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刚腻了一小会儿，诺的手机又开始作响。
林晓下意识地以为又是点点的致电，诺却摇头否认。
“我在忙。今晚……也要忙。我……在约会。”
接起手机的诺口中蹦出的话让林晓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想见她？她明天有早课，也许不方便。”
诺忽然给了林晓一个眼神。
“我明天的早课挪了，只有午课。”
林晓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那头是谁，诺被她的回答怔了怔。半晌，他将手机内的语音接入了游戏端。
“林晓，今晚有空来找我玩嘛？”
是叶不语的声音，她很兴奋地在语音那端发出邀请。
林晓受宠若惊地愣了一小会儿。
“今晚吗？我晚饭前还有一节课，我看看地铁怎么换乘过去……”
“为什么要搭地铁？当然是以情载你来，你俩一块！你陪我玩，他一边凉快去。”
闻言，林晓哭笑不得地盯着一脸无奈的诺。
“我今晚要打练习赛。”诺只好轻轻地重复了自己的时间安排。
“你去你房里打嘛，我和林晓在我们房里玩。你就当司机载她过来。林晓都说有空，你就挤不出时间了？我就该把你和别的女生抱抱的事狠狠地对林晓告状！”
诺扶了扶额，在手机这边连连点头：“……行。”
“行是指告状还是当司机？”
“……告状和当司机都行，你开心就好。”
“记得带个饭，要牛肉多一点的！”
叶不语说完就开心地挂了通话。
林晓和诺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憋住被她逗得笑了才出声。
但林晓随即抓住了叶不语吐槽的重点。
“——你上次在她面前承认的，你抱了玲珑……很久？！”
诺也愣住了。
他没有否认地点点头。
“所以，在贝丽丽告状前，你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下？”
林晓双手叉腰摆出审判官的姿势笑望着他。
“我抱了有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诺认真地低头算起了时长。
林晓见他认真地回味着那个怀抱时长的模样，她终于着急了。
“你抱我十分钟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我抱你十分钟恐怕自己就要‘站不稳’了。”
意识到诺口中“站不稳”的意思，林晓垂眸看了看游侠伏神腰间别着的武器，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整个人顿时脸红心跳地尬住了。
诺见她这副可爱模样，知道自己逗弄她的小计谋得逞，当即开心地把她搂进怀里继续蹭。
“让她对你‘告状’吧，我不辩解。”
诺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担心叶不语会给他“制造麻烦”。
决定了要去见叶不语，就代表林晓从今晚到明早的时间都被预定完毕。
游家所在的那片住宅区距离X大有将近两小时的车程，而游以情与点点的练习基本定在稍晚的时段，能将她送回的时间只有第二天早。
——得在游家过夜了。
坐在小轿车的副驾驶座上看着夜晚高速公路上的风景，林晓脑内不受控制地把许多电影里见过的浪漫桥段编排了一遍。
想得越多越让人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热。
然而下车时林晓瞥见游以情莫名严肃的脸庞她就知道某个人肯定又没做打算。
“你在想什么？”
“在算邀请赛的BP走向。”
得到答案的林晓立刻在心中赞同了叶不语那句吐槽——他就该一边凉快去。
叶不语一见林晓进卧室，就开心地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小沙发上。
林晓上次来时还没有这个摆设，但这个沙发着实方便她和趴着的叶不语能一个躺一个趴地在同一水平线交流。
居家虽然比医院舒坦许多，也确实把她给闷坏了。
“林晓，小信上次到底和你聊了什么？我拷问他，他的回答好含糊，还说让我来问你。还有，失落王国的副本里藏了什么机关啊？伊莎贝丽漂亮吗？”
叶不语拉着林晓就开始和好奇宝宝一样爆发出各种各样的话题。
“再说一点以情和你走到一起之前的事？我还很好奇他追女孩时的表现！”
一颗**裸的八卦之心在叶不语的眼中燃烧。
先前她还是“贝丽丽”时，林晓把许多细节都铺垫得很含蓄。这层关系一摊开，她好像确实没什么好瞒着叶不语的。
游以情还在自己房里挂着耳机打游戏，尽管他先前早就已经设想到这两个女人会怎么去交换和自己有关的情报。
“哦？原来他吃闷醋和吃明醋的表现这么不一样？”
“记仇的时候这么会耍帅？到底是反派气场足一点还是英雄气场多一点？”
“什么戴面具装酷，我看他就是想借着游戏设定遮着眼睛偷瞄你暗爽，这个不诚实的小鬼！”
叶不语的吐槽让林晓整个人笑得瘫在沙发上直不起腰。
提及游以情的话题就像是在分享宝藏般如数家珍。
“贝丽丽，你就那么想看他吃醋的样子？”
“谁让他平时都没你嘴里说的一半可爱呢。”
“……这就是你给他‘造坎’的原因之一？”
林晓哭笑不得地想起了叶不语的小操作——又是偷换亲友名额，又是扬言要在林晓面前“告发”游以情的“花心”罪行。
“造坎？比如说我换掉他亲友名额的那种事？”
“是啊。”
叶不语趴在床上歪了歪脑袋：“矛盾只有挖出来才能让人想正眼好好解决不是吗？而且我早就明着跟他说了是我干的。”
言之有理。
也就是说，游以情早就知道是叶不语挥手弄出的矛盾，但他还是在林晓面前选择含蓄地隐瞒。
“他……也许认为，你是想撮合他与玲珑的吧？”
小心翼翼地，林晓把心中这份最大的疑惑摆了出来。
在游以情叙述的故事里，叶不语是和王教授一同推进他与玲珑关系进展的对象。
“我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叶不语身子朝着林晓这边靠了靠，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最开始？”
“就是在开始和玲珑玩得很好的那段时间，会刻意给他们留点二人空间什么的，比如让他们一块喝茶，接送回校之类。往后是玲珑自己总能找到点手段把他拉过来。”
——玲珑的手段其实就是抛出叶不语的名讳让游以情心软。
也许叶不语心知肚明，又也许她根本不在意。
“他们走不到一起也没关系呀，我没有要他们非得在一起。我当时也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他也会遇到让自己奋不顾身地做出抉择的时刻。他为了那个战队能做出的事，慢慢地，也能潜移默化地迁移到知心好友身边也好呀。”
叶不语想让品行良善的玲珑成为那样的一个人。
设身处地一想，这确实没什么不好。
只是——
“他一定是把玲珑当朋友看待的，就算你和教授不从中推波助澜。只是……”
“嗯？”
“玲珑不应该用那些条约与你做借口去交换他的好意，那是他最讨厌的‘妥协’，却被这样加以利用。这些用利益去交换来的关系，不可能让他放开真心去接受这样一个友人。”
叶不语惊讶地偏着脑袋注视着一脸冷静地做出这样总结的林晓。
总是活在“妥协”中的游以情，被另一根自己编织的丝线纠缠。
每一次，从游以情眼中读出拒绝之意的玲珑，都会浅浅地抛出与叶不语有关的话题，将他眼中的拒绝麻木化。
像蜘蛛稳稳地攥着网中一动不动的猎物。
只要那是叶不语期望与许可的，也是他自己立下的条约的一部分，那就是他会妥协的。
“她的关心与情意，在我眼里，大多是她追逐的自我满足。这些便利的借口可以让她直接达成目的，所以她才会一次次忽略以情真正的情绪。我好羡慕玲珑一句话，一个名字就可以让他点头妥协。而我……连占用他的时间都会心怀罪恶感，主动去握他的手，还会怕他觉得我轻浮。”
林晓的声音已经有些苦涩。她闭了闭眼，曾经那个连时装都不愿意穿的游侠伏神稍显冷淡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清晰地划过脑海。
他拒绝告知自己的真名。
他招呼也不打，装不认识却还是为她留下一盒橘子硬糖。
他始终空空如也的亲友列表，让林晓没有勇气主动向他索要一个小小的位置。
即便是选择与他一同对外隐瞒，在雪山之巅握住双手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言辞清晰地对少女告白过自己的真心。
为了他去偷偷挨痛的训练，为了不拖后腿而一意孤行制定出的冒险计划，还有在他如刺猬般蜇人的情绪反弹中难过到放声哭泣。
要解开游以情的心结究竟要有多虔诚，这些心路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不语沉默地握住了林晓的手。
她看出林晓正沉迷在一瞬的感伤中，而她还是没有选择将那几日发生的故事告知眼前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