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在祁麟即将摸上去的前一瞬,阙秉德突然出声,惊险程度堪比在铡刀落下时喊刀下留人。
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再挣扎一下。
“言朔,你去教他。”
阙掌门朝卿凝的大徒弟眨了眨眼:先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你们两个就偷梁换柱了,懂?
言朔微顿了一会儿,随后迈步而出,不急不缓地走到登云台中央,停在了祁麟身侧。
瞧这从容不迫的沉稳模样,阙掌门快要感动哭了,不愧是天灵根啊,这般会看眼色,果真真是个出类拔萃的聪明人儿。
现在,只要他手法稍微出众一些,便可以做到看似是祁麟的手按了上去,实则是测的他的灵根。
阙秉德全神贯注地盯着言朔那只满载了他希望的手,没错!抬起来!伸过去!就是这……样?
“把手按上去就行。”
言朔指了下测灵石,随后将两手背到了身后。
虽然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可教的,但掌门亲自发话了,兴许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仪式感吧,言朔如是想道。
阙秉德:“!!!”
你的手怎么能够在那里!你抓着祁麟的手去浑水摸鱼、去偷龙转凤啊!!!
言朔明明就在测灵石边上,可他的手和测灵石却仿佛隔了道天堑,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么?阙秉德麻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祁麟,更是无语到了不可置信,就这?这么简单的事情竟还专门找个人来教他?看不起谁!
祁麟愤愤将手拍了上去,力道之重,全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那清脆的巴掌声——“啪!”
“住~~~手~~~”阙秉德抱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心中有个嘶哑的声音抖啊抖,抖得他心碎,抖得他断肠。
“呃——”
底下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来十有**是个杂灵根了,阙秉德本就摇摇欲坠的心脏,吧唧一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凉了,他凉透了……
是时候考虑一下好好向玄明剑尊学习了,比如——闭关闭他个几百年什么的,几百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日后出土,哦不,出关,又是一条崭新的汉子……
阙秉德老泪纵横,深刻地反省出了一个道理——该收手时就收手,别犟!
“蓝色!竟然是冰天灵根!”一峰主惊呼道。
啥?!幸福忽然来敲门,阙秉德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道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与天空融为了一色,冰灵根,是纯正的冰天灵根!
柳暗花明,阙秉德乐了,他说什么来着,人啊,就是要有冒险精神,不能怂!
若无方才之大言不惭,何来他这会儿的荣耀加身?
阙秉德摸了摸肚皮,精气神瞬间回笼,朝他那几个前同僚炫耀道:“怎么样?都跟你们说了没有吹牛了,还不信!咱卿峰主收徒那能是随随便便收的么?她那手可是开过光的……”
卿凝:“……”又开始了是么……
眼见着溪灵谷一下子收了两个天灵根弟子,坤藏派的几个长老哪还能坐得住,肠子都快悔青了,他们刚才要是争取一下的话,说不定这人就是坤藏派的了,哪还轮得上溪灵谷。
不过,现在争取,似乎也不迟?
未行拜师礼,也没有入宗门籍册,那便算不得是正式的弟子。
坤藏派为首的杨长老瞥了眼得意忘形的阙秉德,心中一阵讥笑,他们坤藏派比溪灵谷高出的那可不是一个层次,公平竞争还能输了去不成?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姓阙的这未免也高兴得太早。
杨长老面带微笑,当着阙秉德的面走下了台阶。
阙秉德见状,脑子里的警钟咣咣响,提腿就准备追上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坤藏派的另外两个长老就一左一右将他给拦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阙秉德不悦道。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杨兄不过是和祁小友说几句话罢了,阙兄不会这么小气吧?”左边的长老拍了拍阙秉德的肩膀道。
说几句话?阙秉德气笑了,你们一个个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这摆明了就是想去撬墙角!他必不可能让人得逞。
“闪开!”阙秉德没好气道。
然而话落,坤藏派的那两人却挡得更严实了,甚至还一人一只手按住了阙秉德的胳膊。
“你们这是连脸面也不要了么?”阙秉德怒斥。
拦路的长老嗤笑,呵!脸面是什么?是能吃还是能卖钱?把人抢到手才是王道。
“阙兄何必动气,究竟去哪个门派,归根结底还是要看那位小友自己的意思,该是你们溪灵谷的,咱也抢不走,不该是你的,强求也无用,不是么?”
刚才一直坐着未动的坤藏派徐长老出来和起了稀泥,听着像是劝和,可神态间却已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就在他们几个还在台上纠缠时,坤藏派的杨长老早已踱步到了祁麟面前。
“这位小友,依老朽看,拜师还需得慎重些为好,买东西要货比三家,拜师也是一样的,要多看看,多比较比较,才知道何为天外有天。”
“我坤藏派建宗千余年,溪灵谷不过是坤藏派的一个零头,这底蕴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再说财力,我坤藏派这些年,光是卖给长生宗赤炎石这一进项,就够溪灵谷打拼上好几十年了……”
寥寥几句,说是招揽,却几乎是堂而皇之地将溪灵谷踩得一无是处。
祁麟听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
杨长老成竹在胸,笑容满面,所以,当然是选他们坤藏派。
“所以我选溪灵谷。”祁麟斩钉截铁道。
“???”杨长老的笑容霎时凝在了脸上,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溪灵谷?”杨长老讪笑着,“吾派名作坤藏派,祁小友可是记错了名字?”
祁麟有点不耐烦了,“什么记错名字,都说是溪灵谷了,我人都在这,还能不知道?”
真是的,把他当什么人了,他一介妖王,岂是尔等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还有溪灵谷也是的,一个收徒大典搞得磨磨唧唧,再磨蹭两会儿,万一卿凝反悔,不要他了咋办?
祁麟甩开姓杨的,直接催起了阙秉德:“拜师礼什么时候开始,我都在这站了半天了。”
“马上,马上开始!”阙秉德嘴巴咧得到快到耳后根了,得意地将按住他之人的手甩开,完了还不忘刺两句,“刚老徐说什么来着,哦对,不该是你们的,强求也是无用,这话说得好啊,原来是说给你们自己听的……”
坤藏派的几个长老被当众拂了面子,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一个个甩袖离去,往祁麟身侧过时,杨长老冷着脸哼笑道:“年轻人不知所谓,有你后悔的一天!”
祁麟眉梢微挑,定定看了他一眼,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这等狠话,很好,他记住这个人了。
把坤藏派诸人气走后,阙秉德神清气爽主持起了收徒大典。
碍于先前耽误了不少时辰,阙秉德简短地说了几句开场语,接着就直接走起了流程,在弟子向各自师尊行礼过后,由师尊向弟子授予各自的师徒令,弟子只需将师徒令放入神识中,其师尊便能感召到弟子的生命状况,若是弟子遇到危险,可以及时察觉以相救。
最后一步是登记入册,盖上溪灵谷的宗门大印,从此往后,便是确确凿凿的溪灵谷弟子了。
礼毕,各峰主领着新弟子回峰。
卿凝一路上时不时就会往旁边的祁麟那看上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这会儿看他就没之前那种恍若天神降临的感觉了,挺正常的呀,之前怎么就——
“还有吗?”
“都拿来吧。”
“再见了大家!今天我就要远航,后会无期——”
……
那放飞自我说出的蠢话一遍又一遍鞭笞着卿凝,再加上拿了人家东西还被人家爹亲自要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卿凝抱着头冲回了自己屋,扑上床躲被子里疯狂蹬腿。
她怕是疯了吧!怎么就觉得是个梦了呢?
呜呜呜呜呜,她作为师尊的威严,从第一天就没了,没了哇!卿凝锤床。
被甩落在后的三个徒弟面面相觑。
“她咋了?”屠昭不解问道。
言朔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祁麟。
祁麟后背陡然一凉,难不成是他哪里露了马脚,让她察觉出来了?
没人搭话,屠昭遂也懒得自讨没趣,撇下两人回了自己屋。
言朔几番欲言又止,沉默着又打量了祁麟一会儿,而后,也抬步往自己屋去了。
留在原地的祁麟径自忐忑着,待回过神来,却发现人全都走了。
祁麟:“……”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师弟的?!
“喂!我住哪?”祁麟大喊。
……
半夜,卿凝在床上躺成了个大字,双目无神地盯着帐顶。
言朔和屠昭应该会照顾小师弟的吧,她想着。
“咚、咚、咚……”
是门被敲响的声音。
“谁啊?”卿凝在被子里抓狂了大半天,现已是有气无力。
却不曾想,外头的人竟比她还要虚脱。
“师父,救……救我。”
“!!!”卿凝猛地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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