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睡了很长的一次觉，仿佛梦到了家里人，但他们的面容都是模糊的，被刻意擦去了一样，可顾文清楚，是自己忘记他们了。眼泪不禁从眼角流下，待到梦中醒来，有谁帮他擦拭眼泪。

顾文捉住了帮他擦泪的人，是一脸尴尬的沈严。

“是你？”

顾文有些讶异，他以为沈严已经离开天变帮，再不济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沈严还帮他擦泪，还帮忙守在床头照顾他。

“抱歉，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顾文迷茫了，在他睡着的空闲里发生了什么。

沈严把他睡觉时大夫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顾文听了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个，他哭笑不得地说，“不至于吧，只是差了一百多年而已，就把我比作孩子。”

“这不一样。”沈严固执地说，他犹豫着，踌躇着说，“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岁数这么年轻，那我就不会把那些愿望强压在你身上，这对你来说本来就是不公平。”

顾文平静地说：“没什么不公平的，这是我自己的愿望，我希望这个世界和平，和你们无关。不管是谁找的我，我都会这样做，这是必然的结果。”

“奇怪的是，我才知道原来你介意这个。”顾文笑着说，“我是个“孩子”的事实会让你很尴尬吗？那样的话，你对我说喜欢，还作数吗？”

沈严更尴尬了：“我……”

顾文继续说：“沈严，我们之间并不适合谈情说爱，就如我所说的现在是战时，不管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情，我都没有功夫管这个。我的岁数太轻了，可我存在的时间也太短了，很快战争就会发生，说不定我就会在战争中丧命，我的修为也支撑不了，我需要一个人代替我，在我不在的时候领导天变帮。”

沈严回答：“……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交给了杜清微。但他的思想太激进了，如果天变帮真的成功了，我要有一个人完成战后工作，要有个人书写新的思想，一个不同于星阁的思想。不是我的那般激进，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合适的。”

“你还活着，不必要留下遗言般的话。”沈严拒绝听从顾文的嘱咐。

“我真的还年轻吗？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只是在燃烧生命而已，迟早有一天，这条命会燃烧殆尽，我活不长的，我有数，但是沈严，你会活下来，你比我成熟，更重要的是，你是连接着星阁和新时代的纽带。”

“……你打算和星阁合作？”沈严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他狐疑地问。

“星阁……他还有很多有识之士，他们不满意于星阁的旧统治，如果有他们，那么新世界的展开就容易许多。我们不可能完全放弃星阁，这不现实。”

“那你为什么。”

“总要有个当暴君呀。”顾文无奈地说。

“顾文，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沈严过了一会，缓缓地说。他不懂，是什么支撑着顾文往前走的。

“是一个梦，一个作于将来的梦。”顾文喃喃自语，握着沈严的手重了起来，“沈严，答应我，帮我完成这个梦，不要死。”

沈严喘了口气，半晌才说：“你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