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皓家书房,皓父把《治国注》的原本郑重拿出来传给皓月。

皓月摇头,“女儿不能收,父亲把复本给我便是皓月此生幸事。”

皓父坚持,“这是为父的心意。”

皓月依旧摇头,“女儿不能收,”又转移话题道,“我有一提议还请父亲哥哥听一听。”

皓知文皓知武看过来,皓父道,“但说无妨。”

皓月就把在心里滚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说了出来,“父亲可曾想过去京城居住?”

皓父一愣,皓知文皓知武却有些高兴,皓知武拍手叫好,“如此一来,便不必分离了。”

皓知文却要理智很多,“月儿此去必要深居国公府内院,男女有别,哪能常常想见?”

皓知武先是情绪一落,又很快嘟囔道,“那也比待在这个破县城见得多。”

这倒也是,皓父听到儿女的议论声,脑子里也在思索着搬家的事,他们漂泊不定,倒不把搬家当作大事,只是刚刚回到家里两年又要搬走,他的心里有些难过,这是他和妻子成亲的地方,待在这里的时间太过短暂。

他就道,“你们母亲走得早,待在这里总觉得她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倒是舍不得离开。”

皓月却觉得这样睹物思人只怕对身体不好,她劝道,“母亲曾托梦给我。”

皓家三人齐齐看向她,皓知武急急道,“母亲说什么?”

皓月想起母亲的话脸上带上了笑意,“母亲说她很欣慰,父亲把哥哥和我都教导得很好。”

这确实是母亲刚才在马车上和她说的,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母亲只能和她对话,若是贸然告诉家人,只怕家人会认为她疯魔了,平添烦恼,倒不如假借托梦之事,更能为人接受。

黎晓晓听得眼睛一圆,这可是真的冒充别人了,她尴尬地抿抿嘴角,这可怎么整,怪不得人家说不能说谎,一个谎需要后面无数个谎去圆的,她也算是见识了。

皓家父子却不知道她的内心戏,皓父颓然坐在椅子上,留下两行清泪,“你母亲走后我再未能相见,哪怕梦中也不曾得见,如今她托梦给你表示欣慰,为父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又叹了一句,“既如此,咱们便举家去京城吧。”

皓知武高兴地喊了一声,“太好了!”

皓月建议道,“父亲正人君子,不曾说起替换婴孩的缘由,国公夫人却说是安国公的薛姨娘之故,如此婴孩互换之事错在国公府,安国公若是有所表示,父亲也不必推脱。”

皓父摇头,“你要回国公府去,人说久恩成仇,久愧成怨,你以后勿要再提起此事。”

又叮嘱道,“为父不打算收下那些金银之物,让他们把愧疚寄托在你身上倒是更好一些,你回国公府没有助力,有国公爷和其夫人的支持应该能好过很多,只是你也要注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勿要再提及此事,更不能如今日这般,落国公爷和其夫人的面子。”

皓月心里感动,又说起自己今天和安国公夫妻俩的对话,皓知武就生气道,“偏你心善,她都不敢问一句父亲兄长,你倒把她当作亲姐妹。”

皓知文就拍他,“月儿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你这样说话可是太不懂事了。”

皓知武冷哼两声,显然对安若月嫌贫爱富的做法特别看不上,皓月就劝他,“国公府家风不正,安若月只怕生存不易,若是能在家中得父亲兄长教导,此时必然是另一番模样,哥哥也不必生气,总是父亲母亲的亲生骨肉,待我去国公府,只要她本心不坏,能帮总是要帮的。”

皓知武听她这样说面色和缓不少,又劝她,“就怕她不识好人心。”

皓父和皓知文却很欣慰,皓月能这样对安若月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

正说着话,门房来报,说是门外有位姑娘来访,要见皓月。

皓月疑道,“我深居简出,哪里来的访客?”

又看向皓父,“不会是安若月吧?”

果真是安若月,皓月便带她来到自己房中说话,“你怎么过来了?”

安若月眼睛有些湿润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在父亲面前帮我说话了。”

皓月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若月说的父亲是安国公,她道,“举手之劳。”

安若月的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不愿意回来是放不下国公府的富贵,可你不知道,母亲养我一场,我不能弃她不顾,母亲在家被祖母欺压,外祖家又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不曾施以援手,弟弟并非长子,年幼没有功名,我们三人苦苦支撑,这才能勉强维持住正院的尊严,若是我离开,你虽然坦荡聪慧,可这些年总是在外,生活环境又简单,不懂府里的弯弯道道,只怕是要吃亏的。”

这倒是肺腑之言了,可能有为自己推脱的缘故,但更多却是事实,皓月明白她的意思,留她在确实能留个帮手,毕竟她和薛一派结怨已深,缓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既然如此,皓月便断掉最后一丝可能性,“你既如此想,我便直说了,你回府是我向国公爷进言的结果,我能留下你同样也能赶走你,你回府后不管心中如何想,行事需与从前无异,待父母幼弟之心也需一如从前,如此,待你适龄,我自会禀明国公爷,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这倒不是为了威胁她,皓月只是觉得她过于自轻,只怕留在国公府也过得不愉快,更怕她心思左了坠了皓家名声。

纸包不住火,只怕安若月的身世如今在京城权贵中已不算秘密,更有薛姨娘一派虎视眈眈,安若月必须自身立正,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安若月就有些凄惨道,“如何能与从前无异?从前尚且忍辱负重,以后只怕要苟且偷生了。”

皓月皱眉,“我已经说过多次,此事错在国公府,他们养着你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有人拿此事攻击你,你只管让他去找罪魁祸首薛姨娘,或是引狼入室的祖母,与你何干?”

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安国公,他不修后宅才会有此祸事,只是如今这时代,作为女儿,这个问题不能提。

看安若月面色苍白皓月又劝道,“你自己先看轻了自己,就算别人看重你又能如何呢?从今日起,你莫要再自怨自艾,有人说你,你只管说回去,你本就占着有理的一方,不必如此愁苦,若是有人因此为难你,你再来找我,我总会想办法护住你的。”

安若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真厉害,一点儿不比府里的男孩子差。”

能劝动安国公把薛姨娘送官,又能在安国公下定决心后留下自己,这位姑娘非一般女子。

皓月闻言一笑,“姐姐过誉了。”

又道,“今日便留在家中用小食吧,你……还未见过父兄,总是血缘之亲,便借此机会见上一回吧。”

安若月就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我……我……是怕父亲心中不快。”

这是在解释早上见面不曾请安问好的原因,皓月也不计较,她点点头,“没关系,家里人理解的。”

便先带着安若月去见过皓父,皓父见安若月与爱妻容貌相近,和蔼问她在国公府可还适应?可曾读过书?

安若月扯着手帕低下头去,“适应,不曾多读书,只是儿时认了些字,不至于做睁眼瞎。”

这一点倒是安国公后院女子都一样,安国公老夫人便不曾读书,又怕找个读过书的压不住,这才选了国公夫人,至于薛姨娘,薛家当时已经落败,更不曾读过,她和安如月也就是小时候认了几个字,能抄经书,能认女戒就是了。

皓月曾在乡野之间见过许多虽不曾读书却依旧很有生活智慧的妇人,她们能管住丈夫儿女,把家里的日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如今看来,安国公府只怕远不如之,她们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又因困于后院,老国公夫人便是最大的掌权者,她偏向自家侄女,国公府内嫡庶不分,只怕乱得很。

看来这权贵之家的教养,也有好与不好之分,如玄祖母那般自是真正的贵女,如安家这般便只是暴发户做派,她观安国公有整治家里的想法,若真如此,皓月对自己有了新的的定位。

她听见皓父轻轻一叹,“你本是皓家姑娘,若是你想回来便回来,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养你是没问题的。”

皓月是国公府嫡长女,安国公态度强硬一定要带回去,这个孩子当时却是想要换回来的,所以皓父有此一言。

安若月就道,“多谢……父亲,只是国公夫人养我到十二岁,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

皓父也不强求,他点头道,“既如此,便如姑娘所言。”

皓知武出门就偷偷和皓知文说,“什么养育之恩?家里的生恩又怎么说?我看她就是放不下国公府的富贵,还要给自己图个好名声!”

皓知文就劝他,“父亲和妹妹都不曾说什么,你也勿要出头,她不愿回来便罢了。”

皓知武撇撇嘴,“只是要提醒月儿,可别为了她害了自己。”

待一起用过小食,安若月便匆匆而去,皓家人也开始准备去京城的要带的行李。

此次举家迁到京城,皓月要住进国公府,皓家父子三人却需自己寻院子,一切都需有个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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