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易远远问:“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是心情不好吗?”
关了灯的客厅很暗,大屏幕透出的光源洒在室友身上,勾勒出冷色的边缘。
男人单手拎着易拉罐晃了晃,像在听泡沫消失的声音,然后低声回答。
“没有,我心情很好。”
于是他又继续问:“你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味道很好闻。”
室友的沐浴露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就一个纯白色的瓶子,易远远用的时候还腹诽不会拿错吗。
望哥听了他的话沉默半晌,易远远以为对方会跟往常一样,告诉自己品牌或者说喜欢就随便用。
可室友当时说:“抱歉,我不太习惯跟人用一样的浴液。”
好吧,易远远只当是他特地找了调香师配的浴液味道,所以独一无二,不愿他人染指。
那次望哥在家呆了两天,还很勤劳地把易远远暂时换下来的还没打算洗的睡衣都给洗掉了。
鬼知道当易远远出门回来看到在晾衣台飘摇的睡衣时,脑袋上有多少问号。
等他从这段短暂的记忆中回神,望哥已经把菜都端上了餐桌,也盛好了饭。
“今天怎么老走神?”室友递给他筷子,随口问。
易远远道了谢执起筷子,想到刚下的决定干脆现在试探着问问。
“哦我有个同事要订婚了,今天给我们发喜糖来着。”
望哥夹菜的动作不停,给他的餐盘中夹了菠萝虾球,应了声:“嗯?”
易远远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同事看起来高兴坏了,有对象真的这么幸福吗?”
“或许吧。”室友看起来对这话题兴趣不大。
如果谈恋爱了这时候不是应该顺势炫耀自己的对象吗?
据说不愿公开恋情的人都是渣男哎。
易远远心情复杂地吃掉虾球,室友又给他舀了勺滑蛋豆腐。
他不甘心地继续问:“望哥谈过恋爱吗?”
这样问算委婉吧?易远远实在不懂得套话的技巧,只觉得顺着话题发出相关的提问很自然。
室友的动作停下,似笑非笑地反问他:“远远谈过么?”
“没有。”易远远没多想就回答了。
室友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许,说:“我也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易远远心内更复杂了,为什么对他说谎?
如果带回来的人不是恋爱对象的话,那岂不是更离谱了。
他对旁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无权评判,可望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玩一夜情的人。
易远远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过去他没有深究过,认为人生旅途无非如此,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能同走一段路途不必究根追底。
所以哪怕两人“合租”一年了,他都没想过追问室友的名字、工作、租这套房子却很少回来的原因等等。
那些并不重要,但此时此刻他却想了解。
“望哥。”易远远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对方听了放下筷子,笑意一敛换上认真审视的神情,看得易远远也不由自主搁下了餐具。
确实很奇怪,哪有人都当了一年室友了才想起来问名字的,在这个时代或许某些网友之间知道的信息都比他们多。
易远远硬着头皮说:“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你一无所知。”
“远远都想知道些什么?”室友又弯了眼尾,不过语气倒认真地问他。
易远远一时无言,除了名字对于他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望哥有没有谈恋爱,刚刚他问过了,没得到实话。
望哥看他这副发愣的模样没表示什么,重新执筷给他夹了虾球,说:“先吃饭,一会儿菜都凉透了。”
“吃完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以吧?”
易远远只得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完这顿饭。
饭后室友赶他去客厅休息,两人向来分工明确,一人下厨的话另一个蹭饭的就要负责收拾餐厅。
夏季的天色暗得晚,他们住的这套平层是江景房,坐拥了整栋楼望出去最好的风景。
绮丽的晚霞铺满天际,橘红光芒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洒在地面,易远远便窝在懒人沙发里对着晚霞发呆。
他想问什么都可以吗?
他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
平时易远远跟室友看起来很熟,毫不见外,可以一起吃饭,可以借用对方的东西,可以随意吃对方储存的零食,但真正涉及室友**的一切讯息他都不知道。
这样的熟络是暗藏着距离的。
“撑不撑?吃点水果。”
室友的话语伴随着盘子放在小茶几上的清脆声响,令易远远回过神来。
精致的玻璃盘中盛着切成小块的水果,配着小叉子,对方还贴心地配了一小碗酸奶,让他可以蘸着吃。
易远远眸光微闪,望哥一直这么体贴周到,对他这个室友尚且如此,那么对恋人是不是会更好?
“谢谢望哥。”他道了谢,看着室友扯抽纸擦净手上水珠,而后坐了下来。
对方很从容地开口:“想问我什么?”
不等易远远想好,他继续道:“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就像当初你对我做的那样?”
说到这黑历史易远远就眼前发黑,越发觉得自己那时候像个缺心眼。
易远远想说倒也不必那么详细,他的室友已经认真地开始了。
“我叫谢承望,年龄26岁,净身高188cm,体重76kg,O型血,天蝎座,毕业于A大,研究生读的国外C学院,爱好滑雪跳伞打游戏和看点闲书,特长……”
易远远正听得入神,男人的话语声却一顿,他以为室友不方便说,于是体谅地接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谢承望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回:“没什么,我的特长大概是很能忍吧。”
易远远:“啊?”
这应该也算一种特长吧……可是望哥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特长是忍耐力真不是开玩笑吗?
谢承望没在这一点上多说,接着道:“我目前的工作是帮家里经营小买卖,一边在做点感兴趣的副业。”
说完他看着窝在沙发中的青年,易远远身形并不矮小,但应是骨架纤瘦的缘故,容貌又十分俊秀,被软乎乎的沙发包裹时看起来有种小小一团的错觉,让人既怜爱又想狠狠欺负。
对方听他说话的模样很认真,那双杏眼清澈而明亮,凝视他时眼底仿佛有碎星在晃。
谢承望喉结轻轻一动,移开了视线。
静了两秒他才问:“除了这些,远远还想知道什么?”
易远远思索片刻前在饭桌上的对话,犹不死心地张唇:“望哥会谈恋爱吗?”
谢承望似是意外他今天怎么一直在问感情方面的事,转回目光凝眸看他,易远远倔强地与他对视,神情浮现些许不自在,不过坚持等他回答。
谢承望只以为他是受了同事婚事的触动,想了想答道:“会不会谈恋爱,这个答案不取决于我。”
“我有暗恋的人,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谢承望坦然说,“所以不是我会不会谈恋爱,而是能不能谈恋爱。”
他摊了摊手,无奈又释然的模样,虽未表现出失落和难过,却让人无端觉得很遗憾可惜。
易远远:“啊?”
是他意想不到的回答,难道说之前望哥也没有骗他,是他误会了对方,其实是望哥交往的那个对象不想负责?因此望哥现在没有名分,只好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并不是想隐瞒……
一定是这样!
易远远自然而然地为谢承望找好了理由,随即又反应过来,对方亲口承认了有喜欢的人。
即使是暗恋,即使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可易远远说不清心中感受。
一是有种心头大石落地的感觉,他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望哥也不是乱来的人,至少带回家的人是喜欢的。
二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忿,不管谢承望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都把望哥当好兄弟,当大哥看。
但他的好兄弟居然搞暗恋,甚至还没名分?
这合理吗?他望哥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处处完美,怎么会沦落到卑微暗恋,还上车了都买不到票?!
类似于亲手养大的白菜突然跑了,拐跑他白菜的人还不识货,易远远有点心酸和不满,想找出那个被望哥喜欢的人评评理。
谢承望静静看着陷入怔愣的易远远,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手指微微一颤。
只因对方的反应,不像一般好友知晓朋友恋爱时的样子,没有道贺没有打趣,反而透露出隐隐的不悦。
他拿不准易远远此时的想法,很快强自镇静下来,出声问:“怎么了吗?”
易远远眼神复杂地抬眸,许多话涌到嘴边,又被他克制地咽下去。
想问谢承望暗恋的人是有多优秀,想问是有多喜欢对方,才能接受这种没有名分的关系,才愿意这样卑微的等候。
他作为朋友或室友都没有立场。
易远远没觉察自己眉峰轻蹙,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点想不到,望哥你……”
他犹豫了两秒怎么说而不尴尬,补全疑问:“望哥你条件很好啊,为什么会暗恋呢?”
他以为谢承望这样的人在情场上应该是无往而不利的。
易远远脑里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些大学时看过的杂书小说,什么PY变真爱,什么先婚后爱,什么暗恋成真……
这些剧情有狗血有梦幻,但都不该出现在谢承望身上才对。
“你不考虑告白试试吗?”易远远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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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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