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维尔莎刚出门就看见路西抱着圆脸少年亲。

她无奈的咳了一声，少年羞涩的把脸埋在路西胸口。

路西大方的擦擦嘴，笑着打了声招呼：“昨晚睡的好吗？”

维尔莎假装没看见路西脸上暧昧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别忘了正事，一起还是分开？”

“各做各的吧。”路西随意摆摆手，然后又捧着少年的脸啃起来，看这亲密的样子，她昨天晚上睡的肯定很好。

维尔莎自己出了门，甩掉跟踪人员后，她点了下紫水晶耳钉，一道精神波笼罩住全身，所有遇见她的人都会下意识忽略她——最适合用来探查消息。

她从小在能源星长大，幼时就靠着在矿山捡矿渣过活，哪里有能源矿、哪里的矿石丰富，底层土著才是最了解的。

穿过高楼大厦、星光霓虹，现代建筑越来越稀少，高科技的色彩逐渐褪去，这颗星球的原始风貌展现在她眼前。

到处都是山脉，一座连着一座，像大地的波涛，这里很少有平原，走到城市边缘时，随身AI就开始提醒她这里辐射超标。

矿石和辐射相伴而生，所有能源星都有严重辐射，理论上来说，采集矿石要穿戴合规的防辐射服，但实际上……

维尔莎熟练的摸到这个星球的贫民窟，低矮的房子随处可见，搭建房屋的材料也都是垃圾堆里捡的废品。

看着寒酸破旧，但矿山多地震，这种房子才是最合适的，倒了也砸不死人。

“站住！翠丝！”一个瘦高的男孩扯住女孩手臂，将她拉到隐蔽处。

男孩攥紧女孩胳膊，冷笑道：“翠丝，我昨天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女孩小心后退。

“我看见你偷藏了一块矿石！是一整块！”男孩狂热又压抑的叫着。

“跟你有什么关系？”翠丝紧张的四处张望，双手握拳。

“那座山有新矿洞是不是？带我一起进去！否则，我就去告诉刀疤老大！”男孩威胁的说。

维尔莎隐在阴影中，正在观察贫民窟布局，两个小孩都没注意到她，自顾自的争执起来，女孩被扯的摇摇晃晃。

贫民窟这种事情多的是，适应不了就去死。

她漠然的移开眼。

“啊！”

男孩捂着额头，尖叫道：“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两人扭打在一起，恰好碰到维尔莎的靴子，暴露了她的身影。

维尔莎一身纯黑作战服，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贫民窟的人。

男孩慌忙后退，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矿石，犹豫着想去拉扯女孩。

翠丝甩开他的手，直接跪在地上，紧张的说：“大人，我知道一处新矿洞，愿意献给大人！只要您带我离开这里。”

维尔莎这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翠丝有一头翠绿的发丝，眼睛是碧蓝色的，像洋娃娃一样，只是皮肤沾满灰尘——像她记忆中一个久远的身影。

男孩听见翠丝的话，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也跟着跪下说：“大人，我也知道地点！我什么都不求，愿意无偿告诉您！”

“哦？”维尔莎挑了挑眉，问女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翠丝眼睛睁的大大的，两只小手攥紧衣摆，“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大概位置，确切入口只有我知道。”

男孩谄媚道：“以大人的能力，只要知道是哪座山，根本不需要所谓入口，大人一定能拿到所有矿石！”

“有道理。”维尔莎点点头，又看向翠丝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略微有些不满。

看在她长相的份上——维尔莎又问了翠丝一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翠丝愣了一下，清澈的大眼睛闪了闪，仿佛有什么熄灭了，又有什么被重新点亮。

她站起身，走到跪着的男孩身边，男孩欣喜的要去抓她胳膊。

翠丝突然抬起手，锋利的铁钉插进男孩喉管，他倒在地上，嘴里不断流出血丝，双眼满是震惊和迷茫。

翠丝浑身紧绷，看向始终站在原地的黑衣女子，认真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地点了。”

维尔莎轻轻合掌，笑道：“做得好。”

＊＊

首领府。

狐狸眼青年虚弱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脸颊通红，唇边不时溢出一声呻吟。

伏在床边的男孩急忙伸手试探他的额头，不断小声叫哥哥。

青年睁开眼，微微露出笑意安抚男孩，他摸了摸弟弟的红色卷发，说：“别怕，大人很喜欢我，也许她会带我们走。”

“那如果她直接走掉怎么办？”男孩倔强的绷着小脸，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

他们这些人，都是首领养着用来招待客人的，在能源星，这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不用面对辐射，每日有新鲜食物供应，唯一的要求就是长的好看。

只是，客人用过之后，如果不愿意带走，他们只能永远在底层，再也不能上前侍奉。

青年没有回答，他费力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对弟弟说：“好像又流血了，帮我上药吧。”

男孩帮哥哥脱下沾着血迹的衬衣，线条优美的后背上，静静栖息着一只蝴蝶，它的双翅像是用落日和晚霞编织而成，翅膀边缘晕染着暗沉的红，如同翅膀被撕裂时的血迹。

透明凝胶涂抹上去，蝶翼的纹路更加清晰，微微弯曲的姿态如同被人抓住要害。

青年咬紧下唇，努力忽略脑海中那双手，那双修长有力、能轻易按住他的手。

昨晚的经历如梦境一般，他后颈被人握在掌心，面孔埋在枕头里，只能尽力仰起头呼吸。

昏暗的灯光下，他感觉皮肤触到一丝凉意，那是、那是大人的手指，他满脸红晕，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后背先是轻微的刺痛，然后是皮肤被划开、有什么在肉里搅动，疼痛越来越重，他忍不住挣扎。

“忍着点。”清冷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他努力放松自己，在心中不停叫大人的名字，维尔莎、维尔莎、维尔莎……

他为自己精挑细选的主人。

＊＊

回到首领府时，已接近深夜，维尔莎脱掉手套，仔细清洗指缝里的血迹，清澈的水流包裹住手掌，温柔的抚慰她亢奋的神经。

维尔莎倒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收获，她点开通讯器，刚接听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什么摔在地上。

路西懒散的声音痛的变了调，“嘶！你这么晚联系我不会是为了工作吧？除非你是喊我去你房间过夜，否则——”

“闭嘴，听我说。”维尔莎调出N-4538的信息，双指滑动展开星球矿脉分布图。

她今天干掉的刀疤掌握着十条矿脉，这里有五条没有登记在册，属于“不存在”的矿脉，自然不必缴税。

刀疤还只是一个小型地下组织的首领。

听了维尔莎的介绍，路西态度也端正起来，她参加了一天的宴会，从权贵那里套到不少消息。

“你猜有多少家族暗中找我？”路西笑嘻嘻的说。

“多少？”维尔莎配合的问。

“全部——我都不敢想这是多大的利益，所有人都恨不得首领去死。”路西声音一变，讽刺道：“然后他们来当下一任首领。”

这些家族向路西哭诉，首领拿了他们上缴的能源后翻脸不认人，以王命为由再次征收能源。

“以你的经验看，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维尔莎问。

路西撇撇嘴，“最多五分。”

两人对了下目前的情报，每一方的话都有真有假，想要彻底查清真相并不容易。

但，她们的任务并不是断案，而是确保N-4538作为能源星可以顺利向前线输送能源。

以此为目标，她们大可以不管这几方势力的争斗，挑一个扶持起来掌控局势即可。

可是，她需要功绩，维尔莎想，按部就班的执行任务，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功绩上前线？

矛盾还是不够激烈啊。

＊＊

第二天，维尔莎通知管家，她要巡视矿脉，检查作业环境以及人员装备是否符合规定。

管家的笑脸顿时僵住了，阴狠的光芒从那双小眼睛里射出，又立刻被谄媚掩饰，连声说他会安排巡视的事宜。

矿石采集合规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要么使用机械，要么装备防辐射用具。

可人命多便宜啊。

贫民窟那些活不下去的人，一点点食物就足够让他们自愿走进矿洞，用毫无防护的血肉之躯带出矿石。

只要贫民窟还在，就永远不缺进矿洞的人。

维尔莎走在矿洞中，看见面前站着的，穿着崭新防护服的采集工人，他们皮肤苍白，脖颈上的蓝色血管微微凸起。

那是辐射入体的表现，再不治疗，最多只有一年寿命。

维尔莎呼吸着矿洞中隐隐的铁锈味，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她偷偷跟进矿洞，翻捡地上散落的矿石碎渣，这里的碎渣比外面多的多，捡一次，换到的食物够她吃一个月。

维尔莎扫了眼地面，碎渣凌乱的散布着，没人在意。

她状似随意的七拐八绕，走到她事先观察好的坑洞中，又“不小心”发射出一道能量束，击穿了阻隔的山石，显露出隐藏着的矿脉。

她对身后跟上来的管家意味不明的笑道：“隐藏矿脉——这就是首领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