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茗辗转反侧，睁眼闭眼都是和宋言谦在昏暗的车后座热吻的画面。

灼热的气息交织扑面而来的温度，他的唇从陌生探索到挑衅的索取，人后羞耻又禁忌的偷感……

可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啊！！！

“啊啊啊啊啊……”想到这里，苏茗又突然燥热起来，将脸紧紧埋进被窝里蹬着脚大叫。

他们要是没有订婚该有多好！！！

不过！

苏茗猛地坐起来想，如果宋言谦喜欢的是她苏茗，如果必须要联姻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

许久许久，房门外传来动静，妈妈与姐姐的工作完成了。

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些疲惫：“剩下的就靠你跟言谦那边对接了，妈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么着急催着你们订婚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公司连这个年都不一定能挺得过去……荼荼，辛苦你了。”

“妈，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您放心吧。好好休息，明天，哦不对，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开会了。”

“是啊，公司真的还得靠你。现在我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晚安，妈。”……

屋外关门的声音静音了所有的话语，苏茗仰躺在暗色里，睁着眼，像一潭死水。

这场联姻，她还真不行……

一夜风雪，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苏茗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她梦见自己还在念大学，她在那个被白雪覆盖的城市街头远远看见了宋言谦。她想去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一个踉跄，她跌进雪里，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言谦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她只好趴在雪地里哭，痛恨自己的没用。如果她再努力再努力一点点，是不是就可以与他读同一所大学，是不是他们就会有可能……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尖被磨得起皮，鞋底微微泛黄，但被洗得很干净。

她抬眼，看见少年时的宋言谦，穿着蓝白的校服，逆着光，朝她伸出手。

“苏茗。”他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一觉睡醒，苏茗饿得不行，洗漱完毕后刚出房门就闻见了从厨房飘过来的香味，更饿了。

她加快脚步来到厨房门口，看见李婶在里面忙着将煲好的汤从砂锅一勺一勺盛进保温桶里。

“李婶，你在煲什么汤？香死我了。”

李婶笑笑：“醒啦？保温箱里面有粥，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盛。”

苏茗端了碗伸到李婶面前，笑嘻嘻地说：“不用麻烦，给我来一勺汤就行。”

李婶拿她没办法，只好往她碗里盛了一勺排骨：“只能一勺哦，这是大小姐嘱咐的为宋总……也就是你未来的姐夫，你知道的吧？为他熬的。”

“嗷。”苏茗转过身靠坐在灶台，端起碗，看着莹莹的汤汁里，排骨炖得很烂，排骨边躺着一团卷曲的类似细藤条的东西，“哟，还有石斛呢？”

“是啊，石斛麦冬排骨汤，听说宋总生病了，好像挺严重，连今天早上的很重要的董事会都没有参加。”

苏茗端着的碗在嘴边一滞：“生病了？很严重？”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难道真的是昨晚下车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受凉了？

“有多严重？”

“具体……”李婶盛完最后一勺，小心翼翼将保温桶盖好，“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电话里听大小姐语气很紧张的样子。我听说呀，今天这个会很重要的，昨晚夫人和大小姐为这个会几乎忙了一夜，这个宋总是个工作狂，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的话，肯定不会缺席的。”

“哦……”苏茗送到嘴边的碗又放了下来，见李婶提着东西往厨房外走，忙问，“李婶，你是要去给他、那个、那个宋总送过去吗？”

“是呀，宋总一个人住，这生个病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夫人小姐还在开会呢，要我跑一趟。对了，一会有人来送海鲜，及得签收完了放冰箱中间，专门0度保鲜海鲜的那一层哦。”

美丽的生活废物苏茗一听到海鲜就头大：“算了，李婶，还是我帮你跑一趟吧，海鲜太生猛，我不敢……”

宋言谦生病这事她有责任，去给他送个汤什么的也是理所应该的，正好顺道把衣服还给他。

“也行，那你快去加个外套，今天外面挺冷的。”说罢，李婶拿出手机，“我打的车快到了，我跟司机说一下，要他稍等一会。”

“好。”苏茗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套上外套抱起宋言谦的衣服准备走的时候，看见放在衣架边置物柜上的白色礼品袋。

是苏荼那天早上送来的，她一直没有想起来拆。

于是她将里面的礼物盒拿出来，将宋言谦的衣服叠好装进去。

金色的风铃花在眼前晃了晃，下面有一串不起眼的英文：

“I hope you can live well,at least better than me.”

—

苏茗根据李婶给的地址来到了宋言谦的公寓，门铃按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答。

就在她打算撤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信息声，点开一看，是宋言谦的好友申请，备注信息：密码760601。

靠，几个意思？看见我按门铃了不开门？要我自己进去？

还是病的连门都开不了吗？这得多严重？

那岂不罪过罪过了……

苏茗通过好友，按密码进了门。

宋言谦的公寓面积很大，正对面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满了半边的墙壁，落地窗边是一整面墙的木质书架，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书籍。书架前是三面环着的深棕色皮质沙发，沙发边是白色的旋转楼梯通向二楼。

整个屋子，除了沙发与书架之外，全是白色。给人一种清冷无欲又安静淡然的感觉。

“宋言谦？”苏茗试着叫了一声，没人应，又叫了两声。

手机来了信息。

不言：【鞋柜里有拖鞋。】

靠！苏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打开鞋柜，第一排上放着一整排白色的毛绒一次性拖鞋，像高档酒店里面配备的那种，一袋一袋用透明袋子封口装着。

苏茗随便拿了一双拆了换上，男人的尺寸，她穿起来有点大。

她从玄关走进去，玄关的背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一张长形的白色大理石中岛台将厨房与客厅的空间划分开来。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向。透明的玻璃扶手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深棕色房门。

坐了40多分钟的车来探望他，结果连房门都不开一下？到底是不想见，还是病到没法下床？

苏茗心里打起鼓，点开手机输入：【你还好吗？】

不行不行，删了，重新输入：【我姐要李婶给你煲了汤，我放桌上，记得喝。】

送佛送到西，要不……苏茗删了后半句话改成：【要不我送上楼？】

苏茗抬眼，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好像也不太妥吧？

于是又删了。

这时对话框突然冒出条信息。

不言：【？】

What？？？

这人窥屏！！！

苏茗速度发了一句：【我姐要李婶给你煲了汤，后半句没想好，你再等等。】

刚喝完退烧药，好不容易穿好衣服起身的宋言谦被气无语了。

不言：【国外几年，母语忘了？】

苏茗捧着手机想，啧！生着病还这么欠，看来不严重。

于是她朝楼上喊：“没死就下来喝汤。”

宋言谦：“……”

这么多年，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不一会，楼上的门缓缓打开，里面露出宋言谦略显疲惫的脸，原本冷白的皮肤更是没了多少血色。

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纯棉睡衣，披了一件黑色针织外套，向前走了几步扶住透明扶手，用沙哑的声音说：“苏茗，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苏茗噗嗤笑出声，这嗓子，就差叫宝娟了。

原来发信息是因为讲不了话。

苏小姑奶奶心一软：“那你别下来了，姐姐给你送上去。”

她去厨房找了一只小碗和汤勺，提着保温桶上楼，宋言谦则一直全程看着她来回蹦跶的身影。

他仿佛看到10年前，在那个破旧的筒子楼里，夕阳的红光照在她的后背，她在厨房背对着他煮面，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碗，将锅里的面分了一大半出来，端到他前面。

“就剩一包了，我们一人一半吧。”

宋言谦看着自己碗里分量：“你……管这叫一半？”

“哎呀，我天天吃都快吃吐了，我说一半又没说二分之一！有的吃不错了，别BB。”

那天是宋言谦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方便面。被生活打压得喘不过气的他，似乎在那一顿面条之后重生了。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重振父母的心血。

“谢谢……”宋言谦轻轻说着。

如果可以，他还想让这个没心没肺口是心非的开心“小废物”，一直开心下去……

苏茗端着小碗蹬蹬上了旋转楼梯，转弯过来的时候，看见宋言谦还立在原地发呆。

“发什么呆？还不进去？难不成还要我扶你？”

宋言谦回过神看见苏茗已经走到自己见面前。

既然都这么问了，那就……

“嗯。”宋言谦抬臂示意苏茗过来扶。

苏茗晃晃两手的东西：“你觉得我还有手扶你吗？”

宋言谦哼笑一下，上前一步将手臂架在了苏茗头上。

这身高，做人形支架正好。

苏茗：……

宋言谦的门锁密码786464，九宫格苏茗的名字对应的字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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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形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