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手机响了两声，顾知凡划开屏幕，接起了电话。

“喂?小凡，妈妈跟你说个事儿。”

周茹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又掺杂着少许不耐烦。

顾知凡静默两秒：“嗯...你说。”

.........

对面没有声音，像是在踌躇着什么。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你也知道，你爸走了好久了，那我也不能一直守寡嘛，而且，你蒋叔叔也在追求我......”

顾知凡握了握拳，终于还是松开了。

“哦，你开心就好。”

周茹像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马上给电话挂了，转头对蒋建国说：“终于搞定这崽子了！”蒋建国却没说话。

顾知凡现在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顾知凡垂了垂眼，不耐烦的又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扫一眼备注，李洋，他最好的朋友。顾知凡勾了勾唇角，接起了电话。

顾知凡：“怎么，想你爷爷了?”

电话那头没有出现李洋的声音，特别的嘈杂，过了将近有两分钟，李洋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李洋：“......滚你M的。哎，对了，你咋要转校了?”

……

顾知凡：“呃...我说我妈傍上了个大款，你信吗?”

李洋：“艹，真的?！”

顾知凡：“你爷爷还能骗你?”

李洋：“我*，你妈有实力，逆天！不过那个大款是谁呀？”

顾知凡：“姓蒋。”

李洋：“蒋?我嘞个豆，不会是前几天早上新闻播的企业家吧?”

顾知凡：“滚，别问我。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顾知凡摁下了挂机键，世界再次恢复安静。现在是接近初冬，可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一阵风吹来，顾知凡冷得直打颤。

他再次思考起来自己该去哪，回周茹那？算了吧，估计还在和蒋建国风里云里呢。他来回踱步，现在他身上也没有钱。也就手机里面还剩28.13。他打了个喷嚏，只能先去网吧了。

他又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才回家。

穿过小巷子的时候，他听见里面传来几声惨叫，但这都和他没关系。他抬眼看了看，“江海一中”，看到是一中，他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毕竟这所学校里面都是富家子弟的聚集地，每年学校里面还会以丰厚的奖学金招几个特别贫穷但是成绩特别好的学生。说的好听点给他们发奖学金，说的难听点就是来玩猎杀游戏。毕竟这所学校都是靠关系和钱。只要钱到位，不是杀人放火之类太出格的事，管你做什么事，所有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垂了垂眼，拉起行李箱就走了。

回到家中，不出所料，一片混乱。蒋建国已经走了，但家中满是那股不能言说的味儿，久久散不开，顾知凡就差没把昨天吃的给吐出来，他强忍着不适，走向了周茹。周茹坐在沙发上，穿着红色蕾丝吊带，眼神迷离，周身围绕着一股烟味儿。顾知凡皱了皱眉，上前夺过了周茹手里的烟。

“别抽了，你知不知道味很大！”

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恶习的?跟蒋建国学的?”

周茹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进了房间。一间100平米不到的小房子，充满了烟味和那股一言难尽的味。

顾知凡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赶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间一片混乱，似乎被翻过了。他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果然，钱没了。顾知凡咬了咬牙，走到了周茹的房门口，忍着怒火没砸周茹的房门。

“妈——，我抽屉里的钱呢?！”

周茹躺在床上没动，毫不在意的说了句：“钱?哦—我拿了。”

.........

“...我艹你M！”

顾知凡低声爆了句脏话，他闭了闭眼，摔门而出。

他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他又走到了之前那个网吧，老板看见又是他，面露疑色。

“嗯?咋又是你?”

顾知凡没说话，只是付了钱就赶快往里面走。他打了一个晚上的游戏，几乎是把把输，他抓了抓头发，把电脑关机就躺下了。

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顾知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9点了。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但看了看手机余额，顾知凡面露难色。

他只好再次打电话给李洋。没响两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不过这次没了嘈杂的声音。

顾知凡：“喂，孙子，有没有想爷爷啊?”

李洋：“又咋了?爷爷。”

李洋的声音带着点懒散，像是刚睡醒。

顾知凡：“你有钱吗?有的话借我一点。”

李洋：“诶?你妈...又把你钱拿走了?”

顾知凡：“嗯。所以你有钱吗?”

李洋：“有，但不多，你看150够不够?”

顾知凡：“嗯，等我有钱了还你。”

李洋：“好。”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顾知凡这会儿又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买了两个烧饼，一边走一边吃。

他默默的想着。

周茹真的有对自己尽过责任吗？没有吧？那她为什么要生自己？

..........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因为就算不说，他也知道周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自己好，把他抚养到18岁，也不过是近义务教育而已。现在的他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选他爸，或许当初他选了他爸的话，现在他就不会这样，或许他爸也不会自杀，或许他现在就不会过得这么糟糕了。可一切都无法逆转了，顾裴已经自杀了，这是无法阻止的.......

他停住脚步，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叮——”

系统显示周茹给他发了两条消息，顾知凡滑开界面。

花开富贵：小凡，你在哪呢？

冬至：干什么？

花开富贵：你要不到你蒋叔叔这来吧?

冬至：为什么？

花开富贵：你蒋叔叔想见你。

冬至：哦，你发个定位。

花开富贵：好的。

花开富贵：［表情包］

花开富贵：［定位］

顾知凡点开定位，然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坐在上面。

司机：“小伙子要去哪儿啊?”

顾知凡：“碧水港湾21号。”

车上开了暖气也不是很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后座上总是散着一股寒气。司机努力找着话题。

司机：“哎，小伙子，我看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也是18岁吧?”

顾知凡：“嗯。”

.........

司机尴尬的看了一眼后视镜。

司机：“小伙子，我看你这样子，不是本地人吧?”

顾知凡：“嗯。”

..........

司机终于没再说，一路上特别安静。

车子缓缓拐进了一个巷子口，一座建筑风格与四合院较为相似的屋子展现在眼前。顾知凡付钱下了车，拉起行李箱走了过去，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给周茹发消息。

冬至：我到了，门锁着。

花开富贵：哦，好，我马上让保姆给你开门。

花开富贵：［表情包］

.........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门后面站着一个穿着保姆工装服的老太太，她的嘴角弯了弯。

“快进来，可别让茹姐等急了。”

她接过顾知凡的行李箱，在前面带着路。这幢房子的院子很大，但也不过是占地面积大而已，房屋只有两层。

他和保姆一同走进了屋子，保姆给她拿了一双拖鞋，示意他换了鞋再进去。顾知凡点了点头，换好拖鞋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餐桌上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周茹，一个是蒋建国，还有一个...他不认识

周茹向他招了招手。

周茹：“小凡，别愣着了，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你蒋叔叔，这位是你哥...将来的哥哥，蒋哲。”

周茹说到一半，意识到了她与蒋建国还没结婚，便马上改口，说完又看着顾知凡，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跟你蒋叔叔和小哲打个招呼，介绍一下你自己，快点。”

顾知凡的眼睫颤了颤，他抬起了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蒋建国和蒋哲。

顾知凡：“我叫顾知凡。”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周茹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茹：“哈哈，这孩子平时不太爱讲话，以后你们都叫他叫小凡吧。来，吃饭吧，吃饭...”

吃饭的时候，顾知凡一直感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他，这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可每当他抬眼查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周茹本来的计划是让顾知凡和蒋哲先认识一下，不让氛围那么尴尬的，结果这下好了，周茹的计划全部泡了，吃饭的时候特别的安静，更别说别让气氛不尴尬了，周茹的牙咬得咯吱响，可她却不能说出来，因为她得在蒋建国面前装出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还得在蒋哲面前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一吃好饭，蒋哲回了自己的房间，周茹瞪了顾知凡一眼，转头笑着对保姆说。

“先带小凡去他房间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让他早点睡觉吧，明天我让小哲带着小凡一起去学校。”

保姆点了点头，走上了楼，顾知凡跟在她的后面。

保姆打开了一间房门，屋内非常整洁干净，设施都配备好了，几乎是什么都不差。保姆转头看向他。

“这是你的房间，你旁边的房间是小哲的。平常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缺了什么少了什么都可以找我。”

顾知凡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他的行李箱已经在房间里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该有的都有了，他也不想麻烦别人。他躺在床上，周茹一直在给她发消息，但不用看也知道，周茹肯定在骂他。顾知凡又攒了几条消息，才划开界面。

花开富贵：我真服了，你是不是没有脑子？！

花开富贵：真是个拖油瓶，老娘就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把你溺死！

花开富贵：还有你那个爹，老娘当年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他！

花开富贵：要不是有你这个绊脚石，老娘早就成富贵人家了！

花开富贵：真后悔当年没把你掐死！

花开富贵：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你能不能长点心，分一下场合？！你就该去死！扫把星一个！

后面周茹没再发消息，估计是蒋建国找她。

顾知凡早已习以为常，毕竟周茹不是第一次辱骂他了，但也只会辱骂他而已，毕竟周茹在别的人前还要装出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顾知凡也无所谓，他总觉得周茹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话而已，不是说要把他掐死，就是说要把他溺死。顾知凡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但他又忍不住不看，明明每次都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心还是会猛的沉下去。

顾知凡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盆冷水，从自己的头上淋了下去，现在接近初冬，天气还是很冷的，这么满一盆冷水浇下去，估计第二天会发烧。

顾知凡擦干了身体，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这一晚，他做了很长的梦，他梦见他那位刚认识的哥哥，把他抵在了墙角......

顾知凡一下子惊醒，他的额头上浸满了汗珠。他摸了摸额头，微微有些发烫。他蜷了蜷身子，像小时候那样，紧紧缩成一团...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的步伐有些飘渺，走路摇摇晃晃的，他找了一件偏厚的衣服，第一次规规整整的把拉链拉到了头。在房间洗漱好之后，他走出了房门，楼下周茹、蒋建国和蒋哲正在等他，昨天的那个保姆看到了他，赶紧招呼他过来。

“小凡，快来吃饭，一会儿粥就凉了。”

顾知凡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他刚要吃饭，蒋建国就对他开口。

蒋建国：“小凡啊，我把你安排到了和你哥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知凡顿了顿，并没有抬头，他并不习惯别人这样称呼他。他刚要开口，周茹却抢先一步替他说话。

周茹：“哈哈，怎么会呢，小凡当然不会计较这种东西！”

蒋建国：“好，那就这样定了，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们两个去上学。”

“不用，我自己去。”

这是顾知凡第一次听见蒋哲开口。

蒋哲顿了一会儿，又说道。

“跟同学约好了，今天我跟他一起，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蒋哲说完就走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尴尬极了。顾知凡倒是无所谓，但这给蒋建国可气得够呛。周茹只能一边帮蒋哲说好话，一边给顾知凡使眼色。但顾知凡全当没看见，他随意扒了两口粥，起身对周茹说。

“我吃好了，再见。”

坐上私家车，他随意的扒了两下手机。这才想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几班。他滑到了微信，给周茹发了几条消息。

冬至：我是几班的？

花开富贵：高二实验班，你叔叔没告诉你？

冬至：嗯。

花开富贵：好了，我知道了，等等，你把手机带去了?

冬至：嗯。

花开富贵：被没收了你可别找我。

冬至：哦。

花开富贵：［表情包］

顾知凡单肩背着书包，打开车门下去了，他看了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迟到了，但他一点也不急，毕竟新生报道，迟到了也没关系。顾知凡想起周茹对他说的。

周茹：“小哲要是不带你，那你先到教导处去找李华强，也就是年级组长李主任，他会带你到班里去的。李主任的样子嘛...嗯，地中海、啤酒肚、戴了副眼镜，身高?169这个样子。反正他样子很好认的。”

顾知凡慢慢的往教导处走，刚进去就碰到了一位酷似李主任的人，顾知凡踌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李主任?”

那个戴眼镜的地中海回头，从上到下审视了他一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和善的说：“你就是顾知凡吧?走吧，我带你去实验班。”

李华强比顾知凡矮，顾知凡和他讲话的时候还得低着头。

李华强在前面嘟囔着。

“现在的小孩都长这么高了吗?肯定是打激素了。”

走了有四五分钟才到了班门口，李华强先走进了班里，顾知凡跟在他后面，他笑了笑，把顾知凡拉了过去。

李华强：“哈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顾知凡！”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顾知凡，示意他介绍一下自己。顾知凡就这么看着李华强，李华强也这么看着顾知凡，他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班里的气温骤降。终于，站在一旁的女老师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呃...顾知凡，你要不做个自我介绍?”

顾知凡皱了皱眉。

“老师，你不是都说出来我叫顾知凡了吗?他们不可能没有听见吧。”

那个女老师愣了愣。

“啊.......?”

“老师，我坐哪?”

“呃...你，你就去那组最后一排吧，和蒋哲同桌吧，他成绩好，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顾知凡点了点头。

下了讲台，向蒋哲走去。

这时的女老师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扶李华强。

“李主任，您...没事吧?”

李华强气的满脸通红，他摆了摆手，大跨步的走出了教室，一出教室他就开始骂骂咧咧。

“现在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叛逆期这么久吗?！我就不应该给自己找罪受！现在好了，来了一个蒋哲不够，又来了个蒋哲二号！这是巴不得我早点退休啊！”

班里响起一阵哄笑，女老师也尽力憋着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拍了拍黑板。

“好了，同学们，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说完，她又看向了顾知凡。

“她双手撑着桌子，在黑板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宋”，我是实验班的班主任，宋佳，可以叫我宋老师，也可以叫我老宋。那在此，热烈欢迎我们班的新成员，顾知凡同学！”

她说完话，班里响起了一阵有气无力的掌声。

顾知凡没说话，他转头看向了蒋哲。蒋哲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他的手很白，手指骨节分明，非常养眼。顾知凡出神的盯着蒋哲的手，以至于蒋哲扫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有发现。还是宋佳最先忍不住了。

宋佳：“...顾知凡！你盯着哪呢?！我上课上了有十多分钟了，这十多分钟你一直盯着蒋哲，怎么?喜欢蒋哲?！一直盯着！你不要以为你是转校生，就可以为所欲为！上课第1天就开小差，你给到我站后面去！”

宋佳的表情和声音都和刚才的李华强一模一样，看来也气的不轻。

一阵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之后，顾知凡站了起来，往后面走去。

.........

宋佳推了推眼镜，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话。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宋佳敲了敲黑板，一脸严肃。

“你们已经高二了！再过三个学期就要高考了，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学习的样子吗?亏的我们还是实验班，学校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不想上课大可以出去，不要影响那些想学习的人！我话就放在这儿，你们不愿意上课的自己出去，我也不想给你们上！”

明明教室里面是打了空调的，但还是很冷。顾知凡盯着脚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认真听课了。

听了有大半节课了，顾知凡隐隐有些开始打困。毕竟这些他都听得懂，而且他全会，所以这课上不上倒是无所谓。顾知凡索性站在后面眯起了眼。

“咚！”

一个粉笔头飞了过来，刚好砸在了顾知凡的额心，他吃痛的揉了揉额头，睁开眼就看见了宋佳站在他面前，宋佳已经气得浑身打颤了。

“你...顾知凡！好啊，好啊！你也真是够有能耐的，上课喜欢睡觉是吧?我让你站在后面你都能睡着！真是厉害了！”

顾知凡面不改色，一脸无所谓。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都会。”

“会你就可以不用听课了?你坐在的是实验班！不是普通班！你想睡觉可以呀，你可以不到实验班来的！我还不想带你呢！要不是校长把你安排到我这个班，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哦。”

宋佳听到他这无所谓的语气，更加生气了。

“你...明天叫你家长过来！我要...面谈！”

宋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有着三十多年的教书经验，硬生生被顾知凡给气哭了，刚好这时下课铃响了，宋佳瞪了顾知凡一眼，就带着教案走了。

顾知凡也回到了座位上，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时，从前面探过来一个脑袋。

“我操，可以呀，连老宋你都敢顶！逆天了！我要是敢这么顶老宋，老宋非得拔了我一层皮。”

顾知凡疑惑的抬起了头。

“.....呃，你哪位?”

“奥，我叫王嘉鹏！大家都叫我王朋鸟，你也可以这么叫。”

那个叫王嘉鹏的男生堆着笑容，顾知凡点点头。

“嗯。”

顾知凡其实不是很爱跟陌生人讲话，但王嘉鹏滔滔不绝的讲着，顾知凡也不好意思让他开好停下，反而是坐在他旁边的蒋哲先忍受不了了。

“你踏马能不能闭一下嘴?吵死了。”

“哦...”

王嘉鹏好像很怕蒋哲，蒋哲一发话，他马上把头转了过去。顾知凡斜眼看着蒋哲在干什么，却发现这家伙除了刷题还是刷题。

“...蒋哲...”

“嗯?”

“你每天除了刷题还是刷题吗?”

“......嗯，怎么了?”

顾知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了，他没再说下去，但蒋哲却是满脸疑惑，他看顾知凡不再说话，也就没说话了。

放学的时候他是和蒋哲一起走的，到了楼下他俩才发现，下雨了，而且雨还挺大，顾知凡没有带伞，只有蒋哲身上有一把单人伞，顾知凡估量了一下从这跑到校门口会淋多少雨，得出的结论是，这样走过去的话，肯定会有一只“落汤鸡”。他直勾勾盯着蒋哲的伞，什么也没说，蒋哲也同样盯着他，终于，蒋哲打破了这份尴尬。

“....你要撑伞吗?要不...我把伞给你?”

“好啊，那你怎么办?”

顾知凡面不改色接了话，他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违和感。

“我没事的，你今天感冒了对吧?回去别忘了吃药。”

顾知凡没说话，他确实感冒了，但鼻音并不重，甚至很难让人察觉出来，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但蒋哲却知道他感冒了。他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你要不跟我一起撑吧...”

蒋哲的脸上带着疑惑。

“啊?哦。”

顾知凡打开了伞，他和蒋哲站在同一把伞下，显得伞更小了。但顾知凡和蒋哲的身高差......

顾知凡的身高有180了，但在189的蒋哲面前，却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蒋哲接过了伞，把伞稍微举得低了一点，然后向顾知凡那边偏了偏。明明只有5分钟的路程，可顾知凡却觉得很漫长，他甚至想再走慢一点，可又怕蒋哲察觉出什么。走到校门口，却是一辆车也没有。

司机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晚来了有十多分钟。

顾知凡倒是没感到什么，但蒋哲却是黑了脸。他的眉心跳了跳，张了张嘴，但终是没说什么。反而是陈伟先开了口。

“小哲啊，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来的晚了些，你和小凡别介意！”

“嗯。”

........

一路上，车上的气氛很尴尬，顾知凡浑身不自在，他好几次扭头看向了蒋哲，想张嘴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毕竟他与蒋哲到底不是很熟，不过放学一同搭了一把伞，而且两人才算刚认识，顾知凡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陈伟滔滔不绝说着什么，他也不觉得尴尬。

蒋哲：“陈叔，您要不...停一下?”

陈伟：“奥，小哲，你也知道，叔上了年纪，我一天天开着辆车，也没人陪我讲话...”

然后陈伟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没说话了。

车开到了家门口，陈伟给蒋哲打开了车门，顾知凡则是自己开了车门。他们两个下了车，先后走进了屋子，一进去就看到周茹在客厅里学习插花。周茹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蒋哲和顾知凡一起走进了门，她的表情显示震惊，然后转化为兴奋。

“唉，小哲和小凡回来了呀！快来，饭菜都快凉了，吃吧，今天我亲自下厨的，你们快尝尝！”

饭桌上，周茹不停的往蒋哲和顾知凡的碗里夹着菜，转眼间他们俩的饭碗中的菜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顾知凡的表情像生吞了一苍蝇，而蒋哲的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幻莫测。

蒋哲拿起了筷子，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口，然后站起了身。

“阿姨，我吃好了，你和顾知凡慢慢吃，我先上去复习了...”

周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口菜。

“这菜也不难吃呀我明明都按照了小哲的喜好...”

这时，又是一阵凳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周茹抬起了头，就看见顾知凡站了起来。

“...妈，我也吃好了，我先上去复习了，你慢慢吃。”

这下周茹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了，她咬了咬下唇，脸已经有点黑了，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了。蒋建国因为工作原因，昨天晚上就乘飞机飞走了。

顾知凡走上了楼，他往下撇了一眼，就看见周茹把所有菜都倒了，然后疯了似的叫骂着，声音很小，但顾知凡隐约听见周茹咒骂着。

“真该死啊，去死，你们都该去死！都是贱种！”

说完，她像是感受到了顾知凡的目光，往顾知凡的方向弯了一眼，然后就看见顾知凡看着她，周茹有些错愕的看着顾知凡，她忽然有一瞬间的木然，她张了张嘴。

“小...小凡，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没事啊，看你发疯。”

说完，顾知凡的表情带上了一点戏谑。他弯着腰，双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一脸假笑的看着周茹，周茹被盯得有些发毛，她看着顾知凡，顾知凡也看着她。周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但她又怕佣人听到些什么，只能轻声开口。

“小凡，回你房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知凡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然后往阴影里走去。他走进了房间，反锁上了门。

他在房间里面走了一圈，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想起了宋佳让他明天把家长叫过去，他抓了抓头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掏出了手机给周茹发消息。

冬至：在?我老师让你明天去趟学校。

花开富贵：啊?为什么啊？你惹什么事儿了？

冬至：没什么，她想找你谈心。

花开富贵：......臭小子，上学第一天你就给我惹事了是吧？

花开富贵：［表情包］

冬至：你去不去？

花开富贵：你老师都找了我还能不去？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行了，我知道了。

搞好了请家长的事，顾知凡坐在了课桌前，他掏出了书本，说到底，浙江和江苏的书本还是有差距的，顾知凡也就文科好一点而已，理科是一点不行，按照老师的说法，女生文科好，男生理科好，但他恰恰相反，他的英语和语文是满分，但他的数学却只有40分......他以前的老师不止一次吐槽过了，经常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话。

“顾知凡啊，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啊。”

顾知凡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无所谓。

“呃...你看看你的文科能考满分，你要不看看把理科也给提一下呢?然后就是你那个字啊，跟个鸡爬一样，不是我说你...”

语文老师听到后也马上加入了。

“顾知凡啊，我就说嘛，肯定不止我一个老师吐槽你的，你语文能考满分的！但是你那个字哟....我都不忍心给你扣那三分卷面分，但你考试的时候，阅卷老师可不会放过，你那字啊，真的配不上你的作业，你找个时间啊，还是练一下字吧。”

“哦。”

本来数学老师还满意的点点头，结果听到顾知凡这一句“哦”，刚喝进嘴的茶差点呛出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个，今天就这样吧，快去上课...”

“嗯。”

思绪拉回，顾知凡看了看自己在本子上写的字。

“这字也不丑啊，他们那叫不懂欣赏吧?”

顾知凡点了点头，心道一定是这样的。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不到半小时，语文就做好了，他顺便还把考卷给检查了一遍，把错题记录在本子上。顾知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花了半个小时记录英语错题，然后他掏出了数学课本。然后时间就来到了01:30，他还在做数学题，已经两个小时过了，他瞪着桌子上的课本，最后无奈的叹息，他随手打开手机，从微信里面扒出了李洋。

冬至：孙子！快出来，你爷爷找你有事。

宇宙无敌小怪兽：啊?有啥事啊？

冬至：［图片×5］

冬至：你不是数学挺好的吗？写吧。

宇宙无敌小怪兽：哟，竟然还有我们凡哥不会的题~那就让小爷来看看有多难吧。

宇宙无敌小怪兽:...你要不找找别人？对我来说好像有点超纲......

冬至：......我艹他蛋了。

宇宙无敌小怪兽：话说你数学也没那么差吧?我记得你之前还去参加过数学竞赛啊。

冬至：我要是没记错....那是我小学的事吧?

宇宙无敌小怪兽：啊?是吗....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我去问一下我哥。

01:45

宇宙无敌小怪兽：［图片×5］

宇宙无敌小怪兽：你自己理一下，这些题你看一遍应该都会了，我先下了，还有作业没写。

冬至：嗯。

顾知凡简略地扫了一眼，把答案抄了上去，然后掏出了错题本，根据这些题意，再写出了几道不一样的题，然后利用刚才的解答方法又做了一遍，他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啊，有人给我写了一遍答案就方便了。”

他的那种脑子算是速记，扫了一眼答案，在做同样的题型基本上是 So easy，简简单单。

然后复习加上整理一遍错题，等顾知凡在打开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2:30。他走进了浴室，简略了冲洗了一下，然后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但始终是睡不着，他站了起来，沿着桌子拿起了水杯，然后从抽屉里面掏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两颗安眠药，和着水一起喝了下去，他径直倒下。顾知凡给自己掖好被子，然后就闭上了眼。

......

第二天早上，6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顾知凡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再坐起来，现在的他有点懵，有点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潜意识里他穿好了拖鞋，穿上校服就走下了楼，快要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刷牙洗脸，他刚转身就碰到了蒋哲，蒋哲就站在他身后，顾知凡眨了眨眼，想让出来一条道，却在楼梯上踩空栽了下去。蒋哲的眼睛有点微不可查的惊慌，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有点隐隐发痛，他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顾知凡的腰，然后把他给拉了过来，顾知凡定定的看着蒋哲，还是蒋哲先意识到了这个动作好像有点暧昧，他把顾知凡扶稳之后，马上把手给抽了回来。顾知凡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往楼上走去，走进了房间，他喘着粗气，他的耳根有点不正常的红，就像在滴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速，他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往自己的脸上泼了好几把冷水，才渐渐心平气和下来。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愣。

过了将近有两三分钟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往楼下走，周茹看见了他皱了皱眉。

“今天怎么下来这么晚?不用上学吗?你快点吃，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学校。”

“嗯。”

（友友们，如果有错别字，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