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很快展开了行动,但是在正式行动开始之前,得需要一点点的试探。
……爱人实在不喜欢祂,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毕竟祂的每次出现带给爱人的只有恐慌和厌恶。
黑色柔粘的触手从床底探出,一点点接近着地上神智涣散的少年剑修。
谢融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壶里的水已经流干了,他的渴意却未缓解半分,元婴的哭声比之前越发尖利,他眼前一片黑暗,竟然是又失了明。
又……为什么用又?他之前也失明过吗?
他竭力的想保持理智思考,然而内心那可怕的饥渴之欲几乎要把他逼疯,细腻的冷汗覆满了他雪白光洁的额头,如同晨曦河岸边鹅卵石上的潮珠。
玉白的手指松开了壶嘴,纤弱的身躯无力的在地上蜷缩,在他痛苦难当的时候,莹白的指腹被一条细柔的肉条卷上。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谢融灯喘着气,无意识的抓拽住了那柔软的东西。
他不知道触碰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当那东西碰上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舒服了很多,就连体内的元婴也逐渐安分下来,叫得没有那么厉害,只剩下抽抽噎噎的呜咽声。
被谢融灯主动抓拽住,肉团的身体几乎僵直,无法动作。
下一刻。
【啪嗒……啪嗒……】
欢呼雀跃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紧接着更多的柔软肢体争先恐后从床下蔓延出来,将少年的整具躯体覆盖上,拖拽着沉入黑暗中去。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迷迷糊糊中,谢融灯恍惚的想。
就好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如此。在坠入深渊的同时,又升至天堂。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唇齿里,渡进香甜蜜液,他渴求的吞咽着,痛苦的呜咽声又从那颜色浅淡的唇角溢出。
窗外一点虫鸣声也无,睡着的大片大片的花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无知无觉的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那香气钻进了房间里,湿了少年剑修身上每一处,留下了微弱的如梦似幻的香气。
这个夜晚,还很长。
……
晨曦的风穿过山林,拂过摇曳盛开的花团锦簇。
谢融灯从睡梦中醒来。他仿佛睡了一个极好的觉,之前的混沌艰涩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再无半点不适。
明亮阳光从窗门的缝隙投射进来,将整个卧房都涂上暖人的光泽,他起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察觉自己忘记了关于昨晚上的一些事情,但潜意识又让他习惯性去忽略这件事。
换好衣物折叠好被子后,谢融灯收到了戚长明的传讯:今日要送别落星宗弟子离开,如非抽不开身的弟子都得前去。
他伸手将木剑取了过来背在身后,去往了天衡宗宗门入口。
天衡宗宗门入口那里,落星宗弟子已经全部齐了,俞星站在最前面,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黑色盒子里装的是秦时的骨灰和玉石,秦时死在了天衡宗,自然是要带回落星宗的,好几个和秦时关系不错爱慕秦时的女修一脸悲意。
“小融灯,你来了啊!”俞星看到他,面露几分笑意。
谢融灯点点头,嘴巴张了张,语气淡淡,句子短凑:“一路顺风,俞星师兄。”
俞星回道:“会的,这次来天衡宗师弟师妹们都学到了不少东西,两年后我们宗门大比再见,相信到时小融灯进步一定神速。”
谢融灯抿唇,又只点了点头。
他性格孤僻使然,难以回复俞星这样的话。
俞星笑了笑,他对谢融灯有一定的了解,也没什么不满觉得谢融灯不礼貌的想法。
他看向戚长明,神色惋惜:“长明,这次没有和你对上手颇为遗憾,等宗门大比时,你千万莫要留手。”
宗门大比通常是首席弟子对首席弟子,若是不出意外他总能和戚长明对上的,和戚长明交手是他一直期盼的事。
戚长明温温一笑:“到时你也莫要谦让。”
“自然自然。”俞星应道。
戚长明的目光放在俞星怀里的黑色盒子上,哀悯道:“秦时道友的事,是我天衡宗之过处,还望节哀。”
不过……有些奇怪。
那山洞里有两只妖兽,两只妖兽实力都不低,秦时修为只是融合期,无法抵抗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有岳溪在身边,应该不至于那样的下场才对。
岳溪是金丹修为的剑修,纵使面对两只妖兽不敌也可以拖延时间放出求助信号,融灯离他们近,可以及时救援。
还有,当时他们进去时那死去的妖兽腹部已经被另外一只妖兽剖开,但是却还留有一部分伤口痕迹,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那伤口处有寒雪的痕迹。
其它人不了解,他是再了解不过的。在寒雪还是融灯的契剑时,他无数次见融灯用过它,被寒雪所刺的伤口周围,血肉会因冷寒而泛一点白色。
对于妖兽来说腹部是一处致命位置,能一招穿透灵敏妖兽腹部,岳溪应是能救下秦时。
……自己在怀疑岳溪师弟吗?戚长明心中一惊。
岳溪师弟自入天衡宗以来,性情一直是最为纯良不过的,连融灯走火入魔险些要了他的命他都能跪上几天几夜给融灯求情,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残忍可怕的事?更何况秦时和岳溪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岳溪也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不应当再去怀疑。
更奇怪的是……他当时察觉了那妖兽身上寒雪一击致命的伤,却没有说出来,是为什么?
“长明、长明?长明?”
连声的呼唤让戚长明的神思从刚才的疑虑中挣脱出来,他一抬头,入眼的是俞星的苦笑,俞星劝慰他道:“你不必为此自责的,秦时的事情谁也不想它发生,两方长老掌门既然已经就此事沟通好了妥善处理的方案,那便该了结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俞星语气温和:“我们也该启程了,不能再耽搁回落星宗的路程,这就别过。”
“一路顺风。”戚长明和众天衡宗弟子拱手回道。
俞星抱着装着秦时骨灰和玉牌的盒子转身带领着弟子离去,落星宗弟子跟在俞星身后离开,却有俩人隐隐约约脱离了队伍。
当身边人已经离开的时候,那俩人却还站在原地,垂着双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谢融灯。
年轻一点的俊美剑修还略显羞涩只盯着谢融灯,另外一名却是要走到谢融灯身边去了。
“融……融灯……”
谢融灯抬眼。
“道友。”那俩人一顿,齐齐加了一个后缀称呼,面色一致的羞红。
其它走了几步的落星宗弟子回头一看俩人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中一震,连忙转回去拉人。
“许幽师弟,该走了!”
“程鸣师兄,待宗门大比还能和谢道友切磋比试的,不急于一时,我们该回落星宗了。”
俩人各自被人拽着,拽着他们的人只觉得手里触感过于冰凉滑腻,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恶寒得想将对方甩开,只是被克制了下来。
被同门拉着的俩人清醒过来,嘴里喃喃着:“是的……该离开了。”
说完,俩人同时露出笑容,那笑容有孩童的纯真腼腆:“融灯道友,宗门大比……再见。”
谢融灯颔首,淡淡道:“宗门大比再见。”
目送最后一名落星宗弟子踏入下山的结界,戚长明吐了一口气,回头朝师弟师妹们道:“好了,落星宗的道友都已回程,你们回去各自修行吧,别懒惰怠慢了。”
“知道了,戚师兄。”
天衡宗弟子乖乖应道,陆陆续续转身离开。
等到最后的时候,只剩下沈岳溪谢融灯戚长明三人。
沈岳溪垂眸摩挲着指腹不知道想什么,谢融灯在一旁站立。
见两个师弟还没离去,戚长明无奈一笑,问道:“你们还留在这里作什么?”
谢融灯是习惯留着等戚长明了,通常弟子散开后,戚长明会和他结伴而行一段路程,他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就留了下来。
所以听到戚长明询问的时候他稍怔了下。
不用等了吗?
他心里略迟疑,神色却是平静:“我这就回离疏峰。”
正准备离开时,沈岳溪松开摩挲的指腹,抬头抓住他的袖子:“我也想去谢师兄的离疏峰。”
他刚才想了许久都没揣测出昨晚上来他房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倒不如今天去谢融灯的离疏峰查一查。
直觉告诉他那东西绝不简单,若真是谢融灯从雾灵山天堑下带回来的东西……
昳丽漂亮的少年无害的笑容有一瞬间透着冰冷残忍的意味。
他是不会容许自己的计划横生枝节的。
谢融灯是他选中的种子,在这颗种子成熟之前,他会好好保护这颗种子,如果保护不了的话,那这颗种子折也要折在他手里。
谢融灯想到离疏峰上的东西,摇了摇头:“我回离疏峰便要去练剑,没有时间招待你,岳溪。”
沈岳溪拽紧他的衣袖,语气放软放甜:“练剑也没关系的,谢师兄,只是我的朝西峰太无聊了,我待着寂寞,你练剑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练。”
“我……”
“谢师兄~求求你了——”
谢融灯依旧拒绝:“不行。”
离疏峰在他心里已成危险之地,在他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最好谁都不要去,以免重蹈云霄长老的覆辙。
沈岳溪抱怨道:“莫不是谢师兄的离疏峰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才不让我去?”
谢融灯的脸色微微有些白,固执的抿唇不开口。
沈岳溪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响,忽地松手:“好吧,那我不去了。”
他温顺道:“我乖乖在朝西峰练剑,谢师兄你有空过来朝西峰指导我好不好?”
谢融灯这才点头:“好。”
“对了,谢师兄,再过两日就是剑窟之境开放的时间,你要去选剑吗?”沈岳溪似是想起来什么,又随口问了句。
每个宗门都有一处剑窟之境,天衡宗自然也是,剑窟之境里灵剑甚多,每十年开放一次,正式弟子以上的剑修即可在里挑选趁手剑,甚至有的剑能与剑修产生共鸣,与剑修结契提升剑修的实力。
天衡宗自立派到现在底蕴丰厚,剑窟之境里随便一把剑扔出去都能为剑修渴求,寒雪就是谢融灯在剑窟之境里选中的契剑。
“要去。”谢融灯回答。
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前去剑窟之境若是寻不到心意相通的契剑,选一把顺手的也要好些,木剑易折,等到他日下山游历又或宗门大比都颇有不便,须得换剑才可。
沈岳溪便笑了起来,露出了那锋利的犬牙:“谢师兄一定会寻得心意相通的契剑的。”
谢融灯也没多想,只以为师弟是说祝福的好话,他难得的露出微微的笑,眼角的冷淡之意像是冰雪一点一点化开:“若真是寻到了,要好好谢谢师弟了。”
沈岳溪倒也没有推辞,反而认真思索起来:“那我得想想看谢礼。”
“这样吧,如果谢师兄真寻到心意相通的契剑,陪我下山玩几天可好?”
谢融灯含笑应了他:“好。”
戚长明不自觉的抿了下唇瓣。
翩翩雅致的仙君不知自己为什么见着两名师弟谈笑晏晏的样子心里竟不觉欣慰,反而自心底生出微妙的难受与不愉。
在他还没有想明白这种情绪代表什么意思的时候,谢融灯已经朝他拱起手来:“师兄,我回离疏峰了。”
适才冒出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戚长明讶异又茫然,他对谢融灯点了点头:“去吧。”
在谢融灯离开之后,沈岳溪也对他告别,等俩人都离开之后,他人还站在原地。
树风阵阵,垂在耳边的发丝被扬了起来,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俊美面容来,只是那张脸上一双明净柔和的眼掩了一层忧郁。
“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戚长明轻声说着。
他的心空荡荡的一片,像是有谁把里面的东西取走了却没有填补上,只留下了一个莫大的窟窿。
说出这样的话后,戚长明回过神来,无奈的笑了笑:“我怕是魔怔了。”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忘记,被忘记了也只是说明那份东西并不重要。
他眼睛复又清明一片,御剑起身,回去给师父交差去了。
到了议事殿,相里珩听他口中言语,观他神色平静清朗,提及谢融灯时也是没有起伏,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颗石头。
“完成得不错,长明。”他慈爱地拍了拍爱徒的肩膀:“往后也要如今日一般,明白吗?”
戚长明恭敬回道:“弟子知晓。”
殿内长灯通明,却难有暖人的亮色。
呜,我。
呜
抽抽噎噎。
不成器的玩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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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感染篇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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