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带来的话太具有震撼。

毕竟于戚闵来说，从阿衍死后，余生这个词就从他的字典里剔除掉了。

他根本没有想过以后，哪怕是离开傅辰骥，看似清醒放过自己的这潇洒几个月，他也没将未来纳入规划。

没有未来，也不去自救，赖以生存的精神食粮最终会变成一把剔骨刀，一点点剥夺他的生命力。

他就好像那没有主人的小猫，失去了陆衍后，任何事都变得没有真实意义。

可他还能梦到阿衍，还能活。

戚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无情草石，这几个月沈珩的所作所为，在沈珩本人的努力下叫他每一样都对得上号，看得分明……对他来讲，沈珩卖弄自己好处的那点“心机”实在不够看，但确实是有影响的，刺挠人的小猫儿突然就很想要找个临时主人。

沈珩就很合适。

接下来戚闵邀请沈珩进屋看电影，也顺便拿走他怀里的可乐爆米花。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看完后，沈珩不是很想走，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可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等戚闵把电影关了，他也便顺势起身，要打的招呼近在嘴边。

六月的夏天燥热当头，戚闵神色平淡：“我们结婚吧。”

沈珩脑子一轰，哐当一下坐回去：“……”

戚闵脸色太过平静，沈珩疑心是自己异想天开日有所思听岔了，他抹了一把脸，说：“居然听到你跟我说结婚，我果然幻听了。”

其实但凡戚闵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吧，或者我们可以在一起，沈珩都不会有这个疑虑或是反应。

像是不够警醒，沈珩还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我下贱。”

戚闵：“……”

注意到戚闵面无表情的漂亮五官，沈珩立即说：“我正在自省。”

戚闵已经不想去看这个傻子，他甚至都不用问自省什么。

沈珩的话接着而来：“我绝对不是馋你身子的猥琐男人，戚闵你千万别误解我。”

“……”

本来很好笑一件事……好吧现在也很好笑。

戚闵侧过身，轻轻抬手，抚了抚沈珩的脑袋：“真的吗？”

“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

“真的！”

两句话撞到一起，沈珩话音刚落，狐疑的表情微凝。

这回他没有再单纯以为是自己听岔，他呼吸紧了几秒，喉咙发痒被他强行止住。

片刻后，沈珩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忽地反应他和戚闵前面两句话，他赶紧解释说：“我想，白天想，晚上想，做梦也想，事实上刚才说‘真的’的沈珩不是现在的沈珩，我很愿意跟你结婚，明天可以领证吗？我都可以。”

从那句“真的”后，沈珩独自一人唱完了所有戏码。

戚闵话到一半被打断：“首先，现在很晚了……”

“好吧，那就等明天。”沈珩状似失落。

“……”明天也很急好吗？！

尽管很戏剧性，但沈珩急切的态度让戚闵找到了躲在角落里微末的安全感。

戚闵得承认，他就是个小猫，在时刻找主人。

而面前这个主人他有好感。

嘘，有人病了。

*

第二天，风和日丽，是个领证的好兆头。

沈珩跟戚闵坐上车前往民政局，户口本都快被他捏烂了，然而行程才到一半。

戚闵好心提醒他：“这东西是领证必备，真弄坏了今天就扯不了证了，你当心点。”

“没关系。”沈珩松开紧张的手指，“领不了就证明日子不好，不是黄道吉日，回去我再测个真正的黄道吉日。”

戚闵疑惑：“真正？”意思是现在还能是假的？

“嗯，第一次心动加冲动，就算不是黄道吉日，也足够吉利，我不用讲究那些。”沈珩说。

领到资料表的时候，戚闵作最后一次通碟：“我心里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现在也还喜欢，但是对你，我只有一点好感，这点好感促使我们可以结婚，但我不爱你，沈珩，你要听清楚，我并不爱你。”

旁边还没走远的工作人员脚下差点打滑。

不是，现在都搞这么大吗？婚还能这么结？

同样的话戚闵在昨天晚上和今早出门时都说过一次。

是的，沈珩当然知道戚闵现在不爱他，但有好感就足够了，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

对此沈珩只有一问：“你那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知道沈珩要说谁，戚闵直言道：“不是傅辰骥。”

沈珩就放心了。

提交资料，写申请表，签字，拍照，盖章，一系列流程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最后一个步骤走完，跟工作人员告别时，沈珩清嗓，咳了咳：“还有没有什么步骤，千万要仔细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我没经验你们可别闹马虎。”

工作人员微笑服务：“……没有呢先生，保证您娶到的是喜欢的人。”

戚闵替他尴尬，拽着人离开民政局大厅：“赶紧走吧。”

沈珩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前几次戚闵拒绝的态度是那样坚决，哪怕小红本本拿到手了，他心里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毫不夸张地说，他昨晚还梦到戚闵跟他离婚了，笑死，那会儿两人甚至都还没结婚。

一路上沈珩的好心情随着他想要发条朋友圈而被戚闵制止后，猛地降落。

他抿了抿唇，没问什么，倒是戚闵主动解释说：“我现在有点恍惚，不是不让你发，你让我缓几天。”

临时主人跟借宿主人不一样，借宿主人因为跟主人长得像，他几乎不用适应就习惯了，而临时主人，他是有好感的。

“缓几天是缓几天？”沈珩问。

搁这儿绕口令呢。

戚闵：“可能后天，也可能一直。”

“那就后天。”沈珩果断下定论。

“……”戚闵的沉默振聋发聩，原来有人的厚脸皮是不分时间与场合的。

等出了电梯，要进戚闵家里时，沈珩整个人才从兴奋的状态里稍稍缓解过来。

眼看着距离戚闵的住处越来越近，沈珩磨到最后一刻开口道：“我们今天需要住一起吗？”

戚闵闻言挑了挑眉：“如果我说不需要……”

“需要的。”沈珩急忙打断他，也终于从戚闵的从容里找回一丝稳重，“我们得适应已婚男人的身份，就从领证第一天同居开始吧。”

戚闵没再逗他，等沈珩跟着戚闵进入戚闵的房子后……对了，这还是几个月以来他第三次进戚闵的房间。

第一回是戚闵发高烧，烧得不省人事，他出于担忧没经过主人允许，在物业的协同下破门而入。

第二回就是昨天，然后戚闵跟他“求婚”了。

戚闵往厨房走：“你想喝点什么？”

这话问得，对两个夫夫关系的人来说实在生疏，沈珩回话刻意往亲密方向拉：“家里有什么？”

戚闵手放在柜子上，一抖，然后打开上方的橱柜：“茶叶，酒，咖啡，哦，茶叶有花茶，是今年春末我自己去山里采摘，请教当地奶奶做的，冰箱里还有冰镇的啤酒，你要喝哪个？”

沈珩很直白：“我要喝你亲手做的花茶。”

同时他心里想，原来消失的那二十来天，戚闵是跑到附近山上采摘做花茶去了。

戚闵对此没任何意见，手在一众可以喝的饮品中选了花茶罐。

他临走前特意向老奶奶学了一些烹茶的技巧，姿势做得行云流水，一杯清香的花茶端到沈珩面前。

沈珩差点看呆，心口砰砰撞个不停，从戚闵手中接过茶杯，吹了吹覆在表面的热气，轻轻呷了一口。

只能说初次制作茶艺的戚闵手艺中规中矩，但这是沈珩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很好喝。”沈珩低头又喝了口，卷进舌尖，清香流连于味蕾间。

戚闵在沈珩身边坐下：“好喝就行。”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吹两下喝一口，清新的花茶香在味觉里漂浮出来。

喝完戚闵抬起头，发现沈珩一直盯着他，尤其他看过去时，视线直接明目张胆地往他嘴巴上着落。

戚闵轻轻放下茶杯，舔了舔唇瓣，刚喝过茶的晶莹透色一点点鼓动着沈珩更进一步。

而沈珩也成功被蛊惑般，手掌撑在沙发表皮，一点点向戚闵压低身子。

沙发本身不小，叫醒沈珩的是耳边传来戚闵一句：“你要亲我吗？”

沈珩脑中一惊，然后发现他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吻住面前这张红润的嘴唇。

此时此刻，他自认不是个正人君子，很明显的一个吞咽声后，沈珩低声道：“我可以吗？”

“你不可以……”

话音刚落便瞧见沈珩略微低落的神情，男人正要后退一点，直接被戚闵抬起手勾住后脖颈，往更下一压，在沈珩颇为惊讶的眼睛里，戚闵轻轻含住沈珩的薄唇：“那谁可以？”

显而易见的一个反问。

愣了一秒，唇上附过来软湿触感，沈珩很快反客为主，很凶地回吻过去。

舌尖抵着唇缝探进去，轻微受到一点阻碍，他扣着戚闵的肩膀将人推进沙发里，晃荡的动作使得戚闵齿关开了一条缝，沈珩顺势挤了进去，立马缠住里面滑嫩的舌尖放肆吸吮……

两人都喝过花茶，清甜的味道搅和在各自的唇齿里，又粘腻地汇聚。

沈珩一时分不清是花茶的味道还是戚闵的味道，只觉得浑身燥热，滚烫的呼吸叫嚣着要将这个人揉进骨髓里。

——然后把他变成我的。

临到关头，戚闵推了推沈珩，喘着气说：“没、没东西……”

他好久没做，连自渎也无，贸然进去可能会受伤。

“我家里有，去我那儿？”沈珩含糊间将人腾空抱了起来。

戚闵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沈珩家里怎么会有那玩意儿，整个人又被沈珩凶狠的吻法叼住唇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清醒顷刻跑没，天旋地转间他被带到沈珩家里，直奔卧室。

后背落到软绵的床铺上，跟他黏了一路的沈珩骤然从他身上抽离，戚闵下意识伸出长臂挽留他，被沈珩轻轻吻了一下安抚：“别急，我拿个东西。”

到底是谁急啊，戚闵来不及反驳这句话，朦胧间听到了床头抽屉拉开的声音。

他很快陷入颠倒的晕厥里。

乌鸡鲅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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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