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我打开了微博,发了一条日常:总是被直女撩怎么破?

不一会儿就有一条评论: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直女呢?

我一看,是不认识的昵称,心想这大概是个新粉,不了解情况。

我从高中开始,就在网上创作了。啊,这样说还怪汗颜的。其实我就是个画小黄漫的,题材是女同。

我没什么画工,全靠一腔热情,一开始还只画些线条粗陋的黑白画,后来央求我妈给我买了pad,开始画些彩漫。即使很多细节画得比较糟糕,但有了色彩,乍一看还挺像回事的。熟能生巧,画久了越画越顺手,加上又是带颜色的漫,自然圈了些粉来。

净网活动以后,我再也不能无法无天地随意贴我的作品了,贴了也会裂图,整天都是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的。

我最喜欢画得一个系列,也是最受欢的系列,原型正是以燕子姐和我作为两个女主的。一开始我还只是拿燕子姐当作素材而已,可久而久之,竟把自己掰弯了。越是这样,面对燕子姐时我越加正经,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偶尔还会因我们的互动而小小磕一把自己的cp。真是自己撒糖给自己吃。

这么多年了,有些看过我漫画的人一直关注着我,我偶尔发些日常她们也都会跟我聊天。像今天我这种动态,她们一看就会知道我说得是谁。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卖腐,评论中总有人说磕到了,或说在一起。我美滋滋地看着,心想,在一起吗?我倒是想呢。

我点了一下这个给我评论“怎么知道对方是直女”的头像,发现她的主页是空白的,其实昵称也是一串乱码,估计头像也是网图吧。而且这个人并没有关注我,所以大概只是一个路人而已。我本想视而不见,但我毕竟是一个话痨,所以还是给她回复了:对方有过男朋友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多le呢。

对方没有回复我,却给我发了一条私信:博主,你是le吗?

我想到对方资料性别写着女性,心想,难道她是?而且说实话,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其实有点希望她就是燕子姐呢。

我回她:我是啊,怎么啦?

那个人回:你知道仁爱村吗?

我有些吃惊,我从没在网上透露过自己的具体位置,这个人怎么会突然提到我的村呢?难道……真的是熟人?

我:是啊……

她:博主,你能帮帮我吗?我无处可去了,有人在追杀我。

我的天……怎么听起来这么玄幻?

我问:你在哪里呢?

她说她在雨洁食杂店门口。

我再次惊了,这正是我家啊。

我有些怀疑地起身,出了卧室门,没有开灯,跑到临街窗边往外窥探。

我家门口有个路灯,整夜都会开着,路灯下,一个扶着行李箱的女生正站在那里。

她不时地往路南张望,似乎很怕有人过来似的。

我打开了门,探头出去,冲她打了一个招呼。

她被我吓得小小惊叫了一声,行李箱都翻倒了也顾不上扶,紧张地看着我的方向。

她的举动莫名让我有些安心,我小声对她说:“我就是美美的铃啊,你不是发消息给我了吗?”

她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站在原地没动。

我问她:“你说被追杀……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我的声音比较纯良无害吧,她终于再次往路南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向我靠近,往我身后打量:“这是你的家吗?”

我说是啊。

她小声念了一句:“这么巧……”

我笑着说:“可不嘛,看见我家店名,我也吓了一跳呢。”

她有些迟疑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见我始终关切地望着她,她终于开了口:“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呢?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说:“你进来吧。”

她回去拿了行李箱,跟着我进了屋。

我看见爸妈房间灯黑着,想他们都睡了,就没打扰他们,带着陌生女生直接进了我的房间。

女生似乎知道我家有人在睡觉,没有推着行李箱发出声音,我回头看她,她把行李箱拎起来了。我对这个举动很有好感,觉得她很礼貌。

我们进屋后,我对她说:“我叫杨美玲,还不知你叫什么啊。”

她站在门边,有些无措的样子,小声说:“我,我叫王佗。”

我有些没听清:“王什么?”

“佗,华佗的佗。”

我笑了:“你家里人是做中医的吗?”

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我笑而不语,心说佗这个字也太冷门了,又提华佗,我就随便一猜,还真是啊。

我问她是哪里人,为什么半夜来到这里,被追杀又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是阿县人,她网恋了一个对象,是我们这里人,可是来了后,感觉网恋对象言行奇怪,家里只有那个男生在,他在院子里霍霍地磨刀。王佗大着胆子问他磨刀做什么,那男生说他磨刀宰马,请她吃马肉。王佗注意到他家有个马棚,里面有一匹白马。王佗很不忍心,说她不想吃马肉,请不要磨了。可是男生不听,还是磨刀。这刀,磨了整整一晚上,到后来,王佗叫他也不理,就一直旁若无人地磨。王佗有些害怕了,跟他说她想回家了,男生抬起头阴恻恻看她。她改口说肚子不舒服,想去买药。男生就说让她去买。

王佗走得时候男生头都不抬,本来王佗不敢拿行李箱的,只是因为之前行李箱就一直在手里,她拉着往门外走那男生也没什么反应,王佗就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她对路不熟,头一次来这里,走到绝望了,不知道能去哪里。到了我家门口,随意刷手机,点同城动态,就看到了我那条微博。

我问她网恋的男生叫什么,多大了,如果是我们村的,我应该认识。

她说:“叫周龙,28岁。”

我一愣,问她:“是不是住在河西啊?”

她说:“我不知道哪边是西,不过确实住在河的那一边。”

我沉默了,皱着眉头,拿了件外套披上,因为我感觉冷飕飕的。

王佗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你认识周龙吗?”

我看了她一眼,她神色惊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这个周龙,已经死了啊……”

她“啊”了一声:“怎么会?”

我对她说,这个周龙,他爸家暴,把他妈打跑了。他妈走后,他爸喝多了就打他,把他打得估计神经不正常了。我记得小时候有次我跟同学去她亲戚家,这同学是我舅家孩子,所以我俩也算是亲戚,只是关系不太好,她也从来不叫我姐,一起玩反倒是因为同学。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她去她一个亲戚家转。她叔叔家的弟弟,啊,其实是我另一个舅家孩子,我跟他更不熟悉了,几乎从不说话。他特别淘气,总是招惹我,打我一下就跑。我被他烦死了,仗着自己比他髙半个身,抓起他就狠打了几下。结果那个周龙也在,周龙是亲戚家的另一个远亲,反正就是看不惯我欺负小弟,居然跑来凶我。他比我大四岁呢,又高又壮,可是我不怕他,问他干嘛多管闲事。结果他居然动手了,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不甘示弱,也推了他一把,可是根本没推动。明明我没推动他,他却生气了,更用力地推我,将我推倒了。我生气地起身就打他,他也打我,他下手很重,是我三倍的力度。在这力量悬殊之下,他虽然没有认真动手,我还是退缩了。我有些哭腔地问他为什么打我,他又狠狠在我胳膊上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哭了。而且害怕他继续打下去。好在我同学终于站在中间当和事佬,叫他不要动手,说都是闹着玩呢。我就这样哭着离开了,那以后我再也没跟舅家孩子玩过。因为这一节,我对周龙印象比较深,且很坏。他没了妈,被爸打,我还觉得挺快意的呢。不过去年过年时候,他爸喝多了又打他,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了,而他爸则缩水了很多,总之,被打得时候,他还手了。他爸被揍了一顿,开始撒泼了,说没天理了,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说要他这孽障有什么用,一顿骂,骂狠了周龙又去打他爸,把爷爷奶奶及周围邻居都招了来,当然把他拉开了。邻居对他指指点点,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自己的爸,还有拱火的,对周龙爸说你养这种白眼狼儿子这辈子算完了。周龙爸大概也是喝得多,神智不清,被几个人奚落几句,忽然想不开,趁人没注意,拿了院子里劈柴的斧头一斧子劈在周龙脖子上,那血据说飙得漫天都是,周龙当场毙命了。周龙爸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砍这么准,这么狠,一下子酒醒了,嗷嗷叫着大喊快救他儿子。当然再怎么叫也没用,人死了就是死了。周龙爸被抓走了,爷爷奶奶去叔伯家,他家现在变成空屋了。

说起来,他家是有一匹白马来着,估计会被叔伯牵走吧。

王佗听了我的叙述吓坏了,我则不赞同地对她说,怎么敢这么随便就跑去网恋对象家呢,还是这种村里,对方是人是鬼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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