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埋葬了母亲几天之后,外祖父对我说:

‘喂,列克谢,你也不是一枚奖章,我脖子上也不是挂你的地方,你到人间去吧……’

于是,我就到人间去了。”

……

如今正是放学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出,男生们青涩而莽撞的在走廊里追逐打闹,带有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青涩的气息。女生如同稚嫩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亭亭玉立,被搞怪的男生逗笑,时不时用手掩住唇轻笑出声。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室角落的课桌旁,男生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笔直的长腿自然交错,千篇一律的蓝白校服隐隐勾勒出男生挺拔的身形,就像那深山上坚韧生长的翠竹。

白皙修长的左手支着下颚,右手轻轻翻动手里的书页。

外面刚刚下过雨,微风轻拂过男生墨色蓬松的发梢,湿润的气息携带着此时节独有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

男生眼眸微垂,轻轻翻过《童年》的最后一页,这本书已经被他翻看过很多遍,书页边缘微微泛黄,能看出岁月的痕迹,整本书却依然被保存的很好。

教室门外,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轻声催促长发披肩的女生:“快去呀!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多好的机会呀!”

长发女生面颊微微发红,神情羞涩:“……我还是不敢和他说话。”

扎着马尾的女生看自己的小姐妹踌躇不前,先踏进教室,中气十足的为自家姐妹打头阵。

“徐执同学,她有事情找你!”

长发女生吓了一跳,在后面小声埋怨:“瑶瑶!”

两人说话的声音打断了男生的思绪,黑色的眸子将目光落到女生身上,徐执神色淡淡:“有什么事吗?”

长发女生被小姐妹强行推进教室,局促的用手将脸侧的头发抚到耳后,女生的眼睫微颤,透露着些许无措,甚至连视线都不敢和男生交汇,只能看着男生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

“……是、是这样的,这次期中考试的卷子有些难,我想和你借一下笔记。”女生在慌乱中找了一个理由。

身后,名叫瑶瑶的马尾女生恨铁不成钢的抚了抚额,用手指轻轻在长发女生的腰侧掐了一下,示意她赶紧进入正题。

徐执轻声询问女生需要的学科,手指灵活的在书本间翻找,递给女生。

女生急忙道谢:“谢谢!那、那个……”

徐执很有耐心的等待女生接下来的话。

徐执温柔的态度让女生有了很大的信心,“就快要毕业了,我能不能加……”

“徐执!”

女生的话被一声呼唤打断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执快速将手中的《童年》收进书包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礼貌的向两个女生点头示意,“抱歉,我该走了。”

“……没事没事。”长发女生面上难掩失落,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再见。”

话音未落,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室门口。

从教室的窗口可以看到,一个清秀可爱的男生正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么,发梢上沾了些雨水,贴在白净透亮的脸颊上,显得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通透。

徐执从教学楼走了出来,男生看见徐执,露出一个纯真灿烂的笑,立刻走到他旁边和他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笑渐行渐远。

苏瑶叹着气摇摇头,用手拍拍自家小姐妹的肩膀:“哎呀蓉蓉,你真是!这么好的机会!”

何络蓉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该直接管徐执要他的联系方式。

“没事!你不是借到了徐执的笔记嘛,等过几天拿去还他的时候再要他的联系方式好喽。”苏瑶又振作起来。

“唉不过徐执真的厉害啊,连续两年全校第一,还长得这么帅!”女生的话语满是赞叹和仰慕。

“听说啊,徐执入学晚,之前连跳好几级,真的没有人比得过他……”

何络蓉没有仔细听苏瑶说什么,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窗外的瘦削挺拔的身影,手上抱着男生刚刚递给他的笔记本。

“……唉你说,明明咱们年纪都差不多,为什么感觉徐执那么沉稳、成熟,反正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就是性格太冷了,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礼貌是礼貌,但是和他说话总觉得好像隔着一道墙。”

在桂花枝叶的遮掩下,清秀可爱的男生不知道在和徐执说什么,徐执神色温柔的笑着,视线一直不曾离开男生的眼眸,连眉眼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温柔和宠溺,好似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高岭之花么……

何络蓉看着两人出神。

那为什么,为什么对那个男生会笑的那么好看?

苏瑶不停的嘟嘟囔囔,发现自家小姐妹完全没有听她说话,顺着何络蓉的视线,发现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呢。

“喂!”苏瑶用肩膀轻轻一撞,“回神了!怎么还看愣了?”

“徐执大帅哥把某人的魂魄都勾走啦?”苏瑶走到她面前,眼睛微眯,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调侃的笑。

何络蓉霎时红了脸,嗔怪道:“你瞎说什么呢……”

“不过,和徐执一起走出去的那个男生是谁啊?”何络蓉好奇的问。

“啊,”苏瑶也看了一眼,“那是池桐,隔壁班的,也长得很好看的!看起来乖乖的!”

苏瑶想了想,“嗯……只知道他和徐执的关系很好。”

“话说起来,池桐的长相也很受女生欢迎啊,但是很奇怪,总感觉他的存在感很低,平时都不会怎么注意到他……”

“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吧,我要饿死了!”苏瑶看何络蓉还在愣神,赶紧拉着她出了教室。

徐执和池桐并肩走在路上,池桐眉眼弯弯,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连手带脚的比划着,和徐执分享今天发生的趣事,语气轻快活泼。

徐执这几年个子窜的很快,身体如翠竹拔节般生长,身形已经位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充满澎湃的生命力。

自从赵叔叔资助两个孩子上学以后,徐执自是努力万分,在小学校中脱颖而出连跳三级,考上县里一所十分不错的初中,更是连着两年都得了第一,如今已经是初三了。

徐执从小的经历让他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游刃有余。和其他的孩子相比,这是他独有的最吸引人的特质。往往不动声色就能脱颖而出,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池桐一路和徐执一起长大,却好像没怎么变化,和少时如出一辙的单纯乖巧,身体柔韧非常,薄薄的肌肉紧实漂亮,柔软的脸颊上好像还带着小时候婴儿肥的影子,皮肤透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生动灵活,十分可爱。

街道两侧种满了桂花树,树上灿烂开放的桂花都好似偏爱可爱的少年,悄悄落了一朵到池桐的发梢上,点缀男孩的面容。

徐执比池桐高了半个头,他抬手,轻柔的抚上少年的额头,略过少年湿润的发梢,用手指轻轻拨掉了那朵桂花,“……刚刚王老师叫你去做什么了?”

“叫我去拿考试卷子。”说到这,池桐好像有些蔫,低着头,乖乖走路,“还训了我一顿,说我那道题不该错。”

池桐皱了皱眉,开始和徐执抱怨:“这次考试就是很难嘛,那道题他上课明明没有讲过还要说自己讲过……”

徐执被池桐逗笑了:“是是是,就是很难啊,回家我教你。”

“好!”池桐眉眼弯弯,重新活跃起来。

前面,一个佝偻的身影推着一辆小车,令池桐眼前一亮,哒哒哒的跑到小车前面,扬起手臂冲车旁的老人挥手:“郝婆婆!”

老人听到了少年的声音,颤巍巍的转过身子,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笑颜舒展,“是小池桐呀!放学了!”

池桐重重点头:“嗯!郝婆婆,我要吃土豆饼!”

“好好好,婆婆这就给你做。”老人慈爱的看着少年。

徐执这才走过来,站定,含笑道:“婆婆下午好。”

“好、好。”郝婆婆又眯眯眼,“我就说嘛,小池桐在这里,小徐执怎么会不在呢?婆婆给你们做土豆饼吃,刚出锅,香喷喷的……”

趁着老人忙碌,徐执悄悄拿出更多的钱,放在老人的收钱箱里。

“来!趁热吃!”郝婆婆把土豆饼递给两个少年,“赶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两个少年和郝婆婆告别,一路走着便是菜市场,此时正是下班的时候,十分热闹,两人一走进去,不少叔叔阿姨看见两个孩子,纷纷打招呼。

“放学了啊!”

“小执来阿姨给你留的蔬菜,都是今天刚到的,可新鲜了!”

“桐桐来尝尝阿姨新烙的饼!”

……

每一个人都热情又朴实。赵叔叔资助给两个孩子的生活费,足够让两个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小房子。

房子很偏,但是离学校近,旁边还有这样一个充满烟火气的集市,这里的人都认识徐执和池桐,知道两个孩子乖巧懂事成绩又好,同时也心疼两个孩子,平时生活上总是给他们许多帮助,对此徐执也是非常感激。

两人一一和热情的叔叔阿姨打招呼,徐执挑了些今天晚上要吃的菜,和池桐一起,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金黄色的桂花灿烂绽放,甜腻的香气漫延街巷的每一个角落,来来往往的行人言笑晏晏,向对方分享着今日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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