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宴清放下手机。
“什，什么？”
陶梓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宴清的眼睛，才意识到他可能是问她任务完成的如何。
“报告所长，污泥已经净化完成，楼内没有人员伤亡。”
陶梓下意识站直，宴清静静看了她一会，道：“刀坏了？”
宴清还不等陶梓继续狡辩，便继续道：“人还好就行。”
宴清显得很惜字如金，倒是表里如一，这种冷硬的面容若可不是那些常做大表情的人能有的。陶梓觉得所长可能就是那种性子很淡的人吧。
见着宴清留下一句“回所”，陶梓立马哈哈笑着走过去，道：“所长，我们是回所吗？”
宴清看了她一眼：“嗯。”
陶梓看了看这辆兰博基尼。
按照她为数不多的职场经验，和领导共乘绝对不能让领导开车。
虽然，生前陶梓大学时期考完驾照后从来没有开过车。但还有些许的驾驶知识，都还刻在她的记忆里。
“所长，我来开吧。”
宴清：“嗯。”
得到所长的同意，陶梓刚一打开兰博基尼车门，就被里面的布局给深深震撼了。
不对，豪车内部原来和教练车完全不一样吗！
陶梓站在原地。
宴清说：“怎么了？”
宴清边说边将钥匙递给陶梓。
陶梓赶快摆手，道：“这车太贵了，我怕我开坏……”
宴清瞥了一眼，神色淡淡：“坏了就坏了。”
陶梓有些惊讶，但她的上司好像真的很不在乎诶，就是这辆车没了，车库里还有几十辆车的感觉！
不过陶梓还是摆摆手，道：“所长，我还是自己飘回去吧，其实变成鬼还挺方便的，我可以‘飞’上去，然后飘到所里。”
“嗯，”宴清点头，然后陶梓就看着他进入驾驶位，把车开走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看来所长还是挺忙的，陶梓独自站在空旷无人的道路口，抬头看着天顶的星星，又看见旁边的大楼突然恢复了光芒，她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陶梓把项链摘下，顺从着风向飞到了写字楼的高层，隔着玻璃，她看见里面的员工全都清醒了，就连刚刚和她打得难舍难分的胖男人此刻也摸着自己的头，其余员工围上去关心他。
胖男人抬眼，正好和陶梓对上视线，不过在他眼里，只能看见一片深蓝色的夜色，“真是邪门了。”
“主任，那我们这个……”有人拿着文件，他们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可现在已经很晚很晚了。
胖男人也注意到满地狼藉，他的头也发疼，“嘶，”他摸到后脑勺，摸到了一个包，陶梓有些不好意思，这好像就是她打的，“抱歉啦，”陶梓双手合十，轻声道。
“那还要继续加班吗？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又有一个员工轻声提醒。
“加什么班！”主任说，这时候主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快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字怂了怂，表情数次变化，最终点开，却一不小心忘记关闭外放功能，“喂！你个老男人！多晚了还不回家！你女儿说爸爸没回家都不睡觉了，你说说你，平常加班好歹会报备一下，这次胆儿肥了啊，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啊！”
“哎哎，老婆，这不是我突然睡着了，哎呀，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肯定只有在老婆枕侧才能睡的嘛……”主任赶快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低声说话，边“小沛怎么样啊”“啊，爸爸马上回来啦”边飞一样似的朝着电梯口奔去，速度之快倒是和陶梓对阵之时差不多。
“好啦，我也要走了，”陶梓背着头，又那根铁棍子夹在两腿之间，浓黑的头发被风吹开，她运转体内的筋络，将那股力量注入到这根铁棍里面。
嗖地一下，就像那些火箭后方的加速器，陶梓在风中自由飞行。
————
净化所全名叫作“梅克森海森科学技术洁净化学研究中心”，只是对外备案的抬头，员工内部还是比较喜欢叫它净化所。陶梓驾驶着铁棍飞到了净化所的上空。
从高向低俯瞰，梅克森海森科学技术洁净化学研究中心由南向北延伸，南北是出入车道，车道中间被一座座建筑群占据，建筑群排列成圆形。大都建筑都熄灯休息了，只有一个还亮着黄色的灯，仿佛在等待人的回家，那里就是陶梓此行的目的地，刘姐所任职的行动处，也是陶梓若能通过新手任务，便可以正式入职的行动处。
行动处的大门是靠人脸识别打开的，所以陶梓落地前先要将项链带上，确保机器能识别到自己。
不过研究所科技都那么发达了，都能让她这个“鬼魂”暂时拥有“实体”，为什么这种都愿意招聘她这样鬼魂的机关，都不愿意方便方便，也让这些机器拥有类似“看到鬼魂”的功能。
陶梓调整好落地速度，暗自腹诽，正要准备带好项链，可刚一带上，陶梓眼前就一抹黑，好像是那股力量瞬间变得稀薄，她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要摔了下去。
但好在，她摔倒前，行动处的门从内向外开了。
来者穿着白色大褂，脚下穿着红色细跟小高跟，她扶着陶梓的左手上反带着小表面钟表，表带是棕褐色的，手指上还涂着艳丽的红色指甲油。
“将将将，小桃子，被我抓到了哦~”
“刘姐，”陶梓的声音有些虚弱，想要陪笑的话听起来就有点像撒娇。
不过刘娴真也注意到陶梓脸色苍白，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说着，刘娴真把陶梓带到研究所内部，将她安置到一架床上，随后，刘娴真坐在一旁的电脑上，敲击键盘，陶梓的周边就升起了玻璃样的罩子，四周也开始灌入液体。
陶梓昏昏沉沉，但这些液体并不让人抗拒，反而还有些凉凉的感觉，就算漫过她的头，她也没有窒息的感觉。
刘娴真看着电脑上解析出来的数据陷入沉思，靠背着转动椅子，朝向陶梓，“不对啊……”
“怎么了？”
一道男声不知何时从刘娴真的背后出现，刘娴真一愣，男人却已经来到了陶梓的旁边。
陶梓在液体中睁开眼睛，隔着一层玻璃和液体，光线传到陶梓眼里扭曲了数次，她只能看到宴清扭曲的样貌，还有他将手放在玻璃罩上时，她听见的响声。
紧接着，陶梓感受到她的身体渐渐充盈起来，像气球不断灌入了水一样。
刘娴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显示器上的数据不断跳跃，刘娴真坐直，没有闲心和宴清闲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
“所长，您说的真的是‘灵启’？”一顿操作计算结束后，陶梓周围的液体也被吸走，鼓风机吹干陶梓的衣服，在一片嘈杂声音中，刘娴真道。
“嗯，”宴清也给自己找了一个椅子，他放好两根长腿，就看着陶梓，道，“是和污泥截然相反的力量，能完全排斥污泥的影响，并且予以净化。”
“可是，这不是所长您的——”
刘娴真还没说完，陶梓的烘干已经结束了，吹风机的噪音结束，刘娴真话音一停。
陶梓却云里雾里，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她。
而且所长怎么还在这里啊！！陶梓用眼神示意刘娴真，想问怎么回事；可刘娴真却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是在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陶梓皱了皱眉，她想不通刘姐为什么会这么看，突然，她身后的宴清站了起来。
“跟我来。”
惜字如金，暗含命令。陶梓也不敢不听，于是忙碌地走下床，没想到那些不适感顷刻间没了。
“跟上，我有话要和你聊一聊。”
啊，不会是她弄坏的镰刀吧，啊，镰刀呢，那根棍棍呢，秋后算账少不了，陶梓突然有些想跑的意愿，但迫于上司的“淫威”她就算打软腿也要迎接属于她的终局！
“怎么？身体还有不适？”
“没有没有，啊，宴sir，不不不是，宴所长，我好，我特别好！”
……
……
宴清将陶梓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不过叫陶梓惊讶的是，所长的办公室却很低调，很商务，一点也没有外面研究所的那些“高科技”感，但也不能说是生活气息，相反，里面没有任何装饰物，一幅画都是找不到的，堆料最足的，只有入门就能看见的办公桌，上面堆积了许多文件。
宴清叫陶梓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下。
陶梓坐下后，宴清递给她一个文件。
“看看吧。”
“嗯。”
陶梓结果这个文件夹，翻开却是四个人的简历经历，陶梓粗粗看了一眼，翻到后面时动作一顿，“所长，这是什么意思？”
陶梓尽力保持声音的稳定。
“刘娴真和你说过污泥的事情了吗？”
陶梓抬头：“嗯。刘姐和我说了污泥的等级，他们的影响。”
宴清道：“是，但这不是全部。”
陶梓一怔。
宴清道：“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对抗自然，在自然法则之外，简历另一种‘律法’，但所有的对抗都不是简单的敌来我往，敌退我攻的关系。随着现代都市的兴起，污泥便伴生出来。”
陶梓问道：“寄居？”她想到了在写字楼见到的污泥，它趴在窗户旁边，就像那些附着在人皮肤外的蚂蟥。
宴清点头：“是也不是，只要城市存在，污泥就会生长，城市是污泥最大的养料。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污泥便从未退场，一直到现在。你听说过庞贝古城的覆灭吗？”
陶梓道：“一个古希腊的城邦？听说它是因为火山爆发，被火山石灰掩埋的城市。”
“嗯，联邦对外是这么说的，但真相是，火山中的一只污泥突然觉醒，使地壳活动加剧，洋流风向变化，最终表现出来，就是庞贝古城的覆灭。”
陶梓：“那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因为总有人在黑夜中独自前行，”宴清敛眉，“自然选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人类之中也有一群独特的人，他们拥有一些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污泥的力量相近，却是可控的，于是联邦将其命名为‘灵启’。”
“而你，便是其中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