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平静地说：“我想过了，我们其实并不适合，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分开。”

庄墨望向顾文，只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文摇摇头：“不是，我想起庆汕说的话，我发现我们确实不同，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生活，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何必要绑在一起。”

庄墨不死心地继续看顾文，想从顾文的眼里看出那么一点欺骗的意味，但毫无遗留的都是他不想要看见的意见。

庄墨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碗，他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是真想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顾文点点头：“谢谢。”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庄墨僵硬地坐在床边忍了几分钟就再也忍不住了，艰难地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顾文重新靠在床上，表情淡淡地，闭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天以后，庄墨还是像老样子照顾他，顾文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转起来，也能够勉强下床，抱一会孩子不吃力了。

小馨馨在他怀里蹦啊蹦啊，顾文吃不消地“哎呦”两声，叫她别胡闹了，嘴角的笑容仍然不减。

庄墨在旁边看着，笑容也和他一样沉浸其中。

过了好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谈及此事，仿佛那天的对话只是过眼云烟，吹一口气就不复存在了。

直到一天晚上，顾文叫他进房间里来，把抽屉的钥匙交给他。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铁盒：“这里面是这些年来你给我的钱，剩下多出来的我都换成了大额的钱票，你拿去看看吧。”

庄墨不言不语了半晌，抬起头，抖了两下手里的钱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要分开了吗？这些钱款总得交代清楚。”

庄墨不曾想到顾文居然还记得那天说过的话，这些天并不是忘记了，而是等着身体好了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庄墨捏紧了手里的钱票：“我不同意。”

顾文起身，冷漠道：“这不是询问，只是通知。”

庄墨伸出手抓住顾文的肩膀，阻止他离开：“为什么？”

顾文伸出手，掰开庄墨的手：“我们不是一路的人。”

庄墨固执地抓住顾文的手：“我可以改啊，就算你要回去种田，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啊。”

顾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无解：“不要再胡说了。”

气氛在这个时候凝固。

庄墨定定地望着他：“你真的要走？”

顾文平静道：“对。”

良久，庄墨放下了手，语气沙哑：“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顾文看着他走了出去，没有去追他，转身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收着收着，衣服上湿了一点两点。

哎，顾文伸出手抹抹眼角，这地方湿气太重了。

凌晨天还没有亮，只是微微地一点鱼肚子白，顾文就独自一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庄馨，他不准备带走，她跟着他也是受罪，庄墨是她的生父不会亏待她的，反而是她这个没用的阿爸可能会拖累她一辈子。

顾文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居住了三年的房子，这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他站在原地在这浪潮里停留了一会，最后睁开眼睛准备抽身离开。

“这就走了？”

庆汕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文转过身一看，庆汕站在门口，歪靠在门边，对他抬了抬下巴：“不理我这个老朋友了？”

“庆汕……”

庆汕抬脚：“我们边走边聊吧。”

两个人走在小路上，距离山还有段路。

“你真的打算走了？”庆汕边走边问。

“嗯。”

“没什么好留恋的？”

“庄墨会带好庄馨的。”

“你还真是无情。”庆汕叹了口气，本以为顾文会恋爱脑一辈子，但没想到醒悟后断舍离得这么快，反倒是他无法舍弃这段感情了。

“其实庄墨是个好人，我本来以为他是利用你，但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庆汕对顾文道，“他还算对你不错。”

顾文说：“我知道，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在耽误他。”

“那不是耽误。”庆汕捉住顾文的手，认真地说，“不要妄自菲薄。”

顾文无奈地笑笑：“但这就是事实啊。”

庆汕看着他，内心格外的心疼。

“阿爸！”

突然有声音响起，顾文转头一看，庄馨在叫他，哭得一抽一抽的。

“阿爸不要走！”

庄墨抱着庄馨，在远处定定地看着他。

顾文哑然：“你怎么？”

庆汕自觉为他俩让开一个空间。

庄墨慢慢地走过来，怀里的庄馨哭着喊着要他。

顾文背着行囊，手不禁有些捏紧。

庄墨望着他，犹如在望着银河外的一颗明星：“顾文，也许这样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回来可以吗？”

“我知道我不会心疼别人，有些事情做的太没有分寸，被你的兄弟埋怨也是正常。”“咳咳。”庆汕在旁边不自在地掩饰了下。

“但是我真的离不开你，庄馨也是。”

庄馨哭的梨花带雨：“阿爸。”

在顾文待着不动的时刻，庄墨逐渐接近，顾文犹豫不决的同时让小馨馨伸出手去要顾文抱。

小馨馨哭得泪眼朦胧，可怜兮兮：“阿爸。”

顾文最后还是伸出手了，庄馨笑得特别开心，庄墨也是。

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庆汕自觉自己被亮瞎了眼，这太阳，他抬手看了看，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