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凡啊李浩凡，这名字越听越像是“你好烦”。

而且，听他那语气，还扯什么“定力不错”，搞得好像樊欣在欲擒故纵似的，他还真把自己当霸总了？

樊欣这样想着，直接在对话框里怼了一句：

“本人没空和你吃饭，你要是太闲，出去找个班上。”

但还没她按下发送键，就听到身后传来唐老师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也随之暂停了。

“还在这儿呢？”

“刚在发消息……唐老师您这是，下班了么？”

樊欣举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果然已经过了下班的点。

“对啊，难得可以准点下班，开心！对了，你们专业不是有个博士在做传播模型的研究嘛，就那个李浩凡，你认识的。他最近中了个省社科的青年专项课题，要不看看你们的项目能不能用他那套理论推广一下？”

真心羡慕唐老师——人到中年还有孩子般的开朗烂漫，但看她难得准点下班就这样开心，樊欣忍不住有点心疼她。

等郑虔和林龙将“灵犀相机”的主体做出来后，他们就将面临市场推广的问题，这对于初创期的小团队而言，显得尤为棘手。

好吧，为了“灵犀”项目能更好地发展，忍了。

樊欣谢过唐老师后，耐着性子删去了对话框里的文字，重新打上了一句：

“今晚几点？”

***

樊欣回宿舍整理了一下参赛的材料，便匆匆赶去赴约。

她没有迟到，但李浩凡比她来得更早。樊欣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和“昔日的爱人”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心中难免唏嘘。

李浩凡穿着咖色的学院风薄线衫，见樊欣来了，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挠了挠自己那头清爽的浅棕调短发，似乎有点紧张。

他的这张脸，对樊欣来说真是太熟悉了。在之前那个时空里，李浩凡离开她时，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样眉眼细长、五官清秀、皮肤白皙，除了这里的他还没做过近视矫正手术外，几乎别无二致。

他们一起旅行时见过的风景，曾经的甜蜜和后来的决绝，几乎是一瞬间涌入了樊欣的脑海里，她只能努力克制情绪，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一开始，李浩凡还故作姿态地低着头，直到抬眼邀请樊欣一起点菜时，方才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甚至还直愣愣盯着樊欣，歪头观察起来，眼神里满是疑惑。

“怎么了，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樊欣本来就压抑着复杂的心绪，被对方这样盯着，更觉心里发毛，忍不住直接将手机切换到自拍模式，对着屏幕照起了镜子，但没看出自己面部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但你今天怎么……怎么就这样过来了？”

樊欣不了解的是，在这个平行宇宙中的自己，曾对李浩凡有多重视，哪怕只是有机会到同一个会场参加活动，她也会精心打扮，甚至有点隆重过头了。

比如，明明不擅长化妆的她，为了给心仪的学长留个好印象，在参加学术会议时浓妆艳抹，活活把自己化成了“如花”。

而今晚的她，看起来真的太“素”了：一点妆都没化，连打底也没上，穿一身宽松的卡通大T恤配运动裤，头发也没洗，稍微有点出油，很随意地在脑后束成了一个揪揪。

“我……我该哪样？”

樊欣有点诧异，还特意环顾了一圈周遭的食客，发现大家的穿衣风格都各具特色，再说这本来也不是多正式的场合呀，李浩凡自己不也穿得很休闲么？

“没事没事，不说这个了。话说，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李浩凡的弦外之意是——你最近怎么都不像过去那样缠着我了？

可此时的樊欣，自然是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直言自己确实在创新创业大赛中投入了不少精力。而这一点，同样遭到了对方的质疑：

“我记得你之前对这些活动都不感冒，怎么突然就……”

“那我之前对什么感兴趣？”

樊欣下意识的追问，反倒叫李浩凡乱了阵脚，他在内心默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之前，对我感兴趣。”

可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继续装酷一般垂着头，叫樊欣捉摸不透这家伙到底在脸红什么啊？

当然，她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见李浩凡不回话，便直截了当讲出了自己的诉求：

“小李……李学长，关于你最近立项的课题，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在樊欣之前生活的那个平行宇宙中，李浩凡比自己小几岁，和现在的情况正相反。

尤其他刚进公司那阵子，像个小弟似的成天跟在樊欣后头，叽叽喳喳，她一开始跟着大家一起喊他“小李”，后来即便两人在一起了，也习惯这么称呼他，至今很难改口。

这个时空里的李浩凡，从“小李”变身为“李学长”，还能从学术层面为樊欣提供指导和帮助，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只可惜，尽管他不吝赐教，但课题涉及的内容过于宏观，对“灵犀”项目的宣传而言，意义不大。

“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的你，反倒挺有意思的。”

李浩凡轻轻一笑，挑出几支荤素搭配的串儿扔进了锅里。

在樊欣之前生活的那个时空，李浩凡就很爱吃烤串；但在这个世界，流行的是“煮串”：这种吃法和串串香或钵钵鸡不同，是将串在签子上的食物煮熟后，再根据自己的口味蘸料食用或另行烤制。

“有意思？”

樊欣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词有什么关系，反倒觉着眼前新奇的吃饭挺有意思的。多数时候，她都专注于尝试不同的蘸料，完全没发现对方正满眼欣慰地看着自己。

原先，李浩凡还觉着这个学妹有些烦人，现在见她不搭理自己，反倒开始注意对方了，还慢慢发现这姑娘有主见有原则，还有点可爱。

“这些，你先拿着……”

李浩凡猝不及防将煮好的串儿递给樊欣，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却也顺势接下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食物。

这个世界的种种“异样”，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她——这其实是个全新的时空，别再纠结原来的生活啦！

这么说来，眼前的这个李浩凡，也不是另一个时空的那个他了。

那个作为弟弟的李浩凡，每次和自己吃饭时，都跟参加大胃王比赛似的，若是樊欣因工作分了心，再回餐桌时，会发现对方趁其不备将菜品吃了大半，只留给她一些边角料。

尽管经过樊欣的调教，后来的弟弟版李浩凡有所改善，但也不会像面前这个翻版的他一样，体贴送上自己亲手加工的食物……

“你拿着帮我烤一烤吧，我嫌麻烦。”

果然，不论在哪个时空，李浩凡终究是死性不改，依旧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恋狂。樊欣还以为这里的他总算是开窍了，会照顾人了，没想到搞了半天，他还指着自己为他服务呢。

她气得恨不能直接起身走人，想想要真这么做还是有失体面，于是体贴地询问起了对方的口味：

“学长，能吃辣么？”

“可以放一点，一点就够了，哎哎哎，不用那么多！”

李浩凡眼睁睁地看着樊欣将自己煮好的串子放上了烧烤架，然后从微辣调到了中辣，然后是重辣、魔鬼辣……

***

翌日，待樊欣早早来到工作室时，却发现魏万已经等在门口，一个人在那儿念念有词的。

他还不算是“灵犀”项目的正式成员，尚处于考察期，因而没有这里的门卡。

“来这么早啊？”

“学姐早上好，我已经把稿子背出来了，我现在就可以……”

“不急，不急，等他们都到了再说吧，你吃早饭了么？”

“对了，我给各位学长学姐都准备了早饭，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魏万一边说着，一边跑去走廊的座椅上取来了提前买好的早点：大饼油条、粢饭麻团、豆浆豆腐脑……一应俱全，只是有些凉了，看来魏万很早就在这儿等着大家了。

“哇！这么多好吃的，都是你买的么？”

徐可可是和樊欣一起来的，刚在楼下给“动物食堂”添粮呢，所以这会儿才来。可可的性格就是会这样热情而直白地表达情感，有她在，气氛都会很好。

不多会儿，林龙和铁军也前后脚赶来了工作室，郑虔则随先前兼职的东家一道去外地拍摄了，关于校赛，他的那部分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放放风，用他的话来说：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信义’二字，我之前答应老板有事随时招呼，现在正是他需要我的时候。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在校赛前赶回来的。”

也难怪，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团队的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参赛材料也日趋完善，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选定汇报人，好好打磨汇报稿。

樊欣注意到，今天的魏万为表达对本次“面试”的重视，还特意换上了隐形眼镜，其实他的眼睛很大、睫毛还长得惊人，五官嵌在一张立体的小脸中，很上镜；虽然他的四肢比较纤细，但胜在腿很长，换上衬衫西服以后还挺有气质。

更重要的是，这魏万竟然真的在短时间内背熟了樊欣提供的稿子，且切换到播音腔时显得非常专业，现场的几位“评审”一下就他的状态给吸引住了。

“就他了吧？这表现力，真没的说。”

林龙的评价一针见血，包括樊欣在内的几位团队成员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想举双手赞成。

然而，在众人欢欣鼓舞、充满希望的时刻，工作室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见到对方后，樊欣和林龙同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后者更是下意识地将樊欣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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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