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东西!一个臭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污蔑你哥!再有下次,老子打断你的腿!给老子滚到外头站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滚进来认错!”
“没脸没皮的赔钱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读了两天书就骨头轻上天了?妒忌你哥也要有个分寸,再敢说这些不要脸的话,老娘剥了你的皮!不知廉耻的东西!贱货!滚出去!”
男人女人污言秽语的谩骂不绝于耳,彻底惊醒了安绘。
刚一睁眼,安绘就被浑身上下各处传来的疼痛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后脑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足足缓了两三分钟,才算把那疼痛压了下去,她缓缓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三面漏风的阳台上,而眼前紧闭的木门里,还传来不绝于耳的谩骂。
而正在此时,木门旁的窗户上,窗帘被拉起了一个角,一张肥胖还带着几分油腻的圆脸从缝隙里露了出来,冲着刚睁眼的安绘露出一个得意的狞笑,几秒钟后才啪的一声拉上。
安绘盯着窗户看了好一会,这才开始接受原主的记忆。
陈安绘,十六岁,初三,她出生在东安县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亲陈朝贵是电器厂的车间主任,母亲洪大容是服装厂的工人,夫妻两一共生有一儿一女,原主陈安绘是他们的小女儿,而在她上面,还有一个大四五岁的哥哥陈家宝。
东安县地处东南大省腹地,经济比较落后,民风民俗也相对守旧,因此,虽然外头各大城市已在宣扬男女平等,但东安县有很多人的观念,依旧是重男轻女。
男孩是宝,而女孩,比草还贱还不如。
陈家,恰好是重男轻女中的翘楚。
陈家宝生下来,左脚就有点问题,平时慢慢走倒也不显眼,但只要一走快了,就会露出高一脚低一脚的模样来,陈朝贵两口子很是犯愁,就商量着再要一个儿子,一来多个儿子多个依靠,二来,也能照顾老大,结果没想到,辛辛苦苦盼了十个月,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儿,而且据说还因为生产时难产,洪大容再也生不出儿子了。
其实一子一女凑成个好字,也挺好的,换成其他人家,有一双儿女在膝下,不知多开心呢,但陈朝贵夫妻却不这么想,儿子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女儿却仿佛眼中钉一般,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加上原主奶奶找人给原主算了命后,原主的待遇就更差了。
“仙姑说了,我肚子里本来是个儿子的,是这个赔钱货硬要托生到我家,把我儿子赶走了,才生了她出来!一想到我那儿子不知流落到了何方,我真是心肝都疼掉了啊!你们说说看,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看她能没气么!”
洪大容经常在外人面前哭诉这些,听的人也有觉得荒诞的,也有觉得原来如此的,但总之,大家都觉得原主不受父母待见,也就有了出处。
而安绘呢,自打记事起,就听陈母念叨这些,小小的原主不懂得如何反驳,面对父母的嫌弃更是充满了惶恐,总之,小小的原主是在父母的非打即骂和没完没了的家务中,一点点挣扎着长大的的。
走不稳时就开始洗衣服,没灶台高时就开始做饭,至于扫地拖地,抹屋除尘什么的,更是生活日常,但就算原主包揽了家里百分之九十的家务,也经常被父母责打和哥哥欺负。
哥哥陈家宝日日新衣服穿着大鱼大肉吃着,而原主,记忆里只有残羹剩饭和不合身的旧衣服。
就这样磕磕盼盼的,原主长到了七岁,本该是读书的年纪,但不想家里缺人做家务,陈家父母甚至不肯让她去读书,最后还是看不过去的街坊领居举报到了居委会,居委会出面威慑,说不让适龄小孩读书是违反九年义务教育法,需要全单位通报批评,安绘这才有了读书的资格。
原主天资聪颖,老师教授的知识总能又快又好的掌握,很快就从一干孩童里脱颖而出,老师们都非常喜欢她,可惜,成绩优异在陈家夫妻看来,还不如多给家里洗两件衣服实惠。
“考试成绩好有什么值得显摆的,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娃!衣服洗了没?地扫了没?还有那案板上摆着的肉没看见啊,快点去切成丝,你哥说了,今天晚上他想吃青椒肉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鲁钝的东西,眼里没点活!这么懒,以后也不晓得能不能嫁出去!学学学,学个屁啊!”
考了一百分的试卷,被洪大容劈手夺过就扔进了煤炉子里,看着那一卷而起吞没考卷的火焰,原主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原主就这样磕磕绊绊长大了十六岁,这些年间,她挨的打比吃过的饭都多,至于被骂,那更是家常便饭,陈朝贵工作上受了气回来要拿她发火,洪大容被丈夫骂了要迁怒她出气,至于陈家宝,更是把这个妹妹当成自己的出气筒,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找原主的麻烦出气。
而今天原主这一场打,也是因为陈家宝。
陈家宝比原主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和学习成绩颇佳的原主不一样,程家宝的成绩只能用稀烂两个字两形容,初中毕业后,他自然考不上高中或中专,成日在家闲着,陈家虽然有点小钱,但儿子成日里闲着总不是事,因此,两年前,陈朝贵夫妻四处托人,好容易花钱给他买了个电器厂的工作,但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用心,成日里迟到早退不说,但凡有点时间,就和街上一群混混厮混,要不是那工作是铁饭碗,早被厂里领导开了。
而今天事情的起因,也是源自陈家宝和那些混混聊起了女人。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血气方刚的年纪,谈起女人来,自然个个眉飞色舞,然而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纵然说到天花乱坠,也只能图个口嗨,但等到散了,陈家宝回到家后躺在床上后,想着想着今天的话题,突然就想起了原主。
那丫头如今十六了,也算是个大人了,五官张开后还挺标志,就是瘦了些黄了些...不过,瘦归瘦,那胸好像长起来了,上次无意中瞥了一眼,还挺诱人的,还有那腿...那腰...
陈家宝想着,渐渐就开始心猿意马,眼睛更是不住往原主身上瞟,等到吃完饭收拾好原主去洗澡的时候,早已升起的邪念就更压不住了。
陈家卫生间的门锁早就坏了,但因为只自家人用也就没修,原主洗澡的时候,陈家宝便偷偷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结果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正好转身的原主看了个正着,小姑娘又惊又怕,当场就尖叫了出来。
“你是我哥啊,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过分了!”
“我就是心急想上个厕所,谁知道你在里面,这不是赶巧了么,不过就算看了你又有啥,你从小到大身上啥东西我没看过,小时候我还给你把尿呢,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呸,晦气!”
陈家宝被原主逮了个现行,非但没觉得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理直气壮的抵赖,甚至倒打一耙。
面对争吵的两人,陈家父母交换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之后自然没有责骂陈家宝,还怒骂安绘不要脸,想诬陷哥哥。
“小小年纪心思就长歪了,居然用这种事情来污蔑你哥!你也不看看你浑身上下还没有二两肉,你哥眼瞎了,来偷看你?不知廉耻的东西!”
“你嫉妒你哥也要有个度!居然用这种说法来污蔑他,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明天我倒要去你学校问问,我好端端的闺女,怎么被他们教了几年,就变成了满肚子坏水的下贱玩意!敢黄口白牙冤枉自己亲哥哥!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陈朝贵上来就是两巴掌,只打得原主头脑嗡嗡做响,至于洪大容,踢了几脚不说,还伸手就往原主身上掐,原主又痛又怒又伤心,忍不住哭了出来,然而,她的哭声非但没能制止暴行,还让陈家两口子更亢奋了,原主被狠狠打了一顿不说,最后还整个人被拎到了阳台外,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被亲生大哥偷窥,父母不但不给自己主持公道,反而骂自己不要脸,还威胁她要是要去学校找自己老师,问他们是怎样教授自己的?
都是父母的骨血,只是因为他是男孩,自己是女孩,就活该得到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吗?
亲生父母蛮不讲理的态度和毫不遮掩的偏袒,让原主又悲愤又委屈,但让她更加绝望的事情,却还在后面。
被关在阳台一晚上吹了一晚上,安绘第二天就生了病,陈家两口子自然不愿带原生去医院,毕竟去医院看病是要钱的,就这样,安绘的病拖拉了大半个月后,转成了肺炎,最后,她错过了中考的机会,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是在中考结束后第二天,喝醉酒回来的陈家宝糟蹋了她,而下班回来的父母非但没觉得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有什么问题,反而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原主又打了一顿。
最后的结局,又委屈又愤怒又绝望的原主纵身往阳台下一跃,结束了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安绘在看完原主的记忆后,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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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镇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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