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回复消息，收起玄机镜，轻咳一声，“我们继续说正事！”

凤泽毫不犹豫：“好！”

少年的脸上清澈而坚韧。

他看着谢一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希望与尊崇。

这些年来，在凤归鸣的阴影下，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初飞扬跋扈的模样，恐惧如影随形，他成为废人之后，就在等待着凤归鸣失去耐心，将他杀死的那一日。

凤泽倒也不是恐惧死亡，而是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死去。

是悲惨地被杀死在无数妖族子民面前，还是……

他都不敢去想。

可是现在，他能再次修行了。

凤泽有些担忧：“如此奇特的修行方法，圣都若是知道，会不会对此产生意见？”

谢一微笑：“圣都若是有意见，便不会正大光明地邀请灭门。”

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天书令？”

凤泽沉思：“天书令我倒是没注意过，但是上次你问过我之后，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凤泽说：“我幼时，曾经听父皇说过，妖族皇室的血脉是凤凰血脉，而凤凰血脉的来源，便是凤凰令。”

“当初凤归鸣费尽心机才伪装成了真正的凤凰血脉，与我修为不过平平，然而等他成为妖皇之后，修为却格外强盛！”

凤泽沉思着：“不仅如此，我觉着他的血脉，成为了真正的，最纯正的妖族凤凰血脉！”

“他定然得到了凤凰令。”

“那凤凰令，也许便是天书令？”

谢一的眼睛亮了。

“对……不错！事情便是这样的！我懂了。”

谢一是那个写在天书上的倒霉蛋，凤泽亦是写在妖族天书上的倒霉蛋。

凤泽只要拿到凤凰令，天书便又凑齐了一页。

凤泽也明白了。

少年的眼睛里满是坚韧：“我既然没有死，那么凤凰令自然是我的。”

这本该是我的。

……

夜色深了，谢一急匆匆赶赴禹羲何的寝殿。

灭门里宫殿甚多，都是空置的，禹羲何挑选了最豪华的宫殿。

只是，这里与魔域不同，并没有侍奉的人等。

夜风吹起轻飘飘的帷幔，禹羲何躺在榻上，衣衫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肌。

谢一刚走过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意。

他又饮酒了。

谢一走到他身后，将他落在地上的外袍捡起来，欲言又止：“你等很久了？”

她看不到禹羲何的面容，只看到他沉着的侧脸。

禹羲何终于看向谢一。

他的脸上隐隐有些嘲弄，“我又没在等你。”

谢一：……

怎么这么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夫。

她将外袍放在一边，凑过去道：“我想要灭门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想要活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你不要生气。”

“下次我准时来。”

谢一凑过去，在禹羲何的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这轻触，像是羽毛一半，点燃了早就无法压制的火。

禹羲何将她压下去，他痛苦地汲取她的气息。

身体在沉沦，而理智是痛苦的。

这些时日，他刻意地想要距离谢一远一些，他不想看到她。

然而随着半月之期越来越近，他就越发地渴求她。

今日，他看到她说的准时到，不知道为何，便紧张起来。

他沐浴焚香，等到月色深了，她还是没来。

禹羲何饮酒，只想将自己灌醉。

情人果将禹羲何，变成了一个他格外憎恶的模样。

空虚被填满，心头的爱意在溢出。

禹羲何的声音模糊不清，“我会解了情人果的毒……”

“我会杀了你……”

谢一不知为何，心头酸涩。

上一世，禹羲何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到底是她杀了他。

-

谢一指点凤泽。

凤泽重新修炼人族功法，以妖身成剑修，虽然有些困难，到底还有些希望。

又因着帝道剑的加持，凤泽如今足以抵得上筑基期。

这让凤泽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这日，凤泽练完了今日的剑法，他收起帝道剑，抬眼看向谢一，试探问道：“师尊，你的本命剑呢？”

在教授凤泽的时候，谢一是以竹枝为剑，而没有使用本命剑。

凤泽在这些天里，已经稍微了解了谢一，谢一是一个剑修，每个剑修都是有自己的本命剑的，那么谢一的本命剑呢？

谢一有些恍然。

她微笑：“我还在养本命剑。”

凤泽惊诧：“……现在在养本命剑？那不是初入剑道才会做的事情吗？没记错的话，师尊已经养过本命剑了吧？”

谢一点头：“是的。”

她说：“再养一次。”

凤泽沉默了。

半晌，他说：“同一把剑？”

谢一眼睛微弯：“嗯，同一把”。

她虽然看上去是在笑，可是凤泽只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本命剑的剑灵神智，只会出现一次，再养一次，那定然是本命剑被毁掉了。

比如说越子良，映月被毁成碎片之后，他便连捡都没捡碎片，转身就走了，因为映月剑碎成那样，便不可能再重塑。

谢一的本命剑既然被毁了，那么怎么重养？

凤泽的脑子是有一些问题，常常会紊乱，但是他没打算质疑谢一的脑子……师尊的脑子，应该挺好使的吧。

谢一看他谨慎的模样，脸上的怅惘敛去，她转而宽慰道：“没事，炎贝会再次回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炎贝当时的选择，是救了我们俩，不然我们俩都会死。”

当时谢一被追杀到冥河之畔，处境危险。

她的脊骨已经被敲碎，本命剑被断成两截，剑灵炎贝在生死一瞬，化作脊骨，让谢一站了起来。

那一战之后，谢一再也没有用过本命剑。

因为剑灵炎贝在她身体里沉睡。

“你的身体需要灵草混元根来修复，我也是。我们需要到八百里外，找到混元根。”

谢一说：“更重要的是，你的仇人，和我的仇人，自然会现身的。”

……

走八百里路，谢一发现第一个问题，是她的双腿无法适应如此高强度的走路。

她被禁锢在深渊十年，莫说走路了，动也费劲。

说真的，她双腿没萎缩，也是因为曾经是修仙者罢了。

现在，谢一要让自己的腿动起来，有些难，有些疼，有点……爽。

她认真地揉自己的腿，手指尖用力，打着圈地让自己的肌肉放松。

山间树木茂盛，谢一就那么坐在大树下，有日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身上，周围环境显得格外安静而寂寥。

凤泽看着谢一不急不缓地揉腿，他亦是坐下来，学着谢一那样揉着腿。

谢一看他：“早就痛了吧？”

凤泽不是不累，只是他也在苦撑。

当初他一口气爬到灭门的时候，双腿膝盖已经磨到肉血模糊，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他虽然有着妖族凤凰血脉，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好了的。

凤泽深吸一口气：“嗯。”

谢一微笑起来：“可以争一口气，但是不必对自己人。”

对于他们这些曾经落入深渊的人来说，想要再信任一个人很难。

但是谢一不想他们的灵魂还在深渊里没出来。

她宽慰道：“你不再被凤归鸣追杀，现在，你是灭门弟子。”

凤泽的眼睛微微亮起来。

他这些时日的迟疑，谢一似乎都看在眼里，她都懂。

凤泽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手腕，开口：“师尊，其实……凤归鸣每次抓到我，都会取走一些血液……”

谢一挑眉：“凤凰血脉？”

凤泽正要说什么，安静的林间，杀意凛然而至。

最初的杀意，是在脚下的残叶。

那些被践踏在地上的枯叶，瞬息从地上席卷而起，幻化成无数的利刃，将两个人卷在其中！！

谢一攸然抬眼，她冷笑：“你也只敢用阵法来杀我了。”

“越子良，你还真是没有长进啊。”

……

越子良跟着谢一与凤泽许久。

从他们俩出了灭门之后，他便明白谢一打算做什么。

可笑，谢一一个曾经的阶下囚，如今竟然还想要去圣都？

他不会允许那一刻出现。

因着昆仑挑战源源不断，越子良已经无法糊弄下去，只能被迫接受了属下们的挑战，没有本命剑，他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于是此刻的越子良，被罢免了职位，他只觉着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仇家数不胜数，随时都会杀死他。

他想要在昆仑里求得庇佑，然而失去了威信，他甚至在昆仑里也遇到了埋伏。

越子良犹如丧家之犬。

去哪里呢？

他心想，只要抓到谢一，他便能重掌刑堂了。

然而，面对着谢一，他开始觉着恐惧。

越子良并不清楚谢一将自己碾压的力量是什么，他心知如今的谢一并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他并不打算从剑术上杀死她，而是从谢一并不擅长的空间阵法上。

跟了谢一几天，越子良打算算好了谢一的必经之路，所以他早早地布下了阵法，以落叶为杀意，将谢一与凤泽一起收入囊中！！

事实上，他算的刚刚好。

但是他并不明白，为何谢一并不害怕，并且……似乎早就知道了这就是阵法中心？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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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剑灵【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