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云郁闷至极。
魏覃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秦随云板着个脸替魏覃生系绷带。两人滚到山沟下的时候,魏覃生为了护住秦随云的头,右手手臂被树枝划伤,留了不少的血。
“你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嘶!”秦随云气的伸手打了魏覃生一下,却不小心拉扯到脚腕,她秀气的脸皱成一团,混合着泥土草屑,像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刚刚一直在帮我看伤口,快脱下靴子看看你的脚。”魏覃生担忧道。两人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秦随云慢慢地脱下靴子,果然她的右脚腕处已经红肿了一大块。
魏覃生用尚好的左手握住她的右脚腕检查,疼的秦随云咬紧贝齿。“还好骨头没碎,先喷点包里的云南白药。”秦随云点点头。
做完紧急处理,秦随云靠在身后的山石上发呆。
丛林外的一群人已经急的团团转。找不到魏覃生和秦随云两人,魏覃生没带手机,但是秦随云带了,但是秦随云的手机根本联系不上。
看着天色渐黑,cs场地负责人急的满头大汗。
“你饿不饿,包里有压缩饼干。你累了吗?你困了?你睡了吗?”魏覃生化身唐僧,开启话痨模式。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秦随云盯着他秀眉紧蹙。
“对不起。”魏覃生咧了咧嘴,无辜地大眼睛默默看着她,好像一只犯错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萨摩耶。
秦随云将头埋在臂弯里,过了好一会儿,传来秦随云闷闷的声音。
“你刚刚为什么要一起跳下来,本来你可以不受伤的,多危险啊!”
魏覃生看着天边正慢慢爬上树梢的月亮,挠挠头:“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没想那么多,看到你摔下去,我只想到要马上抓着你。”
过了一会儿,魏覃生才反应过来不对。他拉起秦随云的胳膊,只见她抬起头,正红着眼圈,泪水不停地往下淌。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
“我为什么不能哭,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魏覃生莫名的觉得她要和自己的父母交代这句话很好笑,他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他的手脏兮兮的,这下秦随云的脸更不能看了,实在没忍住他笑出声来。
秦随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一抹脸,气的又想打他,但是看到他手臂上渗出的红色,只默默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能为自己而活,为谁拼命都是不值得的,你现在还年轻,不要随意把信任交到你不了解的人手里,也许他是个坏人,只会辜负你,让你伤心…”秦随云喃喃道,话题越说越远,秦随云看魏覃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忙转移话题:
“这里手机没信号,天色又黑下来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希望他们迟一点找到我们。”魏覃生脸有些红。
“什么?”秦随云疑惑地看着他。
“这些天我们虽然看似正常相处,但是我知道,你一直绷着一根弦,好像要和我划清界限似的,刚刚摔下来那会儿,我们之间的隔阂才又消失不见了,等回去,你又要变成那个客客气气的秦法官了。”他看着她,月光融融,月色下她的脸看起来很好亲。
“我看着你,心跳的好快,我好像爱上你了。”他抚摸上她的脸。
秦随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你那是吊桥效应。”秦随云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
“什么鬼吊桥效应,你是发烧了!”魏覃生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秦随云焦急的面庞。
等到魏覃生悠悠转醒,他发现他人在医院,身边是一起轮训的同事李骏。
秦随云呢?
同事看着他醒了满世界找人的样子笑道:“秦法官刚回病床上休息。你这小子是不是装的,被找到的时候发烧抱着秦法官死也不撒手。救护人员怎么都分不开,只好把你们一起抬医院来了。”
“啧啧,秦法官那个头都快低地里去了,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直贼眉鼠眼盯着人家,又是做同桌又是泡咖啡的,谁的殷勤都没你献的紧,原来是看上我们公检法一枝花了,她比你大诶,不过大好,姐姐好,姐姐妙,姐姐嘿嘿~额…”
魏覃生恼羞成怒跳将起来,用剩余的一只手给他来了个擒拿掐脖**。
等李骏离开,魏覃生偷偷来到秦随云的病房。已经凌晨了,秦随云还没休息,只见她靠在病床上望向窗外的月,整个人显得既空灵又忧郁,仿佛要羽化而去。魏覃生心里一颤,随即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看她脆弱难过的样子。
“你还没休息。”他出声询问,打断此刻病房中某种凝滞的氛围。
秦随云回过神来,看到是魏覃生,有些欣喜道:
“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伤口有些感染发烧,已经打了破伤风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很开心。”魏覃生走过去。
“我也是。”秦随云附和。
“我不是因为我的伤并无大碍开心,我开心的是我的随云没有又变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秦法官。”魏覃生走到窗前,转头望向她。
“覃生…”
魏覃生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我不要你马上答应我,但是至少,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秦随云看着这张既像男人又像少年的面孔。
终于,她点了点头。
回到如墨市。
如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同事们都没想到秦随云培训一趟,给自己带回来的土特产竟然是一副拐杖。秦随云也是无语凝噎,她没想到高烧流血的魏覃生是皮外伤,而一片皮都没破的自己反而伤筋动骨。
她又想到医生为魏覃生清创的时候,他浑身都是擦伤的样子,一想到医生说她脚上严重的扭伤就是她最开始滑的那一跤,其他地方被他抱在怀里一点没受伤,她就有些脸红。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近期她算是离不开拐杖了。好在无论是花枪还是拐杖,在她手里都挺灵活的样子,每天她都提早半小时出门,晚上再加个夜班,也就避开了被人看到拄着拐杖行走不良的样子,以至于同事们都打趣她怎么受伤了比平常还要起早摸黑,简直是天选打工人。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让李骏看到自己拄着拐杖的样子。
那天市公安局有一个行政处罚的案件被诉,她开庭地点是在审判14庭,她的办公室离审判14庭有点远,下了电梯还得走一段路。因为预估到原被告总是会早到十几二十分钟,她自认机智地提前40分钟就从办公室出发。结果李骏作为法治预审大队副大队长为了对接工作提前来了法院,对接好工作的李骏迎面就碰上同样往审判14庭去拄着拐杖走得气喘吁吁的秦随云。
秦随云自认为有颗大心脏,带伤上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眼神,脑海里涌现那天大部队找到她和魏覃生后,被他们看到魏覃生晕倒后死命抱着她不放,两人狼狈地一起被送上救护车的画面,当时如果有个地洞,秦随云恨不得立刻拎着拐杖就往下跳。
尤其是李骏庭审期间一直看着她的怪异眼神,她强行让自己保持专注庭审,结束后连话都没有和公安局的人说就急匆匆拄着拐离开。事后,她羞愤地告诉小郑近期都不要给她排公安局的案子了,让小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秦随云收到魏覃生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她不太确定,告诉他可能7、8点的样子,问他有什么事,他又没回。
等到她8点写完裁定书点击保存。她拄着拐杖坐电梯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正好看到魏覃生等在电梯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说你加班到7-8点的样子吗”
“可是我也不确定是7点还是8点,你等多久了。对了,刘叔怎么放你进来的。”
“没多久。”魏覃生又指了指身上的那身警服,大眼睛笑得眯起。
秦随云顿时有些无语,她莫名生出一种法院也不是那么安全的感觉。
“好了,我送你回家。”魏覃生拿开她的拐杖又一把抱起她。
“喂!我的拐杖。”
“这段时间请叫我做你的拐杖。”
“不行!”秦随云死活让他把拐杖拿到车上,他只好先将她放上车,再回去拾起孤零零扔在地上的拐杖。
“那我的车怎么办。”
“你脚都受伤了怎么开车,太危险了,这段时间我送你。车就停这里。”
“那不就让你知道我家地址了吗…”
“让你拄着拐杖上班简直是我做男朋友的失职。”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我男朋友了!”
“你没答应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在病房同意我追她的。”
“我同意你追我不代表你就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预备男朋友,预备男友也是男友。”
“我发现你的脸皮真的很厚。”秦随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白净的侧脸,低下头又轻声说道:“那你明天记得7点半就要过来啊,如果被人看到你抱着我我真的会社死的…”
翰林学府地下车库。
魏覃生把她抱到电梯门口,又把拐杖还给她。笑眯眯地挥手看着她坐上电梯才往车那边走去。
既然她没提,他就没有开口说要送她上去。
一方面他没那么着急登堂入室,另一方面他有预感时机未到。如果这时候提出上楼,她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之后她就又会缩回她的壳里。他想到了她在月光下靠在病床上忧郁脆弱的样子,她就像一本引人入胜的书,一定有很多或精彩或难过的故事,但是他想一一翻看。
魏覃生不禁感叹遇到秦随云之前他总觉得女人是另一种生物,七窍通了六窍,碰到秦随云之后,这一窍好像无师自通了。而且他今天又发现她的某一面,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可爱,嗯,感谢李骏。
眼看电梯门关上,秦随云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怕魏覃生提议去她家坐一坐,这是她感觉最安全的地方,她还没准备好让人进入。
等她打开门,看到墨绿色大沙发上坐着的人的时候,她呼吸一滞。“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
“这么多年,你做什么都用你的农历生日做密码。”他笑。
“脚怎么受伤了,这么不小心,就不该让你去京城那么远。”他起身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你管的太多了。”秦随云面色发白。
“刚刚地下车库那小子是谁,追你的?”他的手指用力掐住她的腰身,弄得她有些疼。
“…”
这晚的许天有点疯狂,仿佛是在惩罚她,他让秦随云跪在他身下,抓着她的头发,直到她眼角都泛出了生理性泪水,最后她倒在床上手脚瘫软,一根指头都难以动弹。
“许天,我会换密码,以后不要来我家找我。”许天对着镜子扣上衣的手一顿。
“你爱上他了吗?”
“还没有…”
“玩玩可以,人如果被七情六欲左右,那这一辈子就是个贩夫走卒!”开关门锁的声音落下。
秦随云**着身体蜷缩在那张大床上,洁白的身躯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斑斓的铁锈色花朵,看起来既颓败又美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