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北川晴。你穿上这身警/服,唯一的初心只是想要保护你的家人和爱人。】
在第一幕剧本的自我介绍后,太宰依然没有出现。随着第二幕剧情的展开,我也愈发被拉入了文字里,罕见的完全不会觉得出戏。
【……车祸之后,你的父亲昏迷至今,医生判定为苏醒无望的植物人……就这样,在姐姐与哥哥的携手支持下,你的未婚夫成为了北川集团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还是学生的你,虽然没有办法理解你未婚夫执掌一整个集团的忙碌,却总是心疼他的辛苦,于是不管他多晚回来,你都会为他留一盏灯……】
毫无预兆的,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洛可可风的房间,龙猫靠枕,粉色扶手椅,白色窗帘随风浮动。我几乎能想象我困倦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亮着台灯等一个人回家。
可以,很可以,已经完美代入我和太宰了。
我继续往下阅读。
【在你眼里的未婚夫,是一个温柔文弱,遵纪守法的敬业总裁。多智近妖的他,尽管还未成年,却没有一个成年人敢小觑。你很欣慰,他把你父亲的集团打理的很好。】
【……(划黑加粗)尽管你曾经是北川集团的千金,现在是北川集团的总裁夫人,但是你从未跨入北川集团一步。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姐姐、哥哥和未婚夫,都不希望你从商,只希望你开心自由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好家伙,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家这个集团究竟是靠什么营生的呗?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身肃杀之气,身着黑色长麾的白发少年出现在门口,身边两侧和身后跟着三个同样身着黑西服、气息凶狠豪横的男人。
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和牛拉面来到我的身侧,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桌面上,躬身低头道:“夫人,boss说中午的饭似乎不合您的胃口,于是遣派属下为您送饭,叮嘱您一定要好好吃饭。”
他说完这句话,沉默地低头敛目倒退到了门口,才直起身来退出了我的视线。
从头到尾没有敢抬头直视我的脸。
“哇哦。”同一个房间被震惊到失语的其他四个玩家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我,又看着DM,其中一个双马尾女孩喃喃道:“你们店里的演绎也太厉害了吧!这气势,吓得我不敢说话!”
……我抽了抽嘴角,我认得你!那天在机场差点要把我当场格/杀的人就是你吧少年!
还真把你家做保安的下属带来了啊太宰。
DM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啊,咳,其实刚才那几位演员是另一位玩家自带的,那段演绎也是临时心血来潮加的。不过的确,演的是真的很好呢!要让我们店里的DM也好好学一学!”
于是房间里众人的视线焦点齐齐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你男朋友是专业玩家吧?居然还自带演绎NPC,演的太好了吧!”栗发少女眼带艳羡地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摆放在我面前冒着热气的和牛拉面。
“好了,请各位继续阅读剧本。读完第二幕请合上本子,所有人和我出来。”DM拍了拍手以示肃静。
我·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回望了一眼众人,耸肩表示我也不知情。
不过这碗拉面……不会真的是太宰叫他下属给我买了之后送来的吧……
不过送饭就送饭嘛,还搞这么大架势,身为一家小小的安保公司社长不要老喜欢搞这么摄人的阵仗啊喂!我虽然不是社恐但是也会尴尬的!
系统在我脑海里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你可算了解我当时全程围观你小说的心情了哈哈哈哈。】
小说是小说嘛,虚构的情节怎么写都行,放现实里那真是要脚趾扣出一套郊区三层大别墅的尴尬程度。
我扶额,继续阅读完第二幕的最后一段。
【局长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师兄,死在了冬日黎明微熹的清晨。接下来,你们要去警/局参加师兄的葬礼。】
我们在合上本子以后纷纷随着DM出了房间门,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剧本的第一段沉浸式演绎要开始了。
***
走廊上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没有窗户,所以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光线透进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将我们所有人吞噬笼罩在其中,明明是白天,却有了夜的冰冷。
店里把空调特意调的很低,随着冷气一点点渗入毛孔,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愈发鲜明。
DM点着蜡烛灯,带我们穿过长廊,推开一道双开门,跨过泼血色泽的朱砂色门槛,我们来到了一个布置成灵堂的大厅。
终于有了光线——尽管是灵堂里昏沉而森冷的光,周围白烛摇曳,装饰成灵堂的大厅尽头是另一个身穿警/服的男性NPC,他跪在黑白相片前,低头沉默地烧着纸钱。
身后的双马尾女孩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她抱住了身侧她男朋友的胳膊。另一个栗发女孩也是紧紧抱住她对象,众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见识过了真实地狱的我是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
他背对着我们,念着台词:“傻儿子啊,和你说了有些事情太过错综复杂不要去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有些人是你和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去得罪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他转过身来,这次面对着我们,背着手,摆出老成的前辈姿态:“你们来了。”
并没有被分配任何台词的我们只能傻愣愣地站着,不明所以地继续看这段演绎。
NPC的眼神一个一个的扫过我们所有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我的儿子,你们的师兄,是被人残忍拷问后谋杀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查这个案子。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咚!
双开门被谁一脚凶狠地踹开了,直直拍到了墙上,铁与铁的碰撞发出一声哐啷巨响。
双马尾女孩被吓的一哆嗦,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尖叫。
——踹门的,是那个刚才给我送面的白发少年。
他身后跟着三个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黑西服男,冰冷的黑色墨镜挡住他们饮血的眼神。
他们守在双开门的两侧,再一次摆出我在机场见过的,郑重而肃穆的迎接君主的礼仪——单膝下跪,深深低头。
从门后暗不见光的长廊里悠然走进来一个我熟悉的人。
他披着那身如夜色冰凉的黑色西服,左眼缠着的绷带无法审读他的神情,以绝对优雅矜贵的姿态走进来,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那样——然而淡漠的侧脸和冷酷的神情却丝毫不会让人以为他是什么善类。
就像上一次、像每一次那样,他漫不经心的穿过朝拜他的臣子,朝着他的王座走去——就在灵堂的尽头,祭台的两侧,摆放着两把椅子。
一把,坐着局长。他施施然坐到了局长的对面,另一把闲置的扶手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漫不经心地垂眼吹了吹热气滚滚的茶。
在太宰坐下以后他的下属们才整齐划一地起身,训练有素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以白发少年为首,像一支沉默驻守在君王身侧的军队。
那个饰演局长的NPC显然也是第一次和如此逼真的演员对戏。
他怔楞的忘记了台词,卡壳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声音却都在颤唞:“大、大胆!这里可是警/察/局,我们不欢迎北川集团的任何一个人!”
我神情复杂地盯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演的太宰,要不是尊重演绎环节本身,真想冲上去了——不要走到哪里都摆出一副反派气势啊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其他人北川集团是合法遵纪的正经集团啊!
就在饰演局长的NPC哆哆嗦嗦喊出来那句:“滚出去——”的台词时,白发少年像幽灵似的悄无声息闪现在他的身后。
分不清是道具还是真枪的手/枪冰冷地抵上了他的后脑勺,少年利落的抬腿,狠狠一脚把NPC从椅子上踹了下去,让他以跪在地上的卑微姿态面对自己的君主:“向首领大人道歉。”他冷冷地开口。
——我听见了耳熟的、梦魇深处的、子弹上膛的声响。
是真枪。
我身边的玩家们抱成一团,呼吸因为恐惧而发颤,但是我知道他们还没有彻底的害怕入骨——他们以为枪是假的,演绎而已。
就在饰演局长的NPC真的要被吓到出戏,哆哆嗦嗦地道歉之前,太宰温柔地开口:“把枪放下,敦。我们可是客人呢。”
白发少年听话的利落收起枪,又沉默地站回到了君主的身后。
“这次只是来给局长送一份很久之前就承诺给您的礼物呢。”说着,他抬起眼睫淡漠扫视了一眼另一个下属,黑色西服男接到眼神后立刻提起一个黑色的匣子,摆在了局长的面前。
‘咔哒’一声开锁——居然是一箱子纸钞。
局长强迫自己入戏,继续背台词:“这些沾满了罪恶鲜血的钱,我是一张都不会收的!”
太宰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但是这些钱,并不是给您的,局长大人。一千万,是给您的儿子。可惜了,他没有这个命花。您会收下他这份孝心的,对吗?”
他的下属面无表情的抬起匣子,把纸钞像漫天的雪花洒落满地,落在了地上,却成了折辱人的垃圾。
太宰悠然起身,和他沉默肃杀的士兵一起,冷酷淡漠地掠过了其他所有玩家,就在我以为他也要无视我的时候,他的脚步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头吻了下来,温凉的唇瓣与我相贴,唇舌缱绻温柔相交,仿佛就算世界真的在我们身后崩裂燃烧也和这一刻的他毫无关系,没有什么比这一秒吻我更重要了。
我蓦地想起了那一夜真实的枪/战,他从背后抱住我吻上了我的颈侧,在真实的尸山血海的深处,他也是不为所动却又专注深沉地吻了我。
“今天晚上准备了你喜欢的寿喜烧,”他用黏黏糊糊的语气在我耳边说,而我依然无法分辨这是在念台词还是他真的在和我说:“等下来接你回家。”
……于是在他结束了演绎后我不得不顶着其他玩家们混合着艳羡·疑惑·嫉妒等复杂神情回到房间里继续阅读第三幕。
“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啊!你这个剧本真的也好让人羡慕啊!”双马尾女孩在回过神来后悄悄和我咬耳朵:“对外冷漠残忍对你温柔宠溺什么的磕死我了呜呜呜呜呜,你们俩也都是横滨国立大学的学生吗?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啊?”
我笑着打了个哈哈过去:“啊……我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哈哈。”
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太宰是个小公司社长这件事情,他们会更真情实感的代入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饰演局长那个NPC。
他在瑟瑟发抖地捡着一地纸钞,隐约听见他和另一个店里的工作人员的谈话声传来:“太可怕……真的吓死我了!刚才他们那样的气势,卧槽真的差点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一个枪子崩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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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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