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行第四，姜聿的自我介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姜肆的身上，再加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其实并不是没想过，事实上第一次听说姜聿这个名字的时候，叶玄就想过姜肆。
然而修真界对天命长生教讳莫如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竖起警戒，姜聿也好姜肆也好，都是出自八世家的姜家，在他出事后，上面肯定是着重查过姜家的，以姜肆的长相能安然待在学校里，肯定是过了明路的。
当然，也有可能姜肆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能够欺骗所有修士的地步，但这样的话，他想做什么都是动动手指的事，又何必费尽心机来当个小小学生呢。
这话又说回来，此盗昆仑镜的姜聿和天命长生教的姜聿，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姜聿到底年岁几何？他在这个时候就有孤身闯昆仑山的实力，又怎么躲过天道的“审判”，怎么在现代混成那样？
是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以及，搅弄风云数千年的姜聿，就真的那样潦草的死了？
叶玄看着对面的人，脑中思绪瞬息万变，面上还是很一本正经的对峙着。
姜聿笑容满面，语气客气又温和，“晚辈有生死攸关的要事借昆仑镜一用，还望黑帝能宽容体谅一二。”
东西都不是他的，叶玄自然不可能慷他人之慨，他道，“先将东西还来，窃者为贼，勿以恶小而为之，若想借走正常程序。”
姜聿睁了睁眼，竟然有些心动，“我现在找昆仑山掌门说道，这昆仑镜便能借我？”
“你试试便知。”叶玄不置可否，只向他伸手。
到手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姜聿望了他两眼，倏然一笑，“不曾想传闻中的北方黑帝叶光纪，竟然也会虚言诳瞒这一套。”
“昆仑镜在下借走了，昆仑山要是急用，便让你们掌门来找我。”姜聿说着就要走。
叶玄集中注意力，色彩斑斓的世界里，他心念一动，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网挡住了姜聿的去路。
姜聿看不见，但修为到了他的程度，直觉能代表很多事情。
他谨慎的停住脚步，一回头，便见一把长刀悬立，上面隐隐有雷龙游走。
“小贼休走！”一声爆喝，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武曲，一剑斩来，剑气凛冽，寒光四溢，直取姜聿面门！
姜聿侧身手指夹住剑尖，眼神冷然的斜视过来一眼，指头一个用力，长剑便寸寸尽断。
武曲后空翻快速撤开，他手中断剑微微一震，满地的碎片跟被磁铁吸引一样，重新组成一把碎片长剑。
“师尊小心。”武曲匆匆跟叶玄说了句，便再次拎着剑冲了上去。
姜聿动作很快，瞧着游刃有余，反倒是武曲逐渐有些左支右绌。
叶玄也不知怎么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想驱使壁水去帮忙，命令却如石沉大海，最后放出女士蝠去干扰姜聿。
“魇蝶？”姜聿认出了这只蝴蝶，微微出神之下被武曲一剑划断了半边袖子。
他反手并指如游龙走穴一般，两下便缴了武曲的长剑。
武曲唇角溢出鲜血，强忍着催动灵力，长剑顿时炸开，长了眼一样的追着姜聿。
姜聿疾退两步，再次偏头避开碎片，卖了一个破绽。
武曲见状，心道“好机会”，操控着所有碎片齐齐围剿姜聿。
姜聿似乎是躲烦了，眼见着万剑穿心而来，他却不闪不避，衣袖一震，庞大的灵气荡开，所有碎片化为齑粉，操纵的主人受到反噬，武曲再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姜聿动了杀心。
“铛”的一声脆响，姜聿凝成针尖般大小的灵气尽数被突如其来的黑刀抵挡。
黑刀抖了抖刀身，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
姜聿的视线转向叶玄：“帝君，都是自身难保，不若与我行个方便，待到来年有难，青山渡绿水，我必鼎力相助。”
他轻轻笑着，灰色的眼睛里流转着看不懂的情绪，缓慢道：“如此，帝君又何必咄咄逼人。”
自身难保？叶玄神情冷静，不动声色的打探消息，“你我不同。”
“有何不同？万物殊途，却不过殊途同归。”姜聿不负众望的透露出不少消息，“自封神后，西方教入主中原瓜分信仰，时至如今，君权远高于皇权，泰山天启阁早有预警，信仰不断流逝，圣人隐世，这世间最终也将再去神佛。”
“天道何其不公，你我修行千载万载，追寻的就是跳脱出轮回因果的自由，却不想时不我待，竟然只留下一场死局，你我终将是棋盘上作废的棋子，而那些弱小的人类才是天命所归。”
“何其可笑啊，求神拜佛的脆弱烦人，竟然拥有了能决定他们认定的仙人神明的来去。”
“帝君难道甘心吗？”姜聿最后沉声问道，又紧接着在说了句，“帝君助我！”
叶玄飞快梳理了下讯息，也是听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政策改变，天道准备裁员下岗，在名单之中的姜聿不服气，想要搞事。
叶玄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来的不公？且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无绝境，皆有一线生机。”
修真界流传甚广的封神演义里，截教的教派宣言不就是为万物截取一线生机。
姜聿听闻有些开心，脸上的笑慢慢扩大至扭曲，突然道，“果然不管重演多少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小天师，你的师尊还是会选择丢下你。”他对着叶玄身后笑。
叶玄猛地回头，就见武曲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见他望过来轻轻喊了一声，“师尊。”
这一声，让叶玄忽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比如姜聿如何一个人深入昆仑山腹地一次性找到并成功盗取昆仑镜，又比如，为什么昆仑镜被盗，出来追击姜聿的却只有他和武曲两人。
里应外合，便一切都有了解释。
还有为什么修真界对于玄武君的记载那么少，也都有了一些苗头。
“师尊！”在叶玄的沉默里，武曲又不安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像是唤起了什么，暴雨渐歇，天气晴朗，周围荡漾起水波纹路。
叶玄抬头，才发现天空中竟然藏着一面镜子。
难怪总觉得光线不够好，还以为是暴雨天或是传承副本的缘故，原来都不是，而是因为他们在“过去”。
咚——无声的钟声敲响，像是一场宣告。
姜聿再次笑了一声打破窒息的沉默，“很抱歉，不过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他的身影逐渐变淡，在最后消散前，道，“对了，劳烦帝君替我转告姜肆，让他常回墓里看看，可别丢了什么东西。”
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周围的光景迅速褪去，昆仑山的景色全都消失，青色石碑突兀的出现，原本空白光滑的石碑上布满一道道剑痕。
“师尊。”青年的武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眼里有着紧张、忏愧和一些其他的什么。
叶玄抿了抿嘴唇，他没有作为黑帝的记忆，此时此刻甚至连该怎么称呼这位天师都不知道。
斟酌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叹了一句，“论迹不论心。”
不管他和姜聿联手盗取昆仑镜是为的什么，又做了什么，至少在最后他下山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私心。
也许正是因此，这些事情才被记录了下来。
武曲消失，传承副本破了，被隐藏起来的学生们也都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副本就破了？”傲乐琪左右看看环顾四周，感觉像是损失了一个亿，痛心道，“昆仑剑修呢？昆仑护山大阵呢？就这么全都没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学到，说好的传承副本呢？传承在哪里？”
叶玄感觉手臂微微刺痛，脑子里多出“室火猪”的相关信息。
他若有所觉的拉开袖子一看，只见上面多了一个火红的血色变形符文。
傲乐琪的声音适时传到耳里，他沉默下隐隐有些心虚。
猫又和姜肆都是第一时间跑过来，姜肆人未到声先至，“叶玄老师，你还好吗？”
别说叶玄再次看到这张脸拳头有些蠢蠢欲动，就连壁水也是如此。
这时猫又从他背后爬到肩上，猫爪子轻轻拂过他手臂上的符，顿时红光大作，烫人的很。
他惊异道，“这是……开阳？”
叶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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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这是开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