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宋之雯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能帮我搞张票吗？”
“我尽量吧，已经有很多人问我要票了，好的位置都被抢完了。”
“没事，我不在意位置，只要有就行。”
“那行，我帮你搞。”
学校举行毕业典礼那天，宋之雯收到了何瑜寄来的票，只是位置的确很偏，在后排的边上。
去取快递的途中，她看到林荫道上无数穿学士服的人来来往往，在草坪上、在标志物前摆各种姿势，留下他们与这个学校最后的记忆，每个人眼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宋之雯有点感慨，不知道两年后的自己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根据何瑜的消息，他们下午才到，要参加学院的拨穗仪式，要和班级同学聚餐，时间非常紧凑，建议她直接来看毕业晚会。
宋之雯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下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宋之雯简单地吃了个晚饭，就赶到了音乐学院的报告厅。
何瑜待在门口迎接学生，一见到她就拼命地招手。
宋之雯跑了过去，问道：“当艺人的生活怎么样？瑜姐？”
“唉，别提了，比当大学老师累多了。我爸妈听说我放弃了那么好的编制，至今不肯理我，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何瑜硬拉着她进去，“我带你去我们后台看看。”
报告厅的后台很小，只有一个操纵台，周围散落着各种话筒和电线设备，一堆穿着演出服的人正在做准备，旁边还排着一排行李箱。
何瑜抱歉地看着她：“我们的行程很紧张，演出完就得走了。”
“没事，你们能回来就很好了。”
“他们在这里。”何瑜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然后很大声地说道，“surprise，看看谁来了？”
吴衡回过头来，一脸惊喜道：“哟，学妹啊，好久不见。”
“对人家态度好点。”何瑜瞪了他一眼。
“我这已经态度够好了好吗？”吴衡委屈。
齐扬也偏过头看她，在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怔住了。
何瑜还大言不惭地拍着他的肩膀：“你回来怎么没跟人家说啊？人家都不知道。”
齐扬只吐出两个字：“忘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宋之雯很识趣地转身：“我就先过去坐着啦，不打扰你们排练了。”
她在何瑜所给的那个位置坐下，几乎快贴着墙了，得偏头才能看到舞台，但其他地方都坐得满满当当，没有什么换座位的余地。
主持人上来报幕，灯光暗了下来，预示着流行演唱专业1班的节目正式开始。
先上来的是一群妆容精致的女孩子，跳了当下最流行的一支女团舞。不得不说学音乐的就是不一样，动作舞姿都一比一复刻，卡点很准，边唱边跳气息也没有乱。
后面还有各种形式的独唱、男女对唱、合唱。虽然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冲着齐扬来的，但对前面的节目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每结束一个就很捧场地鼓掌。
直到何瑜上场，算是一个小小的高/潮，她选了一首极高难度的歌曲，一个接一个的高音，将自己的唱功展露无疑，底下一片叫好声。
齐扬的节目在倒数第二个，他今天的装扮很简单，就穿了白色的班服和牛仔裤，素着脸什么妆容都没化，但舞台灯光打下来的时候却依然耀眼。
他只拿了一把吉他，乐队都没带，往凳子上随意地一坐，把立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今天既然是我们班的毕业音乐会，就当是回家了，不搞那么多复杂的形式，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名字叫做《我的女孩》。”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他弹响第一个音。吉他的旋律很简单，几乎没有过多的修饰，但在这空旷的报告厅里却好听得突出。
温柔的眼睛会说话
倔强的嘴却不会表达
长发披肩拂过我脸颊
此刻我只想把你留下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再是横冲直撞带着棱角，而是化成了一汪水，让人深深沉溺其中。
我的女孩你有着世界最独特的色彩
纯白无暇却又热情澎湃
即使路上再多艰难阻碍
你依然坚信爱还会在
宋之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歌词写得不像余念，倒像是......自己？
所以齐扬不告诉她参加音乐会的事情，就是为了把她写进歌里编排她的？宋之雯气笑了。
齐扬的节奏越弹越快，嘴角笑容飞扬，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宋之雯的方向看过一眼。
观众也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了，心里止不住地好奇那个歌里的女孩究竟是谁。
歌在旋律的最高处忽然静止了下来，紧接着旋律转缓，齐扬一下一下地拨动着琴弦，唱出了最后的那句结尾：“我的女孩，愿你平安喜乐，享受世间最多的爱。”
一首歌结束后，掌声雷动，齐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下了台。
不过很快他又上台了，因为最后一个节目他是领唱。
台上的男男女女穿着干净整洁的班服，手拉着手按照次序站好，把齐扬和何瑜围在中间，身体随着音乐轻轻舞动，眼神格外的严肃认真。他们唱的是《凤凰花开的路口》。
又到凤凰花朵开放的时候
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
齐扬和何瑜的声音一开始有点闷着的，势单力薄，并不响亮，直到副歌部分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合唱，声音才逐渐大起来，汇聚成了一片音乐的海洋。
时光的河入海流
终于我们分头走
没有哪个港口
是永远的停留
脑海之中有一个
凤凰花开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许多女生唱着唱着就哭了，用手在那里擦眼泪。齐扬的眼眶也红了，手有点抖，但还是坚持着说道：“今天，我们1班的同学就正式毕业了。很感谢四年的时光有你们的陪伴，最铁的兄弟吴衡、韦峰，严厉又耐心的瑜姐，细心又善良的学弟叶琛，往后我们就像一股股溪流汇入大海，但不管在哪儿，都能发光发热！”
他转身去拥抱了何瑜，然后依次和台上的每个人拥抱。所有人都拥抱过后，1班的同学一起手拉手站在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朝观众鞠躬，大声喊道：“谢谢你们来看我们的毕业演出！”
底下的观众也被感动了，跟着一起哭，掌声久久不停。
没有人注意到宋之雯已经悄悄地溜了出去，绕到后台边上等着。
齐扬结束了演出，和同学说了无数声“毕业再会”，擦了擦眼睛，拉起行李箱准备走的时候，却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何瑜给他使了个眼色：“我们在车上等你。”然后拉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齐扬像是早有准备，靠在行李箱上看着她：“说吧，什么事，我赶时间。”
“你又不想我参加你的音乐会，又把我写进歌里，什么意思？”宋之雯用眼神质问他。
“只是一首歌而已，没有特指的对象。”齐扬淡然地回答。
“那我给你发了这些消息不回又是什么意思？”宋之雯把手机展示给他看，“还是说当了艺人了不起了，和过去的人就可以一刀两断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成大明星呢，就摆起架子来了？”
“在忙，没空回。”
“没空？那瑜姐怎么有空？”宋之雯一股火就上来了。
“后面会回得越来越少的，毕竟当艺人不是那么简单，你可能今天光芒万丈，明天也可能跌落神坛，睡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齐扬哑着嗓子说道，“好好读书吧，然后找个好工作。”
宋之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噎得慌，只能咬着牙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混蛋。”
“就当我是好了。”齐扬站起身，快速拉过行李箱扬长而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低着头一口气走到了校门口，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何瑜关切地问道：“你哭了？”
“没有。”齐扬冷漠地别过头去，一滴泪却无声地落了下来。
宋之雯快步回了宿舍，这才将情绪痛快地释放出来。她从柜子里拿出吉他，抄起小刀就往琴弦划去，边划边哭。
舒青竹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齐扬又惹你了？”
宋之雯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舒青竹叹了一口气：“这个混蛋，反正以后你们也不搭界了，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
宋之雯把琴弦都划断了，琴身也布满了划痕，才觉得发泄了个痛快。她抹了一把脸，走下楼，利落地把那把烂琴扔到了垃圾堆里。
回到宿舍后，她坐在椅子上，长久地发着呆。手指无意间触到了音乐播放器，是她一直在听的那首歌，童安格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题歌
所有的爱情只能有一个结果
我深深知道那绝对不是我
既然曾经爱过又何必真正拥有你
即使离别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午夜里的旋律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