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萩原研二的记忆里，松田还和降谷零暗地里比试过一番，第二天脸上都多了伤。

男生之间旗鼓相当时，谁也会承认自己是输的那个？

唯有知道好友心思的萩原刚刚试探了一番，果然松田就有反应了，五个人里，也就萩原在和女生交往的多一些，对于他的反应一目了然。

如果是其他女生的话，松田会又这样的反应吗？

他心知肚明。

透过后视镜往后看，松田阵平正被降谷零的话吸引着转过了脸庞，但又没像他一样提出要求主动要喂，因此并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孩子似的拉着脸，等到结音有所察觉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收敛了起来。

松籁结音也就没看到似的收回了视线，将零食放好，听着女孩子在后面唱着歌，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

休息的时间也只有两天，他们也只找了最近的一座山，准备爬上去露营一晚。

几人站在山脚下，都各自背着包眺望着这座山，今天天气很不错，风里带着清香，日光不强烈很适合爬山。

打开后备箱，女生们将帐篷都提出来，结音一手提了三个，伊达航人高马大地走过来朝她伸出手：“帐篷我们背着吧。”

她没有拒绝，伊达航看她一手拎起三个还以为不重，接过来时没当回事，结果接到手里人都差点被拽倒。

站在一旁的萩原研二笑出声：“有这么重吗？”

伊达航拎起来往他伸出来的手里放，刚刚还在笑的萩原被拽得猛地弯下了腰。

松籁结音想着应该是她的【体力】所附带的效果，她觉得不重，但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对上几人的目光，松籁结音笑了笑解释：“的确挺重的，还好伊达同学很快接过去了。”

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没人会怀疑她的力气，只当是她解释的那样没有当回事。

一行人背着包开始爬山，也不追求速度，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停顿下来休息，等爬到半山腰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挑选了一块宽阔的地准备露营在这了。

再这样的周末里，也不止他们几个来爬山，也有不少结伴同行的朋友又或者是一家人过来爬山散心，等到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搭好了帐篷，三个人一顶，总共四顶，像小山似的挨在一起。

他们将烤架架好，松籁结音听女生之前说过想烤肉，提前带了一大包烤肉食材过来，她直接从自己的背包里拎出来搁在一旁。

尽管之前看到过她鼓鼓囊囊的包，但在爬山时松籁结音一脸轻松的模样他们也没多想，只当是占地方的衣物塞在里面，叫国山真依的女生发出一声赞叹，她整个抱了过来时显得有些吃力，因为是肉制品，她还在里面放了不少冰袋，所以拎起来更加沉重了。

“松籁医生你居然带了这么多……”

国山真依竖起大拇指，就像是拆礼盒似的将食材一点一点拎出来，还很夸张地报出名字：“神户牛肉我最爱吃了！超贵的！”

松籁结音就在旁边温和地笑着，诸伏景光更喜欢倾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他是个行动力更强的人，当国山真依不断地拿出食材时，他已经撸起袖子，娴熟地将肉烤了上去。

松籁结音想试试自己的厨艺技能如何，也走过去加入了烤肉的队伍，诸伏景光是个骨子里温柔的人，他笑起来让人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在注意到结音想要动手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工具递过去，然后和她商量着一会儿还要用食材做些主食什么的。

虽然之前没怎么说过话，但却莫名的合拍。

伊达航尤为诚挚地在一旁夸了一句：“都是一样温柔的人，做事也很有默契，你说是不是？”

降谷零应了一声，松田阵平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学习，半晌后脱下外套露出紧实的手臂也走了过去，相比于在一旁等待晚饭，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他更想走过去亲手烤，只不过走过去时，眼睛更加诚实地落在松籁结音身上，但很快就移开了。

他将目光强制落在这些食材上，询问着两人；“我能做什么？”

烤架周围说不上好，甚至又呛又热，待了一会儿松田阵平已经皱起了眉头。诸伏景光还在观望着周围的食材，不太确定让他做什么，松田阵平瞥了一眼松籁结音朝他伸出手去，主动接过她的任务：“还是我来吧。”

结音望向他，即使是春天，脸颊或许是被火熏热透出几分红润，就连看向他的目光也水润了起来。

被这样注视着，松田阵平滚了下喉咙垂下目光，舔了下唇瓣继续说道：“松籁医生，这里我们做就可以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和其他女生一起坐在那拍照去，即使之前不懂得和女生相处，但一旦开窍的男生却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地变得体贴起来，只不过他的肢体语言和心理的表现不在一个频道上，展现出几分笨拙和僵硬。

好在他的好哥们一向在线，他也脱了外套走过来挨着松田站在烤架旁，两三句就带了过去：“松籁医生应该坐在那里欣赏风景，而这些活儿……总要给我们展现的机会嘛。”

被这么说着，松籁结音自然也顺着他们的话离开滚烫的烤架，和真依一起动手捏起饭团，烤架那里已经有四个人，降谷零便被女生们拉着一起做饭团。

尽管他捏得很不错，但在其他女生因为他混血的面庞对他多了几分关注而提出一些问题时，他习惯且很认真地回答她们的一些提问，被抽取部分注意力后手下的功夫就显得弱了起来。

在他放下第一个后，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松籁结音悄无声息地将他的饭团又捏了一次，随即又放在了他的前方，权当是他的杰作。这些小动作没有让关注点在降谷零身上的女生发现，但作为当事人，金发男生语气顿了一下，他像是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个团子，形状变得好看很多。

而在这时，松田阵平已经将第一波烤好的肉端了过来，周围顿时香气扑鼻，女生们欢呼着一人一串，结音被塞了一串，尝试了之后点点头：“味道真不错。”

“应该是诸伏君的手艺吧！”真依举起肉串朝着还忙碌着诸伏景光挥了挥，活力四射地夸赞，“超——级——好——吃！”

他回了个笑，下一秒就被萩原抢话：“也有我烤的哦，如果你吃不出来哪一串是我烤的话，那真的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真依行了个军礼：“必不辱命！”

说完就在烤串里开始寻找了起来，结音还没吃完松田又递了一盘过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你们趁热吃，还有很多。”

结音没有动，盘子又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

结音不知道他的意思，抬头和他对视上时，对方却率先移开了眼睛，似是有些别扭地模糊说着：“试一试。”

在她拿起一串放在嘴边时，他忍不住瞄了一眼但很快又瞥开了，这真是一个折磨人的过程，他想，望着盘子里颜色并不是很好看的烤肉又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或许真的不好吃。

不然为什么她不会像刚刚那样夸赞呢？

直到松籁结音吃完这一串他也没等到期待地夸赞，他耷拉着眼睛，听到班长在后面喊他烤肉，才沉默地转过身慢吞吞地走过去。

“第二盘更好吃一些，真依同学试试吧。”

她的声音不大，松田阵平脊背穆然挺直了，他大步走到烤架旁，撸起了袖子顶着烟熏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萩原：这小子疯了。

男生的食量在一天的爬山运动下也大得惊人，在烤完一大半食材后，他们在帐篷前挂上了小电灯，伴随着山里的虫鸣，显然多了无法言说的气氛。

不知道是谁先聊了起来——

“所以降谷君的父母有一方是混血哎，真酷。”

幼年曾因与众不同的外貌而被排挤，现在他听到这些相似却语境截然不同的话时也是一笑了之，并没有说起糟心的过往。

伊达航班长显然并不喜欢她们讨论他的容貌，即使没什么恶意，但还是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女生们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和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的松籁结音身上。

“松籁医生也很厉害啊，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现在已经担任校医职务了，就连久门老师也赞不绝口呢。”

“多亏了久门老师教了我很多。”松籁结音谦虚地接话，她喝了点酒，但在并不清晰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她的眼睛明亮湿润着，像一湾清澈的潭水，沁人心脾。

“话说，松籁医生的父母中有当演员的吗，简直太漂亮了。”

松籁结音停顿了一秒，温和地回复她：“没有，就是普通的职工。”

“他们也在这附近吗，下次想去拜访一下呢——”

“可能不行，”结音笑了笑，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说出这句话的真依以为她不喜欢这样亲近的接触，怔愣后立马道歉，望着她有些慌乱的神色，结音放下了手中的酒瓶也露出几分窘迫，“不是……我不是介意这个……”

她垂下眼眸：“他们很早就车祸去世了，所以抱歉……”说完她朝着真依眨了眨眼，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强颜欢笑，“不过欢迎来我的公寓，下次可以试试我的厨艺，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尽管再这样的月色下他们的目光很是隐蔽，但那些惊诧又或者些许同情的视线还在感受到了。

原本一直没时间询问她的降谷零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过往后，眼里闪过了然，果然他猜得没错，的确是……以前认识的结音。

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使很多年前互相依偎舔-舐过伤口，但好像都被它啃食掉了，留下的残渣片段回忆支撑不起他们之间跨越的鸿沟，确认身份后，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怅惘，他应该问些什么呢？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是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没必要。

他喝了一口酒，目光跟随着已经站起身的松田移动着，他似乎想和松籁结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将一包纸递了过去，似乎是觉得她会因为触碰到这件事而哭泣。

结音接过一张擦拭着嘴角，完全看不出悲伤的神色，反而朝着松田笑了一下。

降谷零的手臂碰了碰一旁的诸伏景光，他的这位幼时同伴也失去了双亲，但现在情绪也低沉了一些，于是这场夜晚聊天也就此打止。

这个晚上注定睡不安稳，天还没亮，睡在外侧的降谷零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这里有一片宽阔的视野，很适合看日出，而现在其实还很早，至少还要等待一两个小时才能看到远方的曦光。

在之前确定了一半的事情在真正得到确定后，人是物非下他反而更加烦闷。

他没有打开手电筒，按照昨天的记忆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巨石的边上，出于一位警察预备役的警惕心和机敏，他很快发现不止他一个人睡不着，那里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地眺望着远方。

降谷零的脚步声并不小，特别是踩在小草和石块上的动静早早暴露了他的存在。

往后退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他也不想过去打扰对方。而在此刻，她转过脸庞轻声喊出他的名字：“……降谷君？”

于是原本打算换地方的降谷零却不得不面对她，明明在其他人面前时还称呼他为降谷同学，但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她温柔缱绻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或许是被夜色涂抹上了别的色彩，在看不清对方脸庞时，他们的情绪也可以更加外放，迷惑心智般走进了黑夜的陷阱。

阿槡：搓手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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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