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麻雀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似乎也在议论车里的男人，半夜至太阳从东方升起，他忙里忙外是为了什么。
这回顾倾淮只从早餐店买了未加辣的豆腐包子和咸豆浆。
车内，顾倾淮发给叶声笙询问：【醒了告诉我，我买了早餐，等你洗漱完我上楼。】
几道伤口被顾倾淮亲手处理过，痛感的强烈并未超过叶声笙内心那件无能为力的事。回想自己当时冲上去的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
回复消息给顾倾淮不过才间隔了两、三分钟，门被打开后，叶声笙穿着昨晚顾倾淮买的成套睡衣，木讷地看着他进门：“这么快？”
眼睛微肿，叶声笙感觉撑起眼皮也费劲，见顾倾淮一一将食物放置在桌上，又瞥见有早餐里单瓶的AD钙奶，似乎他真的把她当长不大的孩子了……
顾倾淮见她未坐下，自己的视线长久注视着她穿睡衣的模样也不合适，闪躲着目光望向阳台：“朋友有空的话，白天让她来照顾你一下，顺便让她给你拿些换洗衣服。其他事情不用操心，有我和你哥在。”
叶声笙犹豫了一瞬：“也不是很严重，不至于让人照顾的。”
拿出另个纸袋，顾倾淮递给叶声笙：“这个先换了，看你昨晚的衣服……已经破了。”
和变戏法似地出现一套连衣裙，叶声笙从纸袋内拿出后，发现是一件蓝白色的茶歇法式碎花收腰裙。叶声笙疑惑地与他对视了一眼问：“好像早上，是没有服装店营业的啊……”
不知如何开口解释，顾倾淮略微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尖，长这么大并未和自家姐姐开口问过这类事。低头将叶声笙的那份早餐移至她面前：“问我姐借的，你将就先穿了。”
第一时间，叶声笙觉得顾倾淮确实很会照顾人，若有似无的细微情愫在内心的天平摇摆，因为叶慎所托，顾倾淮的这些照顾此时反倒让叶声笙心里有些轻微的自责。
——
医院内。
因昨晚特殊情况，缴费后开了两次换药的是李医生，顾倾淮让叶声笙自行去换药，他便在大门口等待。
医院虽然人来人往，但始终因为环境特殊，弥漫着一股无法让人心下放松的空气。
八卦不在人前言，一些年轻护士看顾倾淮今日换了一身轻薄的蓝色牛仔外套，和身后那位蓝白色连衣裙的叶声笙走在一起，好似大学生情侣。
四个护士在那头窃窃私语：“顾医生还是食人间烟火的。”
“但是脸真的太冷了，妹子居然能把他拿下？”
“这妹子好像受伤了。”
“哎？对对对，好像昨天晚班我见过她，是和另个小帅哥进来的，后来顾医生很凶地把上药的李医生赶出去，自己亲自动手的！”
“……”
等叶声笙走进换药的诊室以后，顾倾淮自顾自走到大门外的吸烟区。科室主任郑华见似乎是顾倾淮在那处独自抽烟，走过去拍了拍肩膀：“哎？”
顾倾淮回头：“郑主任。”
郑毅华作为科室主任，觉得顾倾淮不仅能力和文章让人眼前一亮，换了打扮反倒是有另一种活力：“我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顾医生，听说你和科室周宇换班，怎么不休息还来医院？”
“家里有点事，带人来换个药。”
顾倾淮确实有些疲惫，但眼下的事情哪有让他休息的道理。郑华见顾倾淮这脸色也没敢再多问，便转移了话题：“哦哦，这样。那个省内举办的学术会议你去最合适，所以我报了你，大概就下个月初。”
互相寒暄了几句后，顾倾淮等待叶声笙换完药。
微凉的风吹起了一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侧目时，顾倾淮见叶声笙朝着他走来，举手投足带着的一丝几乎不可察的哀怜，那双鞋被刷干净以后搭配连衣裙，稍微顺眼了一些。
回程中，叶声笙见顾倾淮一言不发，便也不主动找话题，他常有一种不愿多说话的些许疏离感，但换药、上药，一旦碰到与医学有关的事，他总能多说上几个字。
只是叶声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有些事自己力所不能及，一腔孤勇，什么都做不成，就如同那晚她以为可以有能力救下几只猫，却可笑地反倒被对方伤到……
爱他这件事。也是。
和其他人换了夜班，可休息的时间花在叶声笙的身上，是让顾倾淮唯一能感到快乐和能够接近她一些的事，但并不愿再看她受伤。
猜测对方的感受耗尽了平生所学，顾倾淮认为谜底就如理科生该有的逻辑思维，需要找到论据一一求证，但不能过激，那只会让她被吓得更远离自己。
她的心事，是时隔数年他不敢剖析的。
只想为她做些小事，哪怕这些事……能让顾倾淮靠近她一厘米。
顾倾淮马不停蹄地赶到派出所后，叶慎正对着谁骂骂咧咧着什么。
审讯室内。作为伤了叶声笙的当事人一直在对着警方抱怨，嗷嗷直喊疼：“那女的拳拳打偏又想教训我，我只是趁她不注意，嚓嚓嚓，就这么挥了几下，有一下只是她自己不小心搞得好吧……”
“还有呢？”
男人面对审问视为家常便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翘着二郎腿：“还能还有什么？我也被打了好吗！我只不过吓唬了一下，她自己用身体挡住的时候刚好下面一只死猫，我就说‘哦哟你看！你压死它了！’”
“是不是你先动手的？！”
男人心虚的眼神并不承认，但又重申：“我就……只是吓唬了她一下。”
审讯人员因从Z大校方得知当日监控被做了手脚，现在并没有视频证据能举证。
“我不是罚五百就行了么？上回也是，我只是拿了根被她踢断的木棍正当防卫啊！那泼妇可虎了！”
拳头扣了扣桌面，提醒道：“正当防卫可不是你这么乱用的，你有这么多伤人拘留案底了，不该挺熟悉条例法规么？赵先生。”
“我伤到她哪了你说？就那两下！反倒是我，我觉得我都被她踢得内伤了！”
叶慎是带着律师来的，顾倾淮听林君知交代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只是就如律师所言，虐待自己养的猫或者流浪猫的行为一般不构成刑事犯罪，即并不犯法，也不会被判刑……
就打人来说，律师也如实告知叶慎：“叶经理，令妹脸上的伤痕和手上的伤痕长度，还不够定罪他为故意伤害，属于轻微伤。”
叶慎看了一眼顾倾淮，又对着律师不怒反笑：“你好好看了顾倾淮发给我的图片没，我妹伤口这么深，这种人就逍遥法外了？”
律师扶了扶眼镜：“不按深度……但他还是会被拘留几天。”
审讯室内嗷嗷叫的赵某一听自己需要被拘留几天，更是不服气：“老子特么给了钱的！他们自己毕业养了又不要，那就都是流浪的玩意儿，我……关我p事？还有本来就很搞笑，我在那录视频的时候还有人把活的给扔下来，哎结果，它没摔死……”
“赵先生，我们只是在质问你打人的事。还有你散播这些视频的事我们也会查实，若是影响闹大了，你也后果自负！”
赵某：“我……我我……”
——
缭绕的烟让人并不能看清顾倾淮此时的表情，他竭力隐忍着内心的怒意，深怕自己内心的猛兽随时挣脱牢笼而出。
叶慎见旁边的男生一脸痞气，手上还有兴致玩着机车的头盔，问了句林君知：“叶声笙打他的时候，你在场？”
知道面前的人是叶声笙的哥哥，林君知不敢乱说什么。摇了摇头，有些支支吾吾：“没有，我是因为……因为喜欢学姐，我就让几个朋友盯着点她的行踪……然后就知道学姐出事了……”
本来叶慎见到这个男生，还以为叶声笙与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现在听林君知这么一说更是看着不顺眼，指着质问：“你让人跟踪她？！”
顾倾淮一手暗自握紧成拳，提醒叶慎：“先解决叶声笙的事。”
眼神有些无辜的林君知觉得自己解释反倒越描越黑：“这个，哥……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踹了一脚墙面，叶慎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哥！”
——
带着叶声笙吃饭的时候，叶慎看着伤口她虽小，可心也跟着乱了。感受到有些视线注视着自己，叶声笙抬头喊了一声：“哥……”
叶慎替叶声笙夹菜，心里又气又心疼：“事情还在调查，有律师在你也别担心，他这种垃圾东西你就该打得他嗷嗷叫，你看你把自己搞得！”
“我也是……不小心。”
“这么多年白练了你。”
叶声笙解释：“本来当初……也就是，为了让我保护自己，有能力就保护他人，我不能真的打伤人……”
气得差点摔筷子，叶慎说：“你下手还知道轻重，他呢？他那种是人？”
餐桌上，兄妹二人对话顾倾淮没有掺和，叶慎有他的心疼，叶声笙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弧形的停车场内，顾倾淮将车开到叶声笙面前，叶慎虽然说出口的话凶了些，但这会儿还是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发丝：“臭丫头，担心死你哥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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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她是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