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车辆里气氛安静得可怕。

到家之后，那五条鱼被随便拿了个小桶养了起来。

——他们现在没人有心情处理这几条鱼。

可能是因为下午看到的画面太多血腥恶心，李青青罕见地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旁边的葛洲呼吸平稳绵长，一看就是熟睡状态。

李青青不由地想：下午看到的那一幕，看起来对葛洲毫无影响……

下午看到那样的画面后，葛洲很快开始动手处理兔子的尸体。

陷阱填好，兔子的身体和破碎的脑袋一起装进垃圾袋里，然后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做这些事的时候，葛洲面无表情，但动作熟练——就像这样的动作不是第一次做……

李青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后很快冷静下来。

想什么呢，葛洲是写犯罪小说的人，哪会被这场面吓到。

突然，葛洲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李青青隐约能看出是一条微信消息。

她心里狐疑：保险公司也不用加班到凌晨两点吧？

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拿葛洲的手机，手机锁屏是两人的合照。

手机解锁成功。

李青青点进了微信。

微信聊天界面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钓鱼，或者去别的地方？

而发这条消息的人是：甜心锦。

李青青一时间脑袋有点懵。

葛洲和李青青只见过一面，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为什么自己毫不知情？

李青青抖着手划到聊天记录顶部。

聊天记录不短，划了两三秒才到顶，聊天记录框还保留着微信官方的打招呼语句：你已添加了甜心锦，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添加时间是前天晚上九点半，是三个人一起吃宵夜的那天晚上，算算时间点，差不多就是她去上洗手间的那个时候。

聊天记录里，是甜心锦先说了第一句话。

谢谢你送我回家【比心】

李青青看到这句话时，陡然从心里生出了几分愤怒。

自己好心带她吃宵夜，送她回家。

她却暗地里勾搭自己男朋友！

李青青用力捏着手机，几乎立刻就想把葛洲叫醒质问。

要动手的前一秒，李青青忍住了。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躺下。

没有质疑不是不生气。

只是要动手的那一刻想到了他们曾经有过的六年时光。

六年的时光，难道比不过那晚上二十分钟的宵夜时间？

李青青心里充斥着巨大的疑问，而这个疑问，质问和争吵并不能给她答案。

她想自己找到答案。

那天之后，李青青开始关注葛洲玩手机的情况。

终于，某天在葛洲再次回了信息之后，他站了起来：“我晚上去夜钓，没那么早回来，你先睡吧。”

彼时李青青正在吃葛洲做好的海鲜粥，她一边吃一边点头，眼泪掉到了碗里，没有任何声音。

她握着勺子的手有点颤，心想：终于到了这一刻吗？

葛洲收拾渔具的时候，李青青也在卧房翻找自己的衣物。

她要跟着葛洲，所以要穿得低调些。

葛洲出门前，李青青穿着睡衣和他拥抱，说：“早点回来。”

葛洲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点哑，是不是感冒了？”

李青青摇头，把他送出了门。

门关上后，李青青终于忍不住蹲在玄关哭出了声。

她一边流泪一边换好衣服，快速下楼追上葛洲。

葛洲车子驶出小区门口的时候，李青青在路边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葛洲的车子，一直跟到了西大。

——这是赵素锦的学校。

赵素锦换下工作套装，穿了一件鹅黄色长裙，整个人在黑夜里明媚得仿佛在发光。

李青青咬着下唇，默默看着赵素锦就这么上了葛洲的车。

她不死心地继续跟，然后看到车子开进了快捷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司机对这个场景似乎见怪不怪，熟练地把车子停在马路旁边，回头问李青青：“还跟吗？”

李青青抹了一把脸，声音更哑了：“不跟了，回去吧。”

*

李青青等了一晚上，葛洲都没回来。

她心死了。

打算等第二天葛洲回来就摊牌，分手。

早饭没有人做，李青青随便煮了点面条。

她想，她得早点习惯没人给自己做早饭的日子了。

一边吸溜着面条，她一边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放着早间新闻：……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天凌晨五点半，环卫工人在宁江发现了受害人，受害人身穿一条鹅黄色长裙，目前未发现其他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警方目前高度重视此类案件，希望广大市民能积极提供线索……

电视上的图片被打了马赛克，但大致还是能看出来，受害者身形瘦长，有一头长发，一身鹅黄色长裙，腿部遍布刀伤划痕。

李青青心底发寒，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葛洲。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无比漫长，终于接通的那一刻，李青青心底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似乎很嘈杂，充斥着各种杂音。

“你现在在哪？”

葛洲：“还在外面，正准备回去。”

电话被挂断了。

李青青没了胃口，任由面条坨掉，没有再动筷子。

半个小时后，大门打开，葛洲回来了。

他依然穿着昨晚那一身衣服，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看起来似乎真的在湖边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