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农场占地巨大，除了种植玉米小麦等农作物，还有几个鸡鸭牛的养殖场。

“这个瞭望塔下面是粮仓，上面的天台平时用来放飞农业无人机，高度非常合适，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个农场，所以这次任务的指挥中心就放在了这里。”说话的是蒋子海。

这次清理污染鼠任务，处理局只派了三个人过来，除了201届异能班的副导师秦记，另外便是蒋子海和一位后勤。年云秋在处理市区某小区里的污染事件。

季泊凛状况特殊，他的轮椅再高科技，也很难在近两米高的玉米地里来回跑。所以最后局长亲自拍板，把季泊凛安排到了指挥这边打酱油。

瞭望塔上面很大，正方形，边长四米，还配有外挂的简易电梯。

季泊凛一上去，就发现了安装在四边的八个监控，其中一个监控摄像头调转了方向，正好对着季泊凛。

从塔上往下俯瞰，能看见好几架小型侦探无人机悬浮于半空，实时监控着下方的玉米地。

“这是学生们第一次独立处理污染物，虽然只是些变异老鼠，但还是很危险，所以局里安排了三十架小型无人机。一方面是可以通过探测扫描，搜寻变异鼠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还能监控学生们的状况，有意外好及时支援。”

蒋子海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觉得还有种模糊的直觉，觉得这些无人机真正要监控的，恐怕是另外的东西。

处理局的后勤也在塔上，面前支着张折叠桌，上方立着两块平板，一块显示农场的缩略地图，几十个绿色和红色小点分散在地图上，绿色是武警，红色是201届异能班的两组学生。

另一块平板上则是一格一格的无人机监控画面，从上空俯拍，只能看见碧绿茂密的玉米林和模糊的人影。

后勤站起身，跟季泊凛和蒋子海打了声招呼。

季泊凛淡淡点头回应，视线往下看去。农场的土地被划分成整齐的方块形，以瞭望塔为中心点，波纹一样朝着周围辐射。

安寻他们负责的区域，就在左侧的H区，挨着农场牛舍。

夏末的晚风拂过，高耸的玉米林轻轻摇晃出绿色波涛，三架无人机小如黑点，盘旋其上。距离太远了，仅凭肉眼，很难看见藏在玉米地的人。

但季泊凛知道，安寻就在其中的某个位置。

季泊凛视线掠过半空中的监控无人机，眸光晦暗难测。

“第十七号无人机发现变异鼠了。”后勤忽然道，“位置在H-02区。”

蒋子海惊讶道：“那不是就是一组学生负责的位置吗？”

他急忙上前，刚要仔细看监控画面，季泊凛便先一步来到桌子前。蒋子海不得不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往前看。

负责监控的平板自动放大发现目标的监控屏，不过此刻的画面上并没有老鼠，只有一排排玉米杆。

季泊凛很是熟练地快速操作处理局系统，回放监控。

后勤在边上看着，目露惊讶。处理局的系统操作复杂，没有专业培训，外行人根本搞不懂。但季泊凛的处理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回放的监控画面和信息都很简单，无人机扫描系统在玉米行间捕捉到了变异鼠的身影，并用红圈标出。

因污染变异的老鼠体型增大，足有半个成年猫大小，双目猩红，獠牙外翻。它停在田地里，上半身竖起，鼻头耸动，在嗅闻空气里的味道。

一秒后，变异鼠蹭地消失，方向是牛舍。

“肯定是去吃牛了。”后勤说，“书上说，变异鼠喜欢吃活肉，恐怕牛舍里有牛受伤，它闻见味儿了。”

在学生们过来之前，武警就用受伤的活鸡活鸭，诱捕了几十只变异鼠。不过农场面积太大了，肯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

“又发现了一只变异鼠，不，不是发现老鼠了！”后勤看着屏幕上赤红色的警告，大惊失色，“是污染值在突然攀升！三百、五百……八百了，还在涨……天啊，一千了！”

一千点污染值，这是已经是C级污染物！远远超出了学生们的处理范围！

“快联系秦记！”

**

安寻拎着处理局发给他的拍鼠铁锹，在玉米地里慢慢行走。

季泊凛被蒋子海带去了瞭望塔，于是他们剩下的五个人分成了两组，安寻跟萧燃一组。两人负责H-02区域的玉米地，以及旁边的牛舍。

原本安寻跟萧燃应该一起行动，互相照应，但萧燃认为玉米地面积大，他们应该分头行动，顺便比赛实力，看谁最后杀死的老鼠多。

萧燃为人我行我素，说完就跟安寻分开了，压根不考虑安寻的意见。

安寻用铁锹挡开玉米叶，这些叶子粗糙刺人，短短片刻，安寻白皙的胳膊和脖子就被划出好几道红红的印子，皮肤又痒又疼，难受得要命。

偏偏他还在这时候迷路了！

这些扎人的玉米长得比人还高，不管安寻从哪个方向看，都只能看见无穷无尽又一模一样的玉米林。

安寻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两侧的玉米叶不断刺挠他的胳膊和脖子，原本只是细小红印子的地方，整个肿了起来，过敏似的扩散成片状绯红。

只是摸一下，都会泛出刺刺的剧痛。

安寻简直要被这些玉米欺负到崩溃了，他是真没想到甜甜的玉米竟然有着如此刺人的叶子，一点都不可爱！

而且他还迷路了！

安寻抓狂地攥紧铁锹，要是再走不出去，他就掀了这片可恶的玉米地！

正生气，安寻忽然感知到一道微小的污染气息，从他左侧的方向一闪而过，非常微弱，是变异老鼠。

安寻顺着老鼠的气息看去，没想意外在密集的玉米林里看见了牛舍墙壁，就在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

终于找到出口了！

安寻心里一喜，加快脚步往前跑。

快速奔跑的变异鼠嗖地钻进了牛舍。

就在安寻即将冲出玉米林时，他忽然感知到了另一股气息。

乍一开始只有弱弱的一点，还有些奇怪和熟悉，不等安寻确定异样，那气息便陡然攀升变强。像是隐藏的爆炸，污染的气息从一个点，猛烈冲击扩散成庞大的一股旋风。

牛舍里。

几十头肉牛被牛卧栏分成四排，圈养在并不宽阔的牛舍里。

靠近牛舍门口的地方，堆放着大量草料垛，凌乱的干草散了一地。隐约间，能看见一双男人的腿，从厚厚的草料里伸出来。

这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昨天刚从城区流窜到附近，躲藏在牛舍草垛里过夜。

他这一睡，就从昨晚睡到了现在，藏起的双腿直挺挺地从草堆里伸出，僵硬如棍。

忽然，牛舍里的肉牛不安地乱动起来，金属的牛卧栏被撞得砰砰响，尤其是距离逃犯最近的那头牛，双目用力瞪大，鼻子里不断喷气，发出惊恐的哞哞叫声。

肉牛挣扎得太过激烈，不知道怎么划伤了脖子，流出鲜红的血液。

于是几秒后，闻见味道的变异鼠冲入牛舍，扑到受伤的肉牛身上，大口撕扯活牛的血肉。

顿时，所有的牛都惊恐地挣扎大叫起来，但牛卧栏死死卡着它们的脖子，半点多余的逃生空间都没有留给它们。

变异鼠大口啃吃活牛，血液的味道愈发浓郁刺鼻。

“咔！”怪异声音猛然惊响，逃犯僵硬的双腿突然怪异支起，干草滑落，露出逃犯像舞蹈演员一样下腰撑起的身体。

“咔咔！”又是两声响。

逃犯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胸膛刺啦裂成两半，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斜着劈出豁口，从他的左侧颈部开始，一直划到他的右腰。

整个上半身分成了两半，锋利的獠牙随即从伤口里长出，像是一张诡异的大嘴。

这个逃犯，变异成了污染物。

大嘴污染物冲向鲜活又肥美的肉牛们，大片血液噗嗤溅射，一头又一头的肉牛被着它大口咽下，连变异鼠都没有放过。

随着它的快速进食，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大，并不断长出尖锐的、像是牛角一样的刺。

安寻到牛舍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嘴污染物一口吞下一整头肉牛，它的身体随之被撑成牛状，四肢鼓胀变形成肉红色牛蹄，浑身长满獠牙一样的牛角。

这污染物成长的速度快得让安寻都呆住了，污染物可以通过吞噬进食快速进化，但仅限于污染物与污染物之间。污染物吞食人类或是动物，成长的速度就会变得很慢，再怎么也需要几个小时。

但眼前这个污染物……安寻迷茫地皱起眉。

好奇怪啊。

进化的速度奇怪，身上的气息……也有点奇怪。

安寻轻轻抬起下巴，仔细感知这污染物身上的气息，但越感知，安寻就越是感到迷茫。因为这股污染气息，竟然像是他自己的！

“哞！”牛形污染物发出牛一样的嘶吼声，朝着安寻冲撞而来。

安寻抬眼看着扑来的污染物，眸色纯澈平静，带着几分漠然的冷傲之意。

这么一个弱小丑陋的东西，也敢把獠牙伸向他？

“让开！”萧燃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他抓住安寻的胳膊，将人拽开，同时抬手释放火焰。

橘色的大火逼退了牛形污染物。

“你是被吓傻了吗？”萧燃大声呵斥安寻，眼里隐隐带着轻视，在他看来，安寻就是被庞大的污染物吓丢了魂，所以才一动不动地站着原地，任由污染物朝他扑来。

“躲到外面去，别在这儿碍事。”萧燃抬头，看着伏在地上污染物，爆发出蓬勃的战意，“这种等级的可怕污染物，的确不是你这种低等异能者能处理的。”

安寻：“？”

见安寻不动，萧燃直接把安寻顶了出去：“别站在这里碍事，一会打起来，我可不会保护你这个废物。”

安寻退出牛舍，萧燃两手握拳，火焰蹭地自掌心燃起，他怒喝一声，冲向牛形污染物。

一秒后，伴随着一声牛叫，熄灭了火焰的萧燃从牛舍里倒飞出来，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两圈后，他停在安寻脚边。

安寻低头看着萧燃：“……”

萧燃：“……”

“……”

两人无声静默，都没注意到牛舍上空，有无人机盘旋而至。

一秒后，萧燃两腿一蹬，试图一个咸鱼挺身站起来，可肋骨顿传来剧痛，他面色一白，无力地躺回地面。他被那牛一样的污染物，撞碎了胸口肋骨。

完蛋了，他内伤了！他失去战斗力了！

这污染物的等级太高，安寻就算力气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C级污染物！搞不好还被污染物一脚踩扁！

所以根本没法指望安寻，这是真真正正的C级污染物，不是被拔了牙齿的人面藤。

看来他只能牺牲自己来救安寻了，这样至少能活一个。

电光火石里，萧燃脑海里涌出无数念头，甚至还想到了自己过世后班里同学和老师会如何悲伤惋惜，痛呼天妒英才，而害死他的安寻心里肯定会无比内疚。

但他都是自愿的。

“你没事吧？”安寻低头看着萧燃，“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地面忽地一阵震动，污染物嚎叫着冲出牛舍，墙壁直接破裂，庞大的牛形怪物像颗长刺的肉球，飞速撞向两人。

“快跑！”萧燃咬牙大喊，逼迫自己燃出火焰，“我帮你拖住它！”

他已经准备好了英勇就义！像个英雄一样，燃烧自己，舍命救人！

牛形污染物怪叫而至，獠牙大张，吐出飓风一样污染声波。

萧燃本能地眯起眼，混乱里，他看见身形单薄纤瘦的同伴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像是在打网球，他高高举起农场铁锹，然后往前一挥——

“啪！”

体型庞大的污染物倒飞了出去，像球一样，砸回了牛舍。

萧燃：“？！”

萧燃：打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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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修章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