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为我远在秘境里的阿姐报仇。”姜云砚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

度绯眼角抽了抽，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还挺想笑，虽然她也很想看谢霁白被揍一顿，但是依她看姜云砚没那个实力，只有嘴上功夫厉害。

至于春水，还说不定是哪个阵营的，可不会帮他，度绯内心冷笑一声。

她轻咳一声，好心提醒姜云砚：“这个你得想清楚在做决定，我不阻拦，你自便就好。”

姜云砚狐疑望了她一眼，仍在揣测他们的关系：“你不介意我打他？”

度绯觉得憋笑很难受，但她仍面不改色：“我怎么会介意，必要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搭把手，我方才给你的那瓶东西适当时就可以用上。”

她心中叹息，怕这傻孩子还以为谢霁白修为还没恢复呢，现在十个他上去都不够谢霁白揍的。

那瓶药，姜云砚想到度绯悄悄告诉它的用途，那瓶药撒在人或妖身上时，会让他们奇痒无比，在打斗时也无法专心致志，最终忍耐不了扣得肌肤血流如注。

姜云砚想想就觉得兴奋。

这样他便可以看到见谢霁白出丑丢脸的画面，到时候他将这场面录下来拿回去给阿姐看，告诉她这些年一直想的人是个什么没用货色，连他都打不过，姜云砚这么一想眉梢都爬上了喜色，就该如此。

姜云砚一手拍桌：“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旁边的沈寄风想说：不，你看错了，她在阴你，但在接触到度绯看过来的视线后默默闭上了嘴。

算了，不管了。

蓦地沈寄风警觉起来，他抬起头淡淡道：“开始了。”

而在他话音刚落，酒楼的气息几近凝滞，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妖化作虚幻的影子轰然冲出酒楼，奔向外面。

酒楼顿时空空，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

度绯一行人走出去后。

姜云砚举头望天：“所以我们该朝哪个方向去？”

往日还正热闹，灯火高照的时辰，放到今夜时，街道上已经没有妖的踪迹。

空寂的长街上唯留长长一串的红灯笼，颜色暗红，像是血色浸染在上面染深，红灯照出房屋鳞次栉比，看去时里面却没有任何妖。

度绯摩挲着指尖，笑语盈盈转过头道：“春水，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边走？”

姜云砚见她问春水时，本想说什么，又忽而想起春水经验实力也许比他们都丰富许多，那问她准没错，也就没再说话。

春水先是一怔，脸上浮现点惊讶：“姑娘怎么会问我？我随公子来到此处心里也很没有底。”

这意思是不想回答了。

度绯背过去，问沈寄风：“你觉得去哪边？”

沈寄风扫视了一圈周围，坚定了指了一个方向。

她又转过去问姜云砚，姜云砚虽不知为何要问他，眼里短暂出现过迷茫，但在思考顷刻后也给出了一个不同的方向。

度绯最后回头望向春水时，眼神亮晶晶的，让人于心不忍，说不出拒绝的话

春水见还是躲不过，微不可查地轻声叹息过后道：“我同公子选择的一样。”

度绯好奇道：“为什么不选那边？”

春水扯了扯唇角，微笑不语。

度绯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凝神思考顷刻，指了一个方向。

“那我们就走这边。”

春水笑容短暂地凝固在脸上，眼底倒映着面前笑得狡黠的少女。

春水心里起杀心了，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想把眼前这个少女杀了，好恨，既然知道了方向还来问她，戏耍一番她，很有意思吗？

度绯指得方向自然与她所指的方向相反，也恰是沈寄风方才指的。

姜云砚倒是不觉有什么，毕竟度绯将他们挨个都问了个遍，他的傲气也只是在不熟的人，在外时的表现，私下却是怎么傻怎么来。

他乐呵呵笑了两声：“那我们快走吧，要不然东西没了。”

沈寄风瞥了他们一眼，不可思议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去吗？不做一番伪装？”

度绯道：“当我们弱小时，那些大妖要么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我们，要么视我们为烦人的蝼蚁，一击杀死。”

“但我赌前者，大妖之间的对决，分出心给他们看不起的蝼蚁本就是侮辱了他们，那时若他的敌手在这间隙趁虚而入，那就得不偿失。”

度绯朝春水眨了眨眼，桃眼明媚：“况且，还有春水姐姐会保护我们，姜公子你说是不是？”

姜云砚立马拍胸脯保证：“那肯定的，春水实力绝对不输于在场那些大妖。”

春水：麻烦你吹牛皮不要拉上我，我受不起。

但她还是微笑着，脸都要笑僵了：“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们躲在我身后，一切有我。”

才怪，出事了她第一个跑，你们这些人就死在这幻境里陪葬吧，春水恶毒地想。

度绯顿时眼泪汪汪看着她。

一路上，遇见的只有几只小妖，见了他们都瑟瑟发抖，更别说能问出什么。

度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围一圈。

有意思，是灵力不够了吗？她漫不经心地想，看来拖久了对她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处，迫不及待想尽早结束这一切了。

“你们看这。”姜云砚突然道。

他蹲下身，指向那个墙角。

下一秒他的手直直穿了过去，姜云砚睁大了眼睛，连续试了几次，还试上瘾了。

姜云砚喃喃自语：“这是不是代表着幻境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未必。”度绯轻轻摇头，“也可能是随着幻境的坍塌埋在这里。”

姜云砚泄气地抓了抓头发，本来凌乱的发丝更加乱：“那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要死起码也得轰轰烈烈的啊。”

度绯真没想到他在纠结这个。

她宽慰道：“有两种可能，幻境正在被入境之人所破，自然力量会减弱，另一种便是幻境主人灵力不够支撑起这个幻境，皆是自然幻境就会崩塌。”

姜云砚抬起眼，眼神期盼：“哪种好？”

度绯不想打击他，但还是道：“都不太好。”

她想了想这话说得太打击自信心，继续道：“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找到回溯镜时，幻境主人也会在那。”

姜云砚的自信又燃了起来，斗志昂扬地准备大干一场。

可能是他们心中对回溯镜的渴望太大，没走多久周遭就传来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周边的房屋倾塌严重。

而此时一股更为强悍的妖力袭来，令人心悸，在夜里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姜云砚惊恐地大叫：“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注意我们吗？”

他虽然在外时常装得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但他其实就是个花架子，因此这道来的快的妖力威压太大，让他只能怔怔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这道妖气而来。

度绯也没想到妖影都没见到，人家就出手上了，也许是看他们烦，想先解决几个蝼蚁，那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一切都只在几息间，度绯心下做了决定。

“春水姐姐。”度绯大喊，“救我。”

她脚下一转，迅速朝着春水扑去，双臂死死抱着春水，手指在背后动了动。

春水原本就在她身后站着，妖力来时，她本想直接跑路，但是就犹豫了一刻，度绯就死死将她缠上了。

她压下心中的火气，现下的状况也让她无法顾及太多，等会在收拾她。

春水轻松躲开那道妖气，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闪至百米开外。

姜云砚在危急时被沈寄风提起衣领离开原地。

*

浓稠的夜色被无数奇光的妖力点燃，时而变得明亮。

不过这与度绯无关。

她用力蹬起身，伸长了脖子才看到外面的场景，在听到外面传来的细微脚步声后，她又迅速恢复原状。

门被拉开，凉风大片大片倒灌进这个屋子。

应该不能称得上是屋子，墙壁四周破破烂烂，下雨时漏雨，刮风时漏风，门也是摇摇欲坠，度绯丝毫不怀疑春水把她放在这里是为了埋死她。

春水走了进来，神色冷淡，高傲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春水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度绯笑得无辜，“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春水笑了笑：“还在装，和我装了一路好玩吗？”

屋里安静下来。

度绯笑得更无辜了，唇角扬起：“我以为春水姐姐想和我这样玩。”

春水，不应该说是梦瑶。

梦瑶冷笑一声，也懒得去问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份，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她微微弯下身，细长的指尖挑起度绯的下巴：“谁想和你玩，怕不是你自作多情了。”

度绯神色失落下来：“我以为姐姐想和我玩，才这样做的。”

梦瑶懒得与她废话，她低下眼轻轻一瞥。

度绯的身形透明了许多。

梦瑶直视度绯的眼：“你有见到姜泽吗？”

“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们去过城主府，那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度绯蹙起眉，思考良久，谨慎道：“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