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骄原想给三皇子送灯笼的,他都已经做好了一盏六角灯笼串。看着比之前送给元香的那只更大更好看。
元香眼馋的不行,就表示姑娘家才喜欢灯笼,三皇子肯定更喜欢刀啊剑啊之类。她就主动贡献了一把从突厥人手里缴获的匕首,将灯笼串占为己有了。
三皇子收到匕首时是真高兴,这可是突厥大帅佩戴的匕首诶!
然后三皇子也更迷惑了。太子究竟想干嘛?
由于实在想不通,三皇子也不打算再想,反正匕首是太子死皮赖脸要送给他了。他再想要要回去,不可能!
除了匕首,莫骄还给三皇子送了不少金银宝物。
这些身外之物,太子殿下用不上,所以送出去是一点不心疼。
这回三皇子没有上门道谢,但陛下却在某一日下朝后叫住他。
“朕听闻太子给三皇子送了好些宝贝,这是为何?”
陛下听闻后,生怕是贵妃的诡计,一一检查了太子送来的东西,结果没发现□□,也没发现其他蹊跷。
莫骄乖巧行礼后,答:“儿臣与三皇弟是亲兄弟,儿臣与三皇弟理应兄友弟恭,和睦相处。”
陛下居高临下打量太子,瞧不出任何后,慢悠悠道:
“太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朕与贵妃已是势不两立,三皇子和太子也只有你死我活,太子做这些事,朕只会以为太子别有居心。”
陛下探身,语气如哄骗稚子:“朕问你,你是否别有居心?”
莫骄摇头。
陛下想想,又问:“那就是贵妃让你做的?”
莫骄跪下:“父皇误会了,不是母妃,儿臣也别无他想,儿臣只是想和三皇弟分享儿臣喜欢之物。”
陛下靠坐回龙椅,讽笑:“突厥大帅的匕首也是你喜欢之物?”
莫骄说不出话来。
陛下见此,以为自己猜对了。“怕是有人指使太子送的吧?为何送?是要栽赃三皇子卖国求荣?呵,真是好算计啊!”
莫骄干巴巴否认,但陛下又岂会信。
“别太天真了,仅用一把匕首,没人会信你们!”
陛下盯着太子,咬牙切齿道:“朕不管你们母子要做什么,朕只是提醒你,要三皇子有事,太子也别想苟活。”
莫骄望着陛下阴狠噬血的表情和伸到眼前的手指,愣了好久好久。
这张陌生面孔真的是他的父皇吗?
一直到,莫骄看着陛下牵着三皇子的手离去。
他眼眶才控制不住的发酸发胀。
他还以为已经习惯了的。
以为……早就习惯了。
...
莫骄讨好三皇子,且被陛下羞辱的事当然瞒不过高贵妃。
高贵妃气得将贵妃殿里的东西砸了个底透,将陛下臭骂了一顿后,就把惹自己心烦的太子关去了冷宫。
从前的太子不聪慧无能就算了,最近半年还学会了不听话,忤逆自己。高贵妃别提有多恨了。
可她没有别的路。
这回太子被关进了冷宫的一间黑漆漆破屋内。
在太子进小黑屋后,就有人关门落锁。
明明晴天白日,屋子里竟透不进一丝光亮。
莫骄后知后觉发现,屋子恐怕是母妃早就准备好的。
莫骄的心仍旧平静。母妃以为他会怕,怕了就会听话。
可惜他不怕。对他来讲,这样的地方比之任何都要安全。
在小黑屋被关一个月,吃喝拉撒就在一间屋子里,莫骄闻不到饭菜的香味,也闻不到臭味,但被放出来的那天,他看到了宫人进屋时嫌弃的嘴脸。
莫骄当然也是毫不在意的,毕竟那些宫人都知道他是个会尿床的傀儡太子。再丢人现眼又能如何呢?
莫骄没能回到太子宫洗漱,就被贵妃赶去了郡公府。
他回到郡公府尾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苦连打水洗漱。
苦连瞧着殿下的狼狈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还掉进臭水沟里了?诶,皇城附近好像也没臭水沟呀?
苦连发现,只要殿下进宫,回来时要么心情不好,要么身体不好,要么就像眼下没个人样。
苦连心里苦,替自己,更替殿下。
明明都是太子殿下了,可为什么会过这样的日子?
苦连不敢想。
他也不敢问,只闭紧了嘴,忙前忙后伺候殿下洗漱。
而莫骄的伤感却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他刚在苦连的帮助下洗刷干净自己,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呢,香儿就来敲窗户了。
香儿还给他带了半只烤鸡。
元香将大鸡腿撕下来给他闻香味:“特地留给你的,不然这只小鸡仔都不够我塞牙缝的。瞧我对你好吧?”
莫骄瞧着香儿的大笑脸,闻着味美香甜的烤鸡,一下子就把那个皇宫忘在了脑后。
欣喜问:“香儿自己烤的吗?”
莫骄可没少听她讲在边关烤野味的故事。香儿可说了,这世上就没有肉能比烤肉更好吃的了。
而烤肉中,数烤小鸟肉最好吃。香儿都说了,要烤给他吃的。
“那是当然。”元香也没忘了和他的约定,“上回答应给你烤小鸟肉吃,但元将军家的树上小鸟那是真的小,我懒得费那劲,你先将就着吃回烤□□。”
莫骄表示自己不挑的,只要香儿给他的,他都喜欢。
莫骄犹豫着扯了半块鸡架子给苦连,本来他满心不舍的,瞧见香儿望过来的欣慰的眼神,顿时又不难受了。
苦连捧着鸡屁股,那一个受宠若惊。殿下竟然连吃烤鸡都想着自己,明明殿下也只有半只,还分给他。苦连涕泪横流道:“殿下,多谢殿下。”
莫骄用手指一点点扣着烤鸡吃,生怕吃的太快吃没了。
元香坐在他身边,边望着他斯斯文文吃烤鸡,边问他怎么又消失了月余,他对他弟弟做什么了,弟弟什么反应。
莫骄当然还是那个借口,跑亲戚去了,这回是和弟弟一起跑的。
元香纳闷:“你和你弟又不是一个外祖家,怎么跑一块儿去了?”
莫骄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回话:“这回不……不是外祖家。”
元香觉得也有道理,这亲戚又不止一户。
也许是他们的伯伯家,姑姑家呢,都有可能的嘛。
莫骄赶忙又说:“我都有做的,香儿的宝剑,好吃的点心,我也有谦让,有关心,但好像都不管用。”
元香见过高郡公的嫡次子,确实那家伙不比她的骄骄,野蛮任性不说,长得就跟高郡公一样,满脸的奸诈阴险。
莫骄又说:“我爹还让我以后不要招惹弟弟。”
说这话时,莫骄已经丝毫不伤心了。他只是一脸期待瞅着香儿,等着香儿安慰自己。
元香问了“为什么这么说后”,莫骄就把陛下狠心决绝的话一股脑都告诉给香儿听。
“……我爹还说,要是弟弟出任何事,就都是我的过错。让我别耍心眼,因为没用。”
元香将指骨捏的咯咯响,横眉竖目的样儿,活脱就是莫骄画的灯笼糙汉。“好一个高腾,老子跟他没完!”
元香又捧起骄骄的脸,满眼心疼将其搂进怀里。
莫骄藏在香儿怀里忍不住偷笑。
等到晚上,见到她爹,元香就把高郡公如何变本加厉虐待庶长子的事说了。
元将军虎着脸训斥:“怎的又听人家墙角?”
元香:“又不是属下非要听的,是他们太大声。属下没上门去找他们理论,都算得上宽宏大量。”
元香可没跟她爹撒谎,郡公府动静就是很大的,动不动来客人,动不动操办席面,整天吵吵嚷嚷。有时候半夜吵得她睡不着。要不是怕给元将军惹事,她早冲上门去了。
元将军也知道高腾那边什么情况,这段时日,他和陛下没少找高腾的茬,高腾在府中和幕僚连夜筹谋的事当然也瞒不过他。
元将军缓和了语气说:“嫌吵闹的话,换个院子。”
元香当即拒绝:“不必了爹,你看这么多兵器呢,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元将军也不强求。怕闺女待的烦心,随口就说:“放心吧,也就最近这几日,过后都太平了。”
元香本来是想让元将军再教训一顿高腾的,一听这话,跳起来问:“怎么说?”
元将军平心静气吐出几字:“高腾要倒霉了。”
元香眼睛大亮:“敢问元将军,此话又怎讲?”
元将军觉得也是时候让她学一些计谋了,于是将此次得陛下认可的离间计告诉了闺女。
“咱们虽是武夫,但不是莽夫,行军作战也是要讲求方法的,不能一味的拼杀。更何况是其他时候。就比如眼下,本将没有和姓高的正面应战,而是选择时机,一举拿下,是为上策。”
元香给她爹鼓掌:“元将军说的有道理,属下佩服!”
元将军好不容易掩下翘起的嘴角,瞅了眼隔壁墙头:“你是说隔壁的动静这边听得一清二楚?那也就是说,咱们这边的动静也可能传到他们那边?”
元将军说着,挤着闺女一道坐在门槛上,压低了声音才又将如何离间贵妃和高郡公的计策娓娓道来。
“真是好计策!就跟兄弟们去山地里挖野菜,一下子拔不出来,就从周边一点点挖起来,最后连根拔起一个道理对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元将军很是欣慰瞧着自家闺女。
瞧他闺女多么聪慧,假以时日也定是一员有勇有谋的猛将。
父女俩皆喜上眉梢,都想着这回拿下姓高的绝对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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