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2024.12.30

今天,母亲带我和她的合作伙伴吃饭,商量商业上的事情,“顺便”解决了我调职去华南医院脑外科的事。

华南,全国最顶尖的医院,就算是招一个护工都是抢手的,这不是顺便,他是对母亲有意思,才会找尽理由和母亲接触。

还有就是…

今天碰到那个人了,我很高兴,可是她好像不愿意见到我,或者说特别讨厌我,我有点难过,但我确实没资格在她……(这段划掉)

今天我遇到李沫了,就在我和母亲吃饭的隔壁包厢。

*

“多亏了你帮着打理,这下元旦时候我和我老公在家也不用听剪秋再多念叨。”

“哪里哪里,全是举手之劳。”

傍晚的饭桌上,两个中年人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虽说很大一部分是为她调职的事,但这热闹又暧昧的氛围总归叫她融不进去,曾经在大学就有人说过她漠然,现在工作了也有不少人这么说她。

岑剪秋每次听到都在心里腹诽着,人都是这样不用多了解就可以随意评价别人。有时候太热闹了她害怕,也可能是这热闹,不是属于她的。

“妈,我去个卫生间。”

跟饭桌上的二人打好招呼后,她逃也似的离开包厢。

隔壁房间的门好像开了条缝,岑剪秋不经意间看见了何萤,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却又分不清好坏的直觉,在指引着她什么,还是叫她逃避着什么。

走廊上用的的米色十字布基墙布与大理石地面呈九十度角,仅仅相连,层高很高,尽头的提拉窗让人看得清外面绚烂的暮色,如同美人来时携带的万般暮色倒影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让廊道变得绚丽,把整个廊道衬托得大气起来。

不过岑剪秋此刻怕是没有办法欣赏这样养眼的画面,她在过道上疾速走动着,那股子直觉强烈到让她右眼皮跳起来——她刚刚好像在卫生间看见了正氧化变黑的苔藓,在缓缓蔓延着。

就快回到自己的包厢了。

她死死盯着自己不断向前迈步的脚,脑海里思绪纷飞,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嘶。”

岑剪秋没撞上人,更没人挡住她要走的路。但她的视野左前方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她的大脑在拉响警报后一片空白,伴着呼吸肺也跟着疼,心脏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总之有要跳出来的趋势。

抬头,望过去。

是李沫。没想到她们的重逢如此措不及防,岑剪秋没化妆,现在她仅仅能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发型与着装是否整洁。

她匆忙撇了一眼,快速地低下头,有些蒙着纱的过往在眼前一点点揭开,她想当鹌鹑装作不认识,可谁知李沫看见她后停住了脚步,就这么盯着她看,眼里的一些情绪叫她看不清楚。

岑剪秋在心里尖叫着沉默着,僵持几秒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着嗓子抑制住自己颤抖地声音开口:“好久不见。” 这句说完后,岑剪秋抬头看向前面,李沫却早已进入了房间,房间的门没关,投过缝隙岑剪秋看见李沫正在翻找着什么,她手上似乎戴了个戒指,不过岑剪秋没看清是哪只手。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以至于才匆匆见一面,就忍不住想要离开。岑剪秋想着,失魂落魄回到母亲身旁坐下。

另一间房内,饭桌上的人看见了刚刚二人的互动,一时间疑惑的调侃的偷摸看戏的神色如常都有,喧闹中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眼神从未关紧的门和李沫两个事物上来回转悠。

“有情况啊,沫子~”不知是谁打破的沉默,众人又恢复到方才的喧闹,只不过这次引起喧闹的主人公变成了李沫。

李沫从回包厢起就变得沉默,不说一句话,手在包里的夹层翻出点什么握在手里转身又出去。

把门关上前听到何萤打了句圆场:“害,李沫这性子,一涉及到感情生活就是这副死样子,咱们先玩着…”

岑剪秋不在原地了。

李沫一个人靠在墙边点烟,火星自手间亮起,李沫眼里倒映出指间烟头的光。

一缕烟散出来,夕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吃人的青黑色。李沫在烟快燃尽的时候摁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随着最后点亮光消失,整个走廊彻彻底底的冷下来。

她脱下外套在空荡的走廊中抖动着,直到烟草的味道被尽数散去,她才停下手回自己的包厢。

就在此时岑剪秋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钻进她的耳朵,她没有回头,岑剪秋也没有叫她。

三人吃好饭后正欲离去,岑母似乎察觉到女儿的情绪不大对,温声地开口询问,而岑剪秋对自身的情况全然不语,眼神往后一撇,把话题抛回了母亲身上。

“岑总,我送您。”

“谢谢你的好意,这次就不麻烦了,我先生来接我们。”

卫生间角落的苔藓停止了蔓延,光速地巧妙地暗哑下去,直到与链接地板的胶体颜色一致。

2024.12.31

昨天我和母亲一起回的本家。

今天父亲给阿姨们放了假,由他全程亲力亲为,为我和母亲做一顿饭。

父亲到家时,顺嘴似地提他在菜场的时候遇见了李沫一家,顺道聊了些家常。

父亲说,李沫那孩子好,是人民教师,现在在黄曲教书。

原来李沫去黄曲了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些年我一直都有想她。

原来她在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2025.1.1

我的调令下来了,今天张叔叔(近几年母亲的头号追求者)联系他的助理带我去华南医院看了看,华南医院的设施设备果然都是顶尖的,正好华南医院的一位专家正在向基底节出血的方向研究。

还有就是…今天,走到消化内科的时候我又遇见了李沫。

怀疑是反流性食管炎,三号那天要陪她去做个胃镜。

… 最近怎么老是有关她的。

*

华南医院医生食堂内,菜香与肉香交织,是一种别于诊室的悲欢离合内的世俗烟火气。

“剪秋,吃完饭了我们再去三楼看看吧。”

“好,麻烦陈叔了。”

岑剪秋吃好饭后路过患者食堂,人群里好像有一个过分熟悉,又被烟雾模糊的脸。再一眨眼,那人变成了陌生模样。

真是中邪了。岑剪秋想。

“这边是消化内科,剪秋你看看。”

岑剪秋一边走一边探着,正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声还未出,就被机械的叫号音冲刷停了。

“请42号患者李沫到2诊室就诊。”

又是李沫?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道人影从医院的座椅上起来,岑剪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往后看去——果然是她。

霎时间,岑剪秋的腿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来医院呢?虽说是在消化内科,病不至于多么严重,但总归是叫人担心的。

想了个借口打发走陈叔后,岑剪秋找了个这层楼缴费拿药必经的拐角停下。

这里现在静悄悄的,没有小孩的吵闹声,老人的哀怨声和中年人打电话的声音。

候诊的病者大多在闭目养神,诊室门开开合合,机械的叫号音,医护人员不时几句交流配合,这些都是很不错的白噪音。

消化内科不比其他科室,消毒水味不那么浓重,岑剪秋找了个位置坐下,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她的鞋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到了苔藓,伴着走路的动作掉落。医院内人来人往,吵闹,就诊,没人会注意到地面的细微生命。

约莫过了阵,一道人影在她旁边略微停留,然后欲要走开,许是那人的身上的气息过分鲜活,岑剪秋忽的便睁开眼站起来。

岑剪秋的举动把李沫吓了一大跳,她从没想到岑剪秋会是这个反应,手中的缴费单由于受到惊吓而脱落。

岑剪秋顺势帮李沫捡起单子,装作不经意间的看了看。

貌似是胃方面的问题。

递过去的时候岑剪秋眼下暗了暗,李沫左手中指的戒指在医院的白光的照耀下张牙舞爪的闪着光芒,刺得人眼睛疼。

李沫压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出的话客气又疏离:“谢谢。”

两人的对话本来该以一句“没事”或者“没关系”结尾,可岑剪秋此刻却不想这么快结束对话。

她好像迫切地想知道,李沫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有人陪着她好好生活了。

“怎么了?”

“医生说可能是反流性食管炎,叫我过两天来做个胃镜。”

“你一个人吗?”

“是,我一个人。”李沫看着她笑,眼里还是那些看不清猜不明的情绪。

“我陪你吧。胃镜需要麻醉,你一个人不方便。”

……

李沫同意了。

岑剪秋把头埋枕头里,不知道白天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发生的。就这么加上好友了,有点高兴。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思绪被拉回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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