习有这个劲，都能造火箭了。”
仿佛听见了羊驼的叫声，李萧蓝乖乖把刘海拨了下来，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李阑青：咋了，老妹？
李箫蓝：老尴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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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东北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