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怎么样?泰擒呢?”柳之杨默默把苹果放回盘子里。
甘川笑起来,说:“矿场矿场,我们理事真是工作狂啊。你老公我都站这儿了,矿场肯定是控制下来了。”
“泰擒你弄了?”
甘川看着柳之杨,“亲爱的这话,是想让我杀了他,还是别杀了他?”
柳之杨迅速分析了形势:红品矿山不够,上游还有红品宝石市场被泰金控制。泰擒活着,才更有谈判筹码。
甘川比柳之杨更明白其中道道。
门被敲了敲,雷在门口说:“甘川,泰金找你。”
甘川和柳之杨默契地对视一眼,起身,为柳之杨拉好被子,“记得把苹果吃了!”
柳之杨轻笑着点头。
甘川这才离开。
柳之杨看见,甘川后背也包了一圈纱布,受伤不轻。
“甘川中了一枪,没大事。”雷走到柳之杨床边,看见那个畸形的苹果,要丢垃圾桶,被柳之杨拦住。
“削成小块。”柳之杨说。
刚把甜腻的苹果吃完,门外又来了访客。
雷问了姓名,回来说:“老板,是泰金的人,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柳之杨思索片刻,点了头。
一个提着果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边。
他穿着穆雅马人最喜欢的亚麻衣服,戴着一副黑镜框眼镜,但遮不住背后那双眼中的精明。
男人笑得谄媚,走到柳之杨床边,自我介绍道:“柳理事,久仰大名,我是泰老板的副手,您可以叫我提夸。”
他说的是中文。
柳之杨明白泰金的心思:自己是华裔,找个华裔来谈事更方便。
“你好。”柳之杨示意他坐,“这里是穆雅马,还是说穆语吧。”
提夸懂了柳之杨的意思,尴尬地笑笑,切回穆雅马语,说:“是这样的,泰老板对您的遭遇特别特别特别痛心,对泰擒也是特别特别特别生气。他现在在上面和甘老板谈生意,他说等他谈完,怎么也要下来和您亲自道歉。”
柳之杨偏过头,“谢谢,不必了。”
“这这肯定要道歉的,柳理事,泰老板说他教子无方,实在是对不起您呐!”
提夸一边说,一边打开水果篮,“他特意让我采购了一些华国水果给您送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提夸把果篮小心地放在床边,斜着展示给柳之杨看。
几个桃子和梨下面,放着五条金条。
……
等甘川回到病房,天色已晚。
柳之杨已经可以坐起来,正靠着床头看书。
“苹果吃完了吗亲爱的,我又给你买了……”
甘川看见床头那一筐果篮,把提着的塑料袋放一旁,往里看了看。
“哎呦!闪瞎我的眼啊!”甘川笑着问柳之杨,“泰金送来的?”
柳之杨点头。
“你接受泰金道歉了?”
柳之杨摇头。
甘川坐到床边凳子上,看着他笑说:“我们理事也是奸商啊,收钱不办事。”
柳之杨放下书:“聊得还好吗?”
“特别差,”甘川卧靠到柳之杨腿上,“没找到他们藏货的地方,抓不到证据。泰金还威胁我要告我强抢矿场,妈的,那泰擒也是个死骨头,怎么都不说把贪来的宝石石头藏在哪里。”
柳之杨皱眉:“他们贪了那么多货,不可能运得出去。红品矿场虽然大,但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
“我已经让矿工们找了,找到全是他们的。但红品市场这一趟是省不下来了。整个市场都是泰金的,老子就一个档口,又不能像矿场这样直接抢,哎呦妈的,麻烦死了。”
柳之杨没有答话,只安静让他靠着。
过了一会儿,甘川忽然说:“亲爱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把蓝宝石送出去的事?”
柳之杨的心提起,简单“嗯”道:“昨天打电话给你搬救兵,听小武说了。”
“本来早想和你说的,结果你病重,一直没机会。我没有故意瞒你啊亲爱的,我从不瞒你,你知道的。”
甜蜜的话落在柳之杨耳里,却变成了涩味的刀。
柳之杨连“嗯”都嗯不出来。
甘川又说:“你当时挺聪明的,把宝石藏卡恰身上。卡恰们不会互相搜,就这样带出去了。”
柳之杨故意的。他知道,只要宝石在沈佳瑞身上,甘川才会想办法让他安全出去。
甘川话锋一转,“不过那个卡恰居然又是个华国人,你说巧不巧?而且雷把他带走时,他没有一点反抗,就像,早知道有人会去接他。”
柳之杨心跳得快要窒息,但表面维持住面无表情,说:“哦?有这种事?”
“是啊,有这种事……”
甘川还要说什么,被一通电话打破。
“甘总,我们已经到红品市场了,那三个华国人也在。”是手下小武。
“让那个卡恰接电话。”甘川说。
几秒后,沈佳瑞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喂,甘,甘总。”
柳之杨被子里的手默默攥紧。
甘川说:“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是您,您当时救了我,把我带出了矿场。”
“我俩还挺有缘分。之前从没见过,你就那么信任我,说带你走你还真走,万一是把你绑去VV园区,你不完蛋了。”
沈佳瑞忙说:“不,走的时候我以为救我的是柳理事授意的,所以没有犹豫!”
甘川抬眼看向柳之杨,笑问:“你和柳理事很熟?”
沈佳瑞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有一条蛇丢到我身上,是柳理事帮我弄掉的。我当时求他帮忙,我想离开红品矿山。”
柳之杨松了口气,沈佳瑞还算聪明,发现了甘川话里的坑。
但这通电话足矣让柳之杨心惊胆战。
他必须要加快速度,把三个学生和吴正义尽快送离。
等甘川离开,柳之杨插上了另一张电话卡。
这张卡是华国特质的,不会被监听、不会留下记录、不会被定位,并且每半年就换一次。
他编辑了短信,按照那边给的电话,发给了吴正义:
你的位置?
那边过了十分钟才回复:
你是?
柳之杨回了两个字:
回国。
吴正义很快回复:
警官,我在红品宝石市场。
红品市场是东区最大的宝石市场,吴正义是鉴宝专家,在那里也说得过去。
柳之杨拿过红品市场地图,圈出甘川档口,选定了不远处的一条隐蔽巷子。
然后把巷子的位置拍照,发给了吴正义。
吴正义回了个:好的,我知道这里,这里平时基本没人去,很隐蔽。
柳之杨发:凌晨一点。
吴正义回了个:好的,麻烦警官了。
柳之杨放下手机,想了想,让雷把车里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穆雅马的网很差,因为根本没几个人有手机有电脑上网。
柳之杨在搜索栏里搜了“吴正义”三个字,转了两分钟才弹出界面。
他浏览了一下,都是吴正义在华国的经历,来穆雅马后,这个人似乎消失了。
柳之杨关上电脑。
第二天,柳之杨和甘川办了出院手续,一起赶往红品市场。
红品宝石市场是东区乃至整个穆雅马最大的宝石市场。周围大小矿场、所有好东西都聚集在这里,有穆雅马最多的翡翠、翡翠石,还有世界文明的蓝宝石、玉石。
市场有纵横两条主街,店铺鳞次栉比。
无数人从各个国家奔赴而来,每天人流量能达到十几万。
甘川的档口叫甘石翡翠,在市场纵向的主街上,有上下两层楼。
下层是个明亮的展厅,加工过的、没加工过的宝石、翡翠都放在玻璃柜里。
上层是个茶室,大生意要谈会来这儿。
这个档口对甘川来说九牛一毛,要不是来红品市场,他都快忘了还有这种地方。
车在店门口前停下,甘川总算换下红黑的花衬衫,穿了一件深棕的休闲西装,戴着那个黄墨镜。
柳之杨在他身后下车,还是低调板正的黑西装。
手下小武早就让一楼所有销售等在门口,见二人下车,齐刷刷地说:
“甘总好!理事好!”
甘川满意地点着头,“好好好!”
柳之杨一眼看见队伍里穿统一包臀裙的崔梓涵和王欣,她们比起其他销售,明显不适合这种裙子。但看见柳之杨的那一刻,二人都笑得开心。
崔梓涵的眼里除了开心,还有些许期盼。
雷帮柳之杨把东西搬下车,一抬头,看见了崔梓涵。
因为失忆症,他长时间不见一个人就会忘记长相,所以现在,他只觉得崔梓涵眼熟,但已经记不清她是谁了。
和柳之杨打了招呼后,雷径直把行李搬上到二楼。
崔梓涵的笑容缓缓消失。
欢迎仪式结束,小武摆摆手,销售们重新回到岗位。
雷放好行李回到一楼,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开始发呆。
柳之杨则跟在甘川身后上了二楼。
一进茶室,甘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柳之杨招招手:“亲爱的,来坐我怀里。”
柳之杨无奈地笑笑,忽然一顿,他对视线很敏感——对面楼里有人正盯着他们。
他上前,将窗帘拉了严实。
“哎呦,这还没到晚上呢,亲爱的今天很急躁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柳之杨转头,甘川已经开始脱上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刚来什么事都没定呢,我还想着等到晚上,但亲爱的已经忍不住想要了怎么办?只能满足你了……”
“哥!”柳之杨耳朵有些红,上前把他上衣拉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甘川的动作一顿,有些委屈地说:“哎呦妈的,老子自作多情啊。”
“不是,”柳之杨说,“总之,晚上再说吧。”
甘川开始耍流氓,“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小心我哪天wei了你怎么……”
柳之杨偏头,在甘川唇上亲了一下。
甘川最吃这套,立刻就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可代价就是,柳之杨被撬开舌关、攻城略池、夺走所有呼吸。
甘川忌惮柳之杨胸口的伤,没有压着他亲,和他有些距离。和之前紧贴胸口的吻不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同样另甘川上头。
妈的,甘川暗骂,柳之杨是不是在嘴里放du品了,怎么那么上瘾。
门忽然被敲了敲,小武声音传来:“甘总,给您倒茶。”
甘川充耳不闻。
眼见人要进来,柳之杨赶紧推开甘川,侧过身,深吸几口气平稳住呼吸。
小武推门,他察言观色,看见甘川嘴唇红润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把身后的人推上来,让他拿着茶水进去。
沈佳瑞颤抖着接过茶水。
甘川被打断,本来想骂人,一看,这不是那华国卡恰嘛。
想骂的话更多了,一时不知从何骂起。
沈佳瑞始终不敢抬头,他将茶水端到甘川面前,蹲下身准备洗杯倒茶。
可因为过度紧张,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飞快地瞟向了站在一旁的柳之杨。眼里充满无助和下意识的求助依赖。
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到甘川心里。
甘川的笑意瞬间冷却,他笑问柳之杨,但声音里已经没了温度:“诶这个人你记得吧,亲爱的?”
柳之杨没答,上前挡开沈佳瑞,说:“你下去吧,我来。”
沈佳瑞心下感激,收回手正要走,被甘川叫住:“哎呦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倒个水都不会?”
甘川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没看柳之杨,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沈佳瑞。
“你他妈那么紧张干什么?”甘川问。
沈佳瑞抖个不停,又看了柳之杨一眼。
甘川的视线也随之看向柳之杨。
“你怎么了,哥?”柳之杨假意问。
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甘川怎么了。
“之杨,这小子说谎啊,”甘川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他是华国人,来旅游的,怎么忽然就去矿上了,还做了卡恰?!”
柳之杨默不作声紧咬后牙,问:“哥这些信息,从哪里听来的?保真吗?”
甘川说:“用他身份证号查的,你说真不真。”
身份证号?
沈佳瑞小声用中文和柳之杨说:“在,在矿上要登记身份信息,我就写了……”
柳之杨心服口服。这孩子怎么那么诚实?
“让你回答这个了吗?”甘川说,“你他妈给我说穆语,这里是穆雅马。”
沈佳瑞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颤巍巍地解释:“我,我是来旅游的,是被骗过去的,我爸妈给了泰擒一点钱让我做了卡恰。但我一直想出去想回国,那天柳理事帮我赶蛇,我觉得他是好人,就求他带我出去!真的是这样的,甘总,我没有骗你!”
阳光经过窗帘的削弱,落到屋内有些闷。
甘川浅色的眸子在这样的光线下,清澈至极,可就是这样一双不掺杂物的眼睛,却让人看得害怕。
只有野兽的眼睛,才会什么都没有、一眼看到底。
沈佳瑞的下巴都在抖。
甘川看出沈佳瑞在说谎,半真半假的谎。
他移开视线,端起茶水,说:“行了,出去。”
沈佳瑞站起身时腿都软了,摔在地上,被柳之杨拉起来,才勉强离开。
柳之杨目送他下楼,没关门,转头对甘川说:“哥,我也下去看看。”
“之杨。”
甘川叫住他。
叫的不是亲爱的、不是杨杨,是之杨。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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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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