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中与卿

“师兄?”

嗓音有些低,平日素来冷淡的语气,此时听起来分外温暖。

天欲雪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镇定的拢了拢衣襟。

他整个人虎扑过去,将自己结结实实缠在他身上。

“卿卿!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的吗!”

慕无心身形一晃,少见的没有推开。

不对劲。

天欲雪连忙松开手,抓着他的肩紧盯着那张冷漠的脸。

那双如幽潭的眸子也在看他,有些呆滞,平日的锐气都浇灭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天欲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晃。慕无心不为所动,一副任由他揉搓捏扁的样子。

天欲雪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这人的脸,手下一片温热,他手指作乱轻轻的戳了戳。再怎么冷冰冰的一张俊脸,捏着还不是软的,摸着还不是热乎的嘛,虽然手感比不上小时候的那个糯米糍。

眼前人的脸色好像更加冰冷了,嘴角向下撇了撇,眼神幽怨的盯着他,这该死的窒息感……

天欲雪心头一跳,赶紧撤回两只手,眉眼弯弯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卿卿,你醒啦。”

慕无心冷哼一声,“我不醒,师兄还想做什么。”

天欲雪讪讪笑道:“我没做什么呀,这不等你嘛。”

“不过你这次倒是清醒得快。”他正色道,虽然呆了一阵,但还好没像之前那样一来就对他动手动脚,神志不清的吓死个人。

天欲雪至今心有余悸。

“嗯,长老呢?”

天欲雪再次凝神感应着,眼眸低垂摇了摇头:“自我进来后就没法感应到了。”

慕无心若有所思,眉眼间尽是傲气。

“我们在就够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要面对的是千年魇鬼呢,天欲雪粲然一笑,摩拳擦掌。

慕无心侧身过来,天欲雪抬眸,目光交汇,脸上不自觉荡开一丝熟悉的笑意,恣意张扬。

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皇宫内,宫墙耸立,墨云翻滚,笼罩着辉煌巍峨的宫城,尘埃洗尽,雨声还未停歇,青碧石阶上,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大殿外,行人匆匆,怨叹这天地无常。

雨水从脸上温柔的拂过,只留寒意刺骨绵绵,脑子一阵阵的发昏,他伫立着,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天欲雪眼巴巴的等着人来。

《与卿》中这里在成亲之后,两人新婚夜被圣上计算,一杯毒酒,无论谁喝下了,另一个人都活不成。没想到这杯毒酒误打误撞让慕沅找回了记忆,想起他的云卿的往事,他们本就针锋相对,两看相厌。

谁都没死成,而‘兄长’的阴谋也在两人面前渐渐浮现,针锋相对的他们不得不携手共进,明面上扮着相敬如宾的好夫妻,私下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天欲雪喉咙有些发痒,不太明白,那么浓烈的恨意里怎么还能诞生出爱?

这个问题,慕沅恐怕也不明白,即使他如何恨着云卿,可他好像被失忆的自己感染了,那人一举一动仍是牵动着他,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恨云卿扰乱他的心绪。

终于,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离他越来越近,雨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帘,雨水从眼角慢慢滑落,冰冷中夹杂着一股温热。

云卿伸手替他拂去,温柔道:“怎么在这里等我?”

慕沅一怔,嫌恶道:“也不必如此相敬如宾,我们刚成亲,你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就行。”

冷面无情的将军捏起他的下巴,温柔细致的给他擦拭着,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梨花香。

“有人看的。”

雨幕下,森森幽冷的目光一道又一道投射过来,天色蓦地昏沉下来。

云卿突然重重的按了下他的唇角,温柔异常。

“而且,我舍不得。”

天欲雪心神一动,没有说话。

话本里面没有吧,那慕沅是什么心情呢?

天欲雪感应着‘他’的内心,除了厌恶再没有其他。

他伸手抚上他的脸,满脸戏谑:“我自然也是心疼将军。”

云卿蓦地抓住他的手,在大雨中狂奔,心中升起狂烈的怒意与畅快,却没有抗拒,跟着他逃离。

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他们逆着人流在宫道上跑着,却始终被困在这重重宫围中,无法逃脱。

天欲雪轻挑眉峰,心间拧做一团,魇境越来越乱了,魇鬼到底是想看什么呢。

脚下蓦然没了实地,一步踏空,天欲雪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

是魇境,在变。

大雨濛濛,他有些睁不开眼,空气中尽是腐烂的味道,天欲雪身上突然变得很重很重,头也发昏得厉害,手脚早就没了知觉。

满天大雨落下来,地上血流成河,他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整个人仿佛被淹没,无穷的绝望吞噬着他。

模糊的视野中,一人骑着白马朝他奔来,他在苦海中抓紧了那根浮木,那人身着冷硬轻甲,怀抱中却异常温热。

脸上汹涌滚烫,与云卿在一处,慕沅似乎有许多落不完的泪,心里的恨意从未消弭过,可为什么这么难过?

天欲雪心口一阵发酸,即便他知晓他们的所有,此刻也无法勘破他们的心境。

这是一切的开始,慕沅以为的第一次初见,一个是被所有人抛弃的废子,一个是英勇善战的将军,他们本不可能有交集。

云卿伸手将他拉出囚笼,却反被他困入另一个为他精心打造的囚笼。

这是精心安排的初见,充满算计和嫉妒,为的是将云卿拖入深渊。

心里突然一阵汹涌,慕沅不顾身上疼痛挣扎起来,气息微弱,捶打着揽住他的人:“别救我……”

云卿自顾自抱着他,不为所动。

慕沅气急,泪水连着雨滴怎么流也流不尽,恳求道:“别救我!”

云卿轻抚上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重复:

“我不后悔,阿沅,我不后悔。”极其珍重。

嘀嗒嘀嗒,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有些滚烫。

天欲雪全身心由着他行动,感受着他的心绪。

慕沅被悔意淹没,他不想让罪恶生根发芽,。可他在这里,被抛弃在这里,本就是一条死路,而云卿是他想活下去就必须要踏落的石子。

雨幕中,无形的视线降落在他们身上。

天欲雪猛地心惊,神色戒备起来,他伸手去抓慕无心的手,慕无心反扣住他,不让他动作。

为什么,慕无心在做什么?他已经感觉到了,魇鬼就在他们附近,注视着他们。

慕无心紧锢住他,本来就没什么行动能力的他,更是无法动弹。

天色猛地暗下去,魇境又变换了。

慕无心抓他的手很紧。

一瞬间,天地即白。

他踏落在石阶上,身形晃了晃才站稳,他扶着有些发昏的头。

进来前长老给他们了补了一大通功课,方才那一定是魇鬼的踪迹,慕无心不可能没察觉到。

可他为什么不动手。

魇境也越发奇怪了,他和慕无心自从分别后就没有好好讲过一句话,发生的情节一直在变化,也没按话本来,‘他们’一直在交谈,和以往的感受都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变了,天欲雪思量着。

眼前是无尽攀升的阶梯,慕沅鬼使神差的踏了上去。

天欲雪心神一震,有什么东西好像破土而出了。

强烈的预示着他,这是一道通向死亡的阶梯。

画面忽地一转,果然是第一个梦境的那个雨夜。

天欲雪有些恍惚,原书中,慕沅悔恨决绝坠江 ,到死都没参透他和云卿的关系。第一次入梦应是预见了他们的结局,可为什么云卿会忽然赶来呢。

他心里中的猜测隐约瞥见一角。

冷雨夜,断桥边。

江水兀自流着,他孤身一人伫立。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

“阿沅。”

慕沅别过头,“恨我吗?”

云卿:“我不怨你,可你不该什么都不留恋。”

慕沅心觉好笑:“你我之间,单一个恨字确实难消旧怨,怪就怪你太容易被骗,我的心不够狠吧。”频生了许多错事,还怨这情没有结果。

云卿:“是,但我想告诉你,我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不后悔。你算计我,怨恨我,纠缠我,我都接受,可你不能丢下我,你休想!”

云卿泪如断线的珠子,低下了头:“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凭什么不记得我。”

慕沅回眸看他,有些茫然:“我……该记得什么?”

他的心在腐烂的躯壳中早就坏了,只有眼前这个人,他牢牢攥住他,踩着他爬上去。可最后,他的心海竟然还是控制不住的生出了花,不属于这里的鲜艳。他不敢面对他,强装着恨意,放肆自己沉沦,可一纸战书落下,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借着恨意继续拽着他,他想放手,他早该放手了。

为何那颗心总是止不住为他鼓动,他恨这样的自己。

云卿朝他伸出手,声音软了下来:“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眼前天光大亮起来,蓦地浮现出初见时那只向他伸来的手,慕沅没有再搭上去,眼眶蓄着泪水,却是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

“我知道了。”

下一瞬,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他放任自已陨落,此刻似乎真正的解脱了。

天地剖白,魇境像镜子一般破碎开来。

空留两道坠落的身影。

身下是温热的怀抱,一如之前那个梦境,天欲雪抱着手,冷哼一声。

“小师弟,说说吧,师兄好玩吗?”

天欲雪:有人瞒着我单飞[问号][白眼]

慕无心:……[可怜]

魇境: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喜不喜欢你们喜不喜欢[让我康康]

长老: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吗?魇子!不要丢下我(尔康手)[爆哭]

魇境:老头别敲门了,滚滚滚![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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