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在意

而此时傅辰骥也确实身现酒吧。

国外酒吧。

那天刚做完,他正准备搂着戚闵休息,忽地就接到了怀瑾的电话,他这里是晚上怀瑾那边是白天,怀瑾刚吃完午饭,心里难过异国他乡没个华国同胞陪伴,孤独得很。

于是傅辰骥从戚闵那里离开,他马不停蹄地赶去机场,人都已经走到郁怀瑾公寓底下,却突然看见怀瑾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这一刻,傅辰骥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像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酒吧酩酊大醉,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没接通。

又打了第二遍,这回接通了。

郁怀瑾满脸疑惑道:“辰哥?你那边怎么那么吵,还没到吗?我和杰森等你好久了。”

傅辰骥稍作回忆:“杰森?金头发那个?”

“辰哥你怎么知道?”郁怀瑾似有些不解,但又很快活力满满地说明,“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今天多个人,杰森是我上周认识的,我钱包被小偷偷跑了,是他追了两条街帮我要回来的,听说今天是除夕,他过来赶个热闹,辰哥你不会介意吧?”

傅辰骥顿了顿:“不会,还差什么菜,我再买点。”

好久没吃火锅了,这是那天凌晨他在机场候机时郁怀瑾说的话。

傅辰骥去洗手间干呕催吐,酒醒了大半后,捞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出了酒吧。

他没走远,去附近时装店刷卡新买了套西装换上,这才去超市里采购郁怀瑾想吃的羊肚菌和千圣果。

时间线拉回国内。

夜里确实下了雨,时间还不短,接近天亮才停下,青石板上长出了青苔,戚闵脚下绕过绿油油的草物,最终停在一座还算崭新的墓碑上。

正中央镶嵌的照片是一张笑脸,尽管如此也难掩男人那锋利的面部轮廓与刀削般的下颌。

寸头让他显得精神,看起来侵略性猛悍,但只有戚闵知道,陆衍这副威严的外表下,埋着的是一颗铁汉柔情。

戚闵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的消毒水味道,今天早上他在卫生间洗了很久的澡,确定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后,才下定决心,来看看阿衍。

这是他第二次来看阿衍。

因为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

这大半年来的醉生梦死,让他无比的唾弃自己,他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阿衍走后,他压抑的病态如洪水倒灌,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傅辰骥出现了。

戚闵在那相似的眉眼里找到了倾泄口。

于是抛弃自我般,戚闵从傅辰骥那里汲取安全感,汲取他从前不敢真正放肆要的放纵。

为此他不要尊严,不要人格,只要可以抱到“阿衍”……

戚闵弯了弯腰,把抱了一路的菊花放到陆衍墓碑前。

“你昨天待得太短了,话都没说几句。”

“阿衍,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菊花叶的颤栗。

“新年要快乐啊,阿衍。”戚闵低声道,“我也会的。”

戚闵待了十几分钟便离开了,在刚出墓园时,意外碰到了沈珩。

沈珩手里也捧着一束黄色菊花,见到他,沈珩本人挺意外:“戚闵?”

戚闵点了点头,淡淡回应:“沈先生。”

沈珩被他平淡的态度打醒,猛然间反应过来上次他和青年的见面,似乎还是不欢而散。

当然,那只是对于青年而言。

实际上沈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有意无意地去关注傅辰骥又领着戚闵去了哪个场子。

青年又遭遇了何种冷落,傅辰骥对此的放任不管,让青年处境困难,人人嘲笑……

“我还有事,就不闲聊了。”沈珩掩下心中异样,规矩地打招呼离开。

跟戚闵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沈珩不由得蹙了蹙眉,他隐约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你生病了?”说着不闲聊的沈珩停止了步伐。

戚闵被迫止步,不咸不淡地回:“多谢关心,刚出院,已经好了。”

沈珩心中郁结:“……”

他不明白自己于戚闵而言到底是什么,好像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时间似的。

替爷爷看完战友,沈珩从墓园里出来,果然见一开始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

戚闵是第二天才看到傅辰骥昨天给他打了通未接来电。

他抿着唇,将电话回拨,是一个陌生男声接的:“喂,你好,你找辰哥有事?”

不等戚闵回答,那道陌生男声便道:“他在洗澡,我还有事,我让他待会儿回你?”

说实话,戚闵跟这位郁怀瑾其实并不熟,满打满算正儿八经的实际见面才两回,一次是他刚跟傅辰骥在一起的那天宴会,一次是十一月万圣节,傅辰骥前脚走了,后脚让助理把他送去。

后来听说是因为郁怀瑾那天本来约好了傅辰骥,可惜临时有事。

他就这么被顶上去。

也是因为这件事,戚闵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彻底进化成卑微舔狗,毫无自尊自爱。

“不用了,他没事就行,你们自便。”戚闵冷淡地说完,撂了电话。

在戚闵的认知中,只有待在他面前的傅辰骥才是他想要的傅辰骥,一旦脱离了他的视野,从别人口里传阅,戚闵没有丝毫兴趣。

那回在沈珩面前说着喜欢和爱这样缠绵的词句,实际上戚闵眼里心里满满想得都是陆衍。

阿衍是唯一的。

郁怀瑾可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自己被辰哥养的一只金丝雀挂了电话,心中浮现一丝怒气。

等傅辰骥洗完澡出来,郁怀瑾摆出一脸无辜:“刚才有人打电话,备注是q,我说辰哥你在洗澡,有事待会儿给他回,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挂了,辰哥他是谁啊?给人打电话这么没礼貌。”

傅辰骥有些浮躁,但面对郁怀瑾天真又疑惑的神情,又将那些躁动压下去。

他脑海里率先想到那天晚上时,青年一脸潮红的躺在床上,身上全都是被疼爱过的痕迹。

青年没有挽留他,甚至都没有过问他要去哪里。

傅辰骥心里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直到这通电话,他心里舒坦了,对,他就是觉得一只金丝雀就合该时刻在心里装满金主,戚闵的这通电话是早该、而迟到的分内事。

“没谁。”傅辰骥安慰着郁怀瑾,“一个不重要的人。”

可这段时间,傅辰骥早在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不知不觉中,心里深处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因为自大到笃定对方是个甩都甩不掉的狗,傅辰骥无形中享受着戚闵的付出与偏爱。

毕竟每回一到那栋公寓,他开门必见到一张笑眼弯弯满心里全是他、也只有他的漂亮青年。才一年不到,傅辰骥甚至已经将这当作是理所当然惯性使然的事了。

随叫随到的戚闵,任他发泄的戚闵,哪怕他严明态度也踹不走的贱狗……

傅辰骥身边刚好缺这么一个人。

在国外待到元宵结束,回来后傅辰骥无意间想起过年那通电话,等戚闵清理完爬上床,他伸手去搂戚闵的肩:“过年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

戚闵疑惑地抬眸望他。

那不是他看到有一通未接来电,回拨过去的吗?

……而且都这么久了。

安静了没几秒,戚闵抱住傅辰骥的腰身,埋下头说:“不太记得了,可能不重要吧。”

他不是没听出来对方口吻里的得意与故作施舍。

那个傅辰骥传说中的白月光用那种方式宣示主权进行“威胁”,但他大概猜不出来,戚闵根本就不在意。

傅辰骥也态度平淡地“嗯”了声,没再询问。

年过完,寒稍彻底过去,又迎来了一年的春三月,微风不燥的天气尤其适合踏青出行。

做完最后一次傅辰骥把人抱上床:“睡吧,明天去煌山。”

戚闵早就困顿不已,得了准话后一分钟直接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浑身没什么力气地被傅辰骥从床上捞起来,驾车到煌山时,已经有人临着湖边扎起了帐篷。

傅辰骥揽着戚闵出现,众人先是安静片刻,而后纷纷起哄。

“傅少又把人领出来了。”

“该说不说,这个小情人怎么越折腾越艳丽呢,看起来比刚见那会儿还要精神,要不是经常见我都以为他整容了呢。”

“精气神这个东西谁说得准,我严重怀疑郁怀瑾失宠是迟早的事儿。”

“嘁,活该他作。”

“要真是这样,这也太狗血了吧,替身小说诚不欺我。”

后几句调侃的声音小,没让傅辰骥听见。

跟哥儿几个打完招呼,傅辰骥瞥向地上这堆不明物,问身侧的青年:“会搭帐篷吗?”

戚闵点头:“会。”

阿衍教过他。

傅辰骥没想到他会,愣了愣,道:“那好,我去接人,回来之前你要搭好。”

依旧是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傅哥哥去接谁?”戚闵在一堆帐篷零件面前蹲下。

半天等不来回答,等他一抬头,傅辰骥已经走了好几米远。

有人旁观完全程,等傅辰骥走后,大着胆子来到戚闵身边:“唉,你不如跟着我吧,我绝对不会像辰骥这样冷落你,要知道美人在我这里向来都有优待的,机不可失哦。”

戚闵拿起一截架子,戳进帐篷布里,头也不抬地回:“我不会离开傅辰骥,机会你留给别人吧。”

还挺牙尖嘴利,韩石就这么跟戚闵搭着话,没说几句对方已经搭好了帐篷。

动作利索不已,人不可貌相。

韩石瞅了瞅这座工艺规范的藏蓝色帐篷,心服口服地鼓掌:“行吧,这样你都不受干扰,外界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戚闵终于歇下来:“什么传言?”

韩石眯了眯眼先是试探:“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戚闵无所事事地坐在凳子上,晃着脚丫,往常这个时候阿衍该捉住他的脚腕说闵闵是有多动症吗。

韩石不知道那么多,只以为眼前的青年被蒙在鼓里,经过安静乖巧搭帐篷这一出,他实在无法想象外界传言里青年是一副爱到骨子里丝毫没有尊严的舔狗。

迎着青年困顿的表情,韩石欲言又止。

可事实很快叫他做人。

傅辰骥重新领着出现的这个人,居然是郁怀烨,郁怀瑾同岁不同母的哥哥。

郁怀烨出现在这里的目标也很明确,郁怀瑾答应给他买一辆车。

他和郁怀瑾前面有一个原配所出的长子,优秀又能干,因此两人某种程度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从过年后,郁怀瑾便隐隐约约有点察觉到傅辰骥对这个姓戚的有问题。

从前他都是不在意这些的,可今时不同往日,郁怀瑾本来六月份就可以回国,但是被一些事定住了脚步,推迟到年底去了。

要不有些话是怎么说的,往往情敌是最了解彼此的。

他怕他耽误的这段时间傅辰骥会出现变故,于是跟傅辰骥说他哥最近失恋,问能不能带他一起出来玩,权当散散心。

“你好,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照顾傅哥。”郁怀烨伸出手,在戚闵掌心里捏了捏,察觉到对方掌心轻轻一抖后,他这才松开手,笑得一脸纯良,“我是郁怀瑾的哥哥,久闻大名。”

果然郁家都是懂得阴阳怪气的。

郁怀烨把主人做派端得很正,他自信身为郁怀瑾的哥哥,面前这个小替身不敢对他有任何怨言。

但他犯错了。

戚闵可以对傅辰骥卑微到骨子里,任由傅辰骥如何折辱讽刺,因为他也是有所图,却不会迁就其他别的。

他看了看自己收回来的掌心,那里凭空多出一条红印,渗着丝丝血迹,泛着细微的疼。

人为什么有时候会这么无理取闹地恶毒呢?

戚闵不理解,所以他大张旗鼓地摊开掌心,一脸倔强:“傅哥哥,如果你不想带我来,把我丢在家里就行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比茶么,他虽然觉得无趣,但有时候用魔法攻击魔法,还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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