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琉璃说着话头一转说：“不过像你这样混沌的意识海在人类身上我倒是第一次见。”

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抑或普通动物，所有能意识的物种都有意识海，而意识海的样子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主人的精神状态，传闻上古有仙人能够直接外放意识海画地为牢。

意识海又脆弱又强大，脆弱在于一旦遭到破坏，轻则神识有损变成傻子，重则性命堪忧；而强大则是意识海相当于主人的绝对领域，就算是修为极高的大能随意侵入凡人的意识海都有被绞杀的可能。

因此除非夺舍或是搜魂，很少有修士会强硬的侵入谁的意识海。

“一般智慧等级越高的意识海越丰富多彩也越清晰，混沌的意识海一般只出现在思考能力低级的生物，或是刚萌生意识的东西身上。”

鬼琉璃有些惊奇的上下打量了叶玄好几眼，终于问出了心中已经存在很久的疑问，“小叶老师，你真的确定你的种族是人吗？”

叶玄：“……”你这问的我都不自信了。

他揉了揉眉心，揭过了这个话题，询问道，“陈雪怎么样了？”

鬼琉璃也从善如流的回答，“我们问询过她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从你提供的她的空间里的信息来看，那个粉色蝴蝶很显然是有人故意给她下套的，但我们问她的时候，她却明确表示自己那段记忆非常的混乱，根本想不起来是从谁那里得到的。”

“我们给她做了检查，发现她身上残留着混乱类术法的痕迹，在经过商议之后，我们决定给她动了个脑部手术提取相关记忆进行分析，在你醒来之前不久她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现在还在观察期。”

鬼琉璃说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嘟囔了句，“唔，按照往常的惯例，这时候应该出结果了。”

不过这结果到底理想不理想就不知道了。

说什么来什么，她话音未落，病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一身白大褂的蒹葭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脸色难看至极，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鬼琉璃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都没分析出来？”

“不，出乎意料的顺利。”蒹葭大步走进来，将档案袋丢到她怀里，咬牙切齿的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鬼琉璃有些不明所以的拆开档案袋，文字跃然纸上跳跃着变成了一段影像。

青年一头黑白分明的长发，五官漂亮精致的不可思议，他身后陡然展开一对与发色一样的翅膀，白色的黑色的羽毛交织着落下，像是天使，又像是恶魔。

他伸出一只手，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

明明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叶玄却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蛊惑感，脑子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快答应他。

叶玄不禁挑了挑眉，任由心绪鼓噪也始终保持冷静无动于衷。

“屏气凝神，别跟恶魔做任何交易。”鬼琉璃的声音如当头棒喝，震的耳膜都有点刺痛。

叶玄虽然并没有要上当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不一会儿脑子里那些蛊惑叫嚣的声音就全没有了。

影像戛然而止，鬼琉璃将纸张塞进档案袋里，她表情也算不上好。

“方羽那个王八蛋。”蒹葭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叶玄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反应了一下，就听鬼琉璃道，“如果这件事有方羽的手笔，那她背后的天命长生教也脱不开关系。”

叶玄记得这个天命长生教，李玉倩说过的他们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才杀了教主，剿灭了这个邪术师教派九成的势力。

“沉寂了这么多年又卷土重来，只怕所图不小。”鬼琉璃皱着眉，“这次不知道又要牵扯多少人进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蒹葭轻笑了一声，眼里却淬着浓重深沉的恨意，只听“咔擦”一声，她竟然直接捏碎了窗台一角。

她发誓一般的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方羽魄散魂飞，再也不能出来作妖！”

天命长生教的事情牵扯甚大，鬼琉璃实在是坐不住，喊了一个下属过来替班，起身表示医药费由特异处三组承担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之前一直表现很愤怒的蒹葭，反而是谨守医生职责，在问过叶玄身体上的情况，开了一堆检查，“如果结果出来都没事的话就可以去办理出院了。”

一套检查下来已经是下午，事实证明叶玄的身体非常健康，他甚至还记得鬼琉璃对他是不是人的质疑，在做血常规抽血的时候特意多申请了一个和人类血液的对比筛查。

单子上面确切写明；样本A血液DNA和样本B血源库人类血液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根据血源对比筛查原则，样本A确系为人类。

“还好。”叶玄着实是松了口气，不由的又开始思索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想，他这个凡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或许也只有找到师父，才能揭露出冰山一角。

而叶玄没想到的是，一年后他再一次来到修士医院，做了一整套的血液对比筛查，才发现不管样本B是什么，单子上的结果都是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不过此时的叶玄什么都不知道。

叶玄出院之前去见了陈雪，她住在特殊病房，门口还有两个特异处的人看守。

他推门进去，陈雪原本背对着门口在看窗外的风景，听到声音回头，平和的点了点头，像是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你来了。”

叶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整个人都有些消瘦，面色却还算不错，初见时的那种疲惫感不见了。

他视线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秒就收回来，问道，“陈教授还好吗？”

陈雪失笑，“这是你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这一次她也终于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前他觉得我太魔怔了，我们大吵了一架，很久都犟着不跟我联系。我上次去见他，听他说收到了学校的返聘通知，他又要回去教书了。”

“有空去见见他吧，他念旧又记忆不好，说再不去云雾山一次就要记不得你们了。”

“到时候一起吃饭吧。”叶玄点头说道。

陈雪顿了一下，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有很多。

虽然她是被蛊惑，也不是有意要害人，然而小区的人确实都被她拖入了梦境之中，差点就受到了伤害。

之前接受审问的时候，她问过那位鬼组长，对方说因果报应，她会被起诉，接受因果律法庭审判，而因果向来论迹不论心。

也就是说一个抱着坑害别人的想法行事的坏人，造成的结果是好的，反而帮助了别人，那他结下的便是善果，反之亦然。

陈雪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在审问的时候，鬼组长曾问过她后悔吗，陈雪说，“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我大概还是会选择抓住那只手。”

不过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声回应了一个字，“好。”

叶玄要出院，鬼琉璃安排替班的那位下属想要送他，叶玄看着医院门口停了一水的纸灵车，表示刚出院实在不想被送走拒绝了。

然而叶玄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在派出所门口坐上了灵车被送到了坟场的特异处门口，可谓是兜兜转转初心不忘。

至于他怎么会在派出所，这还要从叶玄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那两位便衣警官说起。

当时目送鬼琉璃将叶玄带走后，那两位警官并没有就此放弃离开，而是轮番换班在小区门口蹲点，就为了能在他这边事情结束的第一时间逮住他回派出所。

刚开始的三天，他们发现这个住了两千多户人的小区每天都安静的诡异，没有任何人进出，察觉到了事情可能真的有点大条。

这么反常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他们当然试图打听过，然而那些穿着黑衣服自称“特异处执行者”的人并不让他们接近，张警官的头儿也只让他们等着，甚至还让他们撤回来。

还好张警官据理力争再三保证之后，头儿那边终于允许了他们继续蹲点，而这时已经是第四天，他们一来就发现小区突然变正常了。

进进出出的人们说笑玩闹，问起三天前的事情，他们都是一头雾水，如果不是他们手里的证件，估计还会怀疑自己遇到了什么不法份子而报警，特异处的黑衣执行者们也不知何时全部撤走了。

如果不是他们查到叶玄家没有人，都要怀疑之前的异常只是他们神经错乱产生的错觉了。

第五天，林警官一边吃着泡面一边透过车窗紧紧盯着小区门口，不错过任何一个近处的人影，眼见天都快黑了，他还以为这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从里面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叶咳咳咳叶玄！！！”林警官猛地吸溜了一下，都顾不得呛，放下泡面打开车门就大步跑了过去，他被呛得都说不出话来，还紧紧拽着叶玄的手不放。

于是，叶玄这边刚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转头就上了林警官的警车。

“师父！我把叶玄带来了！！！”林警官人还没进去就先兴奋的嚷嚷了起来，等一转到里面，就听见他师父张警官的咆哮，“我们这个案子查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为什么要转给特异处？我连环杀人案都查过，连环失踪案怎么就查不了？！”

林警官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紧跟着进来的叶玄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对面的白板，上面贴着好几张照片画出关系图，最中间是一个圆脸寸头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男生，在他旁边贴着的就是林盛夏的照片。

白板上“杨林中学”这四个字被画了好几个圈重点标记。

叶玄猜那个男生应该就是周元星，而且不知怎么的，这人虽然他没见过，但总觉得很面善。

正在林警官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紧闭的所长办公室打开，张警官黑着脸率先走出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着熟悉的白色衣服的一男一女。

叶玄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特异处发放的军训服。

叶玄：学生再不出场，我就快忘了我的职业其实是辅导员了。

林警官：到手的嫌疑人飞了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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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