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店堂中,即将引起大冲突。mengyuanshucheng
世间的冲突有大有小,每天都有冲突发生,发生的原因虽则无奇不有,但归根结底却十分简单:利害冲突。
凡是与自己有关,而又对自己利害攸关的事,都会引发冲突。
小冲突如果无法获得有利的结果,几乎肯定会演变为大冲突。
丘星河冒冒失失,信口开河说了那么一句近乎玩笑的话一在他来说,这是最平凡的玩笑式应酬话,怎知道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
影响普通平凡小人物的利益不要紧,影响到九华山庄大人物的利益麻烦大了。
九华山庄的人暗算了他,余波荡漾。
小小的店堂,有八副座头。
九华山庄的人占了两桌、总人数有十二名男女。
似乎一有身分有权势的年轻英俊公于爷型人物,在外行走时,必定有不少男女随从,主子的嘴脸才显得强烈突出、没叫随从就摆个出排场威风了。
人多势众,走遍天下也不会吃亏。
无俦秀士就知道权势的重要,所以带了一大堆男女随从耀武扬威,予取予求,无往而不利。
他的十二名随从中,就有三位女人,一个是妖里妖气的美丽半老徐娘,另两位是美丽艳的少妇。
另一桌是少女主婢三人,两个小侍女年纪都在十二三岁、同样秀气同样活泼,各佩了一把短匕。
少女的身上,似乎没带有任何的兵刃。
少女的确出色,绝代风华高贵的气质令人不敢亵读,美丽敲脸庞保持端庄的神韵,像公主又像女神,登徒子最好早些却步,不要在她身上转不轨的念头。
无俦秀士也是出色的贵公子打扮,英俊魁伟气概非凡,才华做世绰号称无俦,傲视天苍目无余子,那在乎一个小小年纪公主型的少女?
所以他尽量显示他的傲世风采,展现他的身分权势。
所以,他对那位小侍女不假以辞色、表示他是个有权势的大丈夫,不受任何人所左右、即使是面对秀色可餐的绝色美女,也保持他英雄大丈夫的声威与尊严。
有些女人,男人表现得太顺从太殷勤,反而会产牛不屑轻视的反感,这种女人不欣赏哈巴狗似的没骨气的男人。
这位少女,似乎就是这一类型的女人,所以对无俦秀士欺凌丘星河的气焰.不以为忤,并不介意,也许认为这是必然的现象.
大丈夫有权有势,理该如是。
“姜姑娘,请别介意一个无聊的蠢浪人。”无俦秀士隔着食桌,脸上有英雄豪迈的飞扬神采:“一个过路的蠢夫,怎知道这里的道路情形?三杯水酒下肚胡说八道,这种人的话能信?”
“梁公子又不是此地的人,对此地的交通……”
“在下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在开封有别业,经常在这条路上行走,当然熟悉此地的交通状况。”无俦秀士打断了少女姜姑娘的质问,表示自己是识途老马:“何况在下身为武林人,出身武林世家,与武林北斗的少林寺颇有渊源,对那条路可通少林,岂有不知之理?”
“所以,在开封与公子结识、公子慨然应允同赴少林,陪同本姑娘瞻仰武林至尊胜地,这才有幸结伴同行呀!”姜姑娘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矜持的微笑十分动人:“但听说此路不通,难免存疑啦。”
“这是人之常情,难怪姑娘起疑。”无俦秀士脸上有点挂不住,却又不便发作,他敢对小侍女摆威风,却不便对小侍女的主,人放肆。
“梁公子,是否真该向村民或店伙打听?”姜姑娘不理会他的神色变化:“假如真的山路已断,我的马车在山径转辙困难,被陷在山中,岂不耽误了行程?”
“也好。”无俦秀士心中不快,但不假思索答允,手一招,向刚将一碟菜送上的店伙示意:“小二,南面的进山道路,可通伺处?”
打打闹闹了老半天,全店的伙计都知道是为了何事,怎敢再招惹这位佩了剑的英雄贵公子?
除非不想活了,做店伙的也聪明得很呢!
“回公子爷的话,可……可通密县。”店伙惶诚惶恐恭顺地欠身答。
“可以通嵩山吗?”
“可以,可以。”店伙怎敢说不通?
嵩山,大得很呢!
少林寺虽然在嵩山,但往南的一带周围数百里山区.尽管每座山都另有上名称,往来这条大官道的人,都知道南面的丛山统称为嵩山山区。少林寺所在地的少室山,远得不能以道里计呢!
“到少林要走多久?”
“两天,两天。练武的人脚程快,跑一天就到了。”
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的话,练武人并非每个人都脚程快,不说走而说跑,怎么跑?赶长程能饱吗?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限时到达。
“没有你的事了。”无俦秀士挥手赶人,对店伙的答复满意极了。
“小的告退。”店伙流着冷汗匆匆走了。
“姜姑娘满意了吧?”无俦秀士得意地笑问。
“这我就放心了。”姜姑娘避重就轻回答,满意与放心期含意并不一样。
“咱们膳毕动身,半天可在一处叫黑虎岩的小镇打尖,翌日早些动身,傍晚便可抵达少林。”无俦秀士似乎真对这一带山区熟悉,连小市小镇也一清二楚。
“也好,早些赶到也早些了却心愿。”姜姑娘毫无疑心,点头同意,按理她应该提出疑问的。
另一桌的一男一女两随从,悄然出店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十匹健马领先进入南行小径,轻车也随后驶入。
两位小侍女也乘了坐骑,小小年纪骑在高大的枣野上,不成比例,但居然有骑士的神采,可知必定是从小就与马匹相处的人。
驾车的两名大汉,健壮如熊。
尤其是那位大掌鞭,不但手上有赶车的杆状赶车鞭,腰间更有作兵刃用的丈八长鞭,在腰间缠了四匝,乌黑光亮,份量极重.
一看便知皮条中缠有金属丝,俗称九合金丝长鞭。
当然不会是金丝,仅指金属丝而已,鞭梢及肉,保证抽裂条大血缝,皮开、肉绽、骨折,相当霸道。
另一家小食店前,两名大汉站在一位年轻公子爷身后,三人目送车马动身,目送车马进入小径,三人的眼中皆涌起阵阵疑云。
年轻公子爷长得十分秀气,穿青衫佩剑,一看便知是游学的士子书生,那年头士子生员游学的风气甚盛,各地的有名书院,
皆没有雅致的招待所。
两位大汉除了背有包裹之外,一个提了书麓,一个挟了提囊随从的打扮,气概却也不俗。
“她们在于什么?”书生低声惑然问:“那条路仅通十里外的山麓村落,既无风景可赏,更无镇市可以留连,为何?”
“愚叔不知道。”提了书簏的随从低声答;“小姐,要不要找这一带的弟兄留意一下?”
“废话!”另一名随从说:“咱们这一带没有人布置,找人必须到东西两座县城,远水救不了近火,谁知道在这里会出意外,先期布人安线?”
“依你之见……”扮书生的小姐问。
“咱们既然从开封跟来,当然也跟到底啦!”随从说:“不过,最好先安顿行囊,轻装暗中跟下去。反正这条小径是死路,他们一定会转头的,除非她们真的有事在某处小村落逗留。”
“好,你们这就准备。哦!你们是否忽略了某些事情?”假书生清澈的大眼,落在另一家小店前,小店前的凉棚食客稀少,多数打尖的旅客已经动身了。
“愚叔忽略了些什么?”
“九华梁家的一男一女两随从,迄今仍然不见踪影,更没随车马动身,坐骑仍然留在小店。”
“他们去追踪铁门神,和那位年轻旅客。年轻旅客好像病得不轻,伏在鞍上被铁门神牵走的,走的也是南下的小径。”随从有条不紊述说,可知早就留心附近的动静,留意岔眼事物的变化。
“轻车的女主人,另有四个暗中追随的男女。”提书麓的随从观察力更为锐利:“这四个人是向西走的,不知为何不再追随轻车前往。我猜,他们已经察觉出一九华山庄的人已发现他们形迹可疑,因此避免引起九华山庄的人注意,故意向西走了,很可能半途折回,抄捷径绕到前面隐起行踪。”
“先寻觅九华山庄的两个人。”假书生郑重交代:“他们如果向铁门神两个人行凶、咱们必须干预。铁门神虽然是咱们的对头但与咱们并无仇怨,九华山庄的人在咱们的地盘内毫无理性地行凶、怎能不管?”
“是的,小姐,咱们先看看再说。按理,粱少庄主算是侠义英雄,应该不至于为了小小的事故、派爪牙行凶的。”
“但他派了两个人。”
“是的,行凶的意图极为明显。”
“准备吧!迟恐不及。”
避仇疗伤,真不该往偏僻的地方躲。
但时不我留,官道前后,距县城都在三十里外、想躲到县城去就嫌晚了。
铁门神有坐骑、将丘星河放置在鞍上,牵了丘星河的坐骑驰入小径、急急南行,半途落荒越野而走、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
终于,找到一座小山坡下的农户,一连三进土瓦屋,附近五里内没有邻居。
农会主人很慷慨,清出一间厢房给他们安顿。
铁门神是老江湖,以为越野落荒而走,一定可以摆脱可疑人物的追踪,所以一面走一面留意身后,确定没有人马跟来.这才向农舍请求惜宿。
一男一女两随从,并没乘坐骑追踪,徒步穿林越野速度比马快得多.远远地紧蹑在后掠走如飞,时进时停飘忽不定,是追踪的行家。
两人隐身在林缘,注视着铁门神的背影远去。
“他在干什么?”女随从惑然问。
“找地方埋死人,以免惊动村民引起误会。”男随从说:“那多嘴的小子一定断气了,驮在马背上成了死人。铁门神是个老江湖,知道该怎样按河湖规矩处理死尸,所以才越野而走,想找土坑掩埋……”
“不对,你看。”女随从伸手向前一指:“他们正向那座农舍走,并没打算在荒野掩埋尸体。”
“唔!是有一点反常。”
“也许人还没死。”
“中了常老兄的断魂飞雾,决难拖过一刻半刻。”
“可是……”
“别管啦!反正他死定了。”男随从说:“咱们验过死尸,再宰了铁门神灭口,就没有我们的事了,管他早死晚死?走,跟上去。”
农舍的水井,不在后院而在晒麦场的右方,井很深,丘陵区地势高,要打深井才有水。
丘星河赤着上身,仰躺在井边的方砖地上、气色灰白,双目无神,浑身泛灰,肌肉在可怕地颤抖、抽搐.忍受痛楚的神情极为怕人。
铁门神忧形于色,不断用辘轳绞上一桶水,淋在丘星河抽搐的身躯上,一桶又一桶,似乎无休无止,工作得十分卖力。
“老天爷!你身上又不发烧。”铁门神一面浇水,一面嘀咕道:“春天的井水其冷彻骨,再像这样不断浇水,你不变成僵尸才是怪事。老弟,你找死不要紧,可别让人误会是我害死你的,我……”
“没有冷水相助,药力的功效慢三倍。”丘星河咬着钢牙,说的话却清晰可辨:“我需要时间,必须尽快地复元。
“病还能尽快地复元?别骗人了。”铁门神用权威的口吻说:
“人的时运是注定的,病也一样,不管你所请的郎中有多好、该病十天的病,九天绝对好不了;十天一过,再糟的郎中也可以药到病除。”
左近,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并右不远处,是几株结满了青色小桃的桃树,人从桃树接近,井旁的人不易发觉。
随着轻咳声,踱出佩剑的男女随从。
“你们……”
铁门神大惊失色,一眼便看出是九华山庄的人。
“嘿嘿嘿……”男随从狞笑着走近:“你铁门神在大河两岸小有名气,是颇为了得的保暗镖小头头,不错,咱们算是白道的同道。嘿嘿嘿……你知道在下的来历,但不知道在下的名号,没错吧?”
“老兄,在下的确知道你老兄是九华山庄的高手。”铁门神不得不停止打水,苦着脸陪笑:“俗语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这位丘小兄弟一时口快不慎,无意中冲犯了诸位,目下他重病将死,诸位请高抬贵手……”
“他不是病。”男随从抢着说。
“不是病,可是他……”
“本山庄的九华双卫,你听说过吧?”
“大名鼎鼎,威震江湖,在下怎能不知?那两位前辈在九华……”
“他们都来了。”
“哦!这……难怪指功在丈外伤人……”
“你这位朋友是中毒。”
“哎呀!百毒无常!”铁门神大骇,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脸色大变:“中……中毒……”
“不错,中毒,中了常老哥的断魂飞雾。”男随从粗眉深锁;“你这位小朋友,早该断气的,但他居然没死,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老兄,你们是侠义武林世家的人……”铁门神这才知道处境险恶,不得不作自救的打算,侠义武林世家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绝事的。
“别怪我,宋老兄。”男随从打断他的话:“只怪你们出现得不是时候,几乎误了少庄主的大事,犯了本庄禁忌,所以你们注定了非死不可。陈大嫂,打发他上路,我收拾这个还没死的丘小辈”
“先问问他为何不死,问问他用水浇的用意。”女随从面拔剑一面向同伴说:“要不,咱们回去如此这般禀报、常老哥即使不认为咱们胡说八道,也会气得半死、没有人能在中厂断魂飞雾后,能活这么久。”
“好,我问问看。”
没有冰水继续浇,丘星河浑身的颤抖更猛烈了。
男随从一脚踏住了他的小腹,力道渐增。
“你服了些什么药?说!”男随从狞笑着问道:“常老哥的断魂飞雾,中者必死,连他的独门解药,也在片刻后使用全然无效。必须立即服用,毒一入腑便铁定无救,而你却依然活着,说,理由伺在?”
“嗯……”丘星河终于昏厥,小腹沉重的压力,迫使他的聚气力道消散,痛昏了。
“这时候你不能死,哼!”男随从提开脚,顺手将一水桶浇在他的身上:“你得招供,供了再死!”
冰冷的水一冲,他猛然苏醒。
“不要这样虐待他!”铁门神情急大叫。
女随从并没向铁门神进攻,大概也想看结果,仅用剑将人逼在外围,有效地阻挡铁门神接近。
铁门神一叫.招来了麻烦。
“你自身难保!”女随从沉叱,蓦地剑气迸发,身形疾进,信手一剑击出。
铁门神并不是小有名气,而是大河两岸声誉颇隆的高手,浑身横练、普通刀剑可伤不了他。
大河两岸是黑道巨霸神剑天绝的地盘,黑道行业的司今人。
铁门神却是保暗源的镖师,与黑道人物是天生的对头,他能在神剑天绝的地盘内混口食,必定有混的本钱。
其实.神剑在绝所管辖的黑道行业,并不包括土匪强盗、与保镖的镖师并无直接的利害冲突,所以并不干预铁门神的来去。
而铁门神也识相,与那些车船店脚多少有些交情。
白道黑道虽说是天生的对头,但平时谁也不想得罪对方的人,甚至套交情走得很近,那能黑白分明,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有些正式的大镖局,同样不敢全凭武功打天下,宁可使用所谓的交情镖.有话好说分些利润,免走绝路生死相见,皆大欢喜。
铁门神早怀戒心,一跳八尺远,间不容发从剑尖前脱出,身形一稳单刀出鞘。
狗急也会拼命咬人,人无路可走同样会豁出去拼命。
“你们这些假侠义世家的人好阴毒。”铁门神怒吼:“所行之事猪狗不如,暗中用毒害人已是天理难容,出其不意用剑偷袭。
比下三滥更卑鄙百倍。宋太爷忍不下这口恶气.拼死你这无耻泼妇!”
女随从那一剑急袭,预计必可得手的,只差了那么一寸半寸,剑落空,怔了一怔,来不及跟踪追击,正感到羞恼交加、怎禁得起铁门神的叫骂刺激?
她一声怒叱,剑发风雷狂野地扑上了!
“铮!”一声狂震,重型单刀封住了一剑,火星飞溅中、铁门神硬被震得斜冲出丈外,几乎摔倒。
铁门神力大如牛,单刀比普通的刀沉重一半,竟然被轻灵的剑,震得斜飞丈外手臂发麻,不由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九华山庄的武学可怕。
剑化虹而至,女随从再次展开迫攻。
铁门神脚下仍虚,刀也不曾完全收回,脚离地便失去力道之源,无法用劲运刀招架,只能绝望地将刀举起挡住身躯。
用劲运刀也落在下风,用不上劲岂能挡住劲道惊人的剑?
眼看要人刀俱毁,死定了!
人影一闪即至,剑如长虹经天,隐隐风雷声挟无穷压力光临。
“铮!”剑鸣震耳,双剑一触即分。
女随从恻射丈外,脸色大变。
铁门神被剑气一震,仰面摔倒。
原地卓立着假书生,举起的剑仍在隐隐震鸣、青衫飘飘,人如临风玉树,赫然有一代名家的气势,流露在外的慑人气势十分强烈,与她的年岁极不相称。
另两名大汉,已先一步到了男随从身后。
男随从正在逼供,俯身朝指点向丘星河的双目,食中两指距眼不足三寸,只消向下点落,丘星河的双目必定被毁向眶处爆裂。
“一双眼换你的命,阁下。”右面的大汉沉声急叱,手中划已伸出,锋尖斜指男随从的右背肋:“除非你练成了十成火候的铁布衫绝学,你决难抗拒在下这一剑,你最好是相信。”
男随从骇然停手,徐徐挺腰站直,转身。
再笨的人,也不会用命来换一个小辈的双目,远在尺外的剑尖,所涌发的彻骨剑气极为强烈,气功到家的高手,恐怕也禁不起一击。
气功对气功,功深者胜;以气功注剑幻化为剑气,威力可增三倍。
铁布衫绝学,可抗普通的刀剑砍劈刺戳,但决难抗拒以内功驭发的剑气,男随从怎敢冒险?
“你是谁?敢管在下的闲事?”男随从一面沉声问,一面徐徐拔剑出鞘。
“不要问在下的来历。”大汉冷笑:“阁下,离开那位垂死的小兄弟。”
“你胆敢管九华山庄的……”
“我知道,你是九华山庄的高手名宿,闪电手雷鸣,手上功夫宇内称尊,你的剑术也不弱。”
“咦?你是……”
“我说过,不要问我的来历。”大汉的气势,比闪电手雷鸣强多了:“你走,不要妄想杀我灭口,你还不配、不服气就冲上来。”
“你……”闪电手居然有点心怯。
不远处,女随从完全失去攻击的勇气,在假书生的剑尖前进退失据,霸气全消。
闪电手心中更虚,不可能获得女伴的支援了。
“在下虽然不是侠义英雄,但聊可滥竿充数,自认是武林朋友,所以会保持武林朋友的风骨,不会两打一倚多为胜,咱们比一公平相决。”大汉豪迈地说,声如洪钟:“好手难寻、我向你这位高手名宿桃战,以便扬名立万,冲上来!
闪电手一咬牙,收创后退。
“朋友,亮万,我记得你。”门电手色厉内荏。
“呸!你是侠义门人,说什么亮万?狗屁。”大汉冒火地嘲骂。
亮万,是黑道朋友的行话。
闪电手不再自取其导,向不远处的女伴打出撤走的手式,羞恼交加向外退走。
“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临行,撂下江湖朋友惯用的场面话。
“对,后会有期,好走。”大汉也不甘示弱,高声送客。
“不能再用冷水浇了,傻大个儿。”假书生在旁不安地叫道:
“那有这样救人的?他快要冻僵啦!”
“小兄弟,一定要这样。”铁门神断然拒绝:“这是丘老弟说的,只有不断的浇水才能救他。”
“你相信一个中毒快死的人,临死前所说的话?”
“我相信他。”铁门神语气坚决:“小兄弟、你有救治断魂飞雾的良方吗?”
“这……没有……”
“所以,我得听丘老弟的交代。”
“你这个人倒是够固执的。”假书生摇头叹息:“你们发生冲突的经过,我一清二楚,想不到赫赫声威的九华世家子弟,居然做出这种天理国法所不容的卑鄙勾当,天底下那还有正义?可怕。”
“小兄弟,你们既然是目击人,又知道他们是威震江湖的九华山庄子弟.竟然敢出头管了这档子不可管的事,定非等闲人物。”铁门神一面工作一面说:“恕我冒昧,可否将尊姓大名见告?
“不要放在心上。”假书生不作正面答复:“九华山庄的声威唬不了人,所以这位梁少庄主投靠了开封的王室人士,借机壮大声威,妄想挽救九华山庄摇摇欲坠的声誉,反而引起侠义人士的仇视,没有什么好怕的。”
“什么?他投靠了周王府?”铁门神倒抽了一口凉气:“侠义门人名正言顺投靠官家……”
“但投靠武威所又当别论。”
“老天!今后我铁门神算是完了。”铁门神叫起苦来:“武威所,那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蛋合污的混帐地方,我得及早远上高飞,远离河南地境混口食了。奇怪,我怎么没听到丝毫风声?”
周府仪司辖下有三卫兵马,称周府三护卫,是王府的亲军,负责保护藩王的安全,只有当今皇上,才有权裁撤或增加。之外,开封附近还有由中军都督府,直接管辖的三十军卫,也称外卫,名称是宣武卫、信阳卫、彰德卫,由河南都司直接指挥掌握。真正驻在开封的外卫,是宣武卫,卫指挥部位于城外西北隅、与王府三护卫没有隶属关系,但与周府中护卫保持密切的平行往来。卫之外的次级单位,称所,通常一所有一千人或一百人,所以称千户所或百户所。这种所大小不一,分派至各地偏僻要隘驻防。
有些卫指挥长官指挥使,巧立名目豢养私人武力.便在所的名目下动手脚。
武威所,就是宣武卫指挥使,暗中建立的亲信武力、与王府武学舍明暗中结为死党。
百姓小民怎知道军方的建制?
反正天下是皇帝的,各地的龙子龙孙都拥有兵马,护卫与军卫又有伺不同?反正都是兵。
久而久之,谁也分不清什么是皇帝的兵或藩王的兵了。
所,应该驻在偏僻的外县市。
但武威所却相反,在府城内挂上了留守办事处的小小招牌。
武威所是何建制?千户?百户?恐怕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部分消息了。
因此,大多数市民,都把武威所看成王府武学舍的附属机构,把那些对外称为把式、教头、材官、打手……全部当成王府的鹰犬。
有些人知道武威所的权势可怕,却不知道该所的真正司令人是谁,都以为是周王殿下,因为王府武学舍,就是王府三护卫的军事学校。
铁门神是河南人,也不明白兵的底细,却知道最近两年所成立的武威所可怕,是人所共憎的军方组织,是王府的鹰犬集中营。
“梁少庄主是去年岁杪投靠武威所,但并真正加盟入所。”假书生的消息十分灵通:
“投靠不到百天,所以在开封置了产业作为行馆,却又很少落脚,在各地游荡招摇示威,包插搜集美女。”
“那一位英雄不爱美人?”铁门神不屑地冷笑。
“所以,他在开封盯上了这位从京都南来、轻车简从到少林进香的美姑娘。我一时兴起,眼来看热闹的,等好戏上场。”
“那位美姑娘是何来路?”
“不知道,毫无线索。”假书生话中的含意,表明对姜姑娘曾经进行调查:“可以断定的是,她的车夫和小侍女、都是身怀绝技,而且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她自己当然更高明。
梁少庄主这次,很可能栽得很惨。”
“那可不一定哦!”铁门神脸上有怪怪的表情;“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英雄与美人,谁是真正的胜家,不言可谕。姜姑娘虽然身怀绝技,能上天入地也只有一个女人,怎逃得过梁少庄主这位吉士的引诱?”
“那可不一定哦!”假书生学铁门神的话,居然有七八分神似,仅嗓门高低有别,腔调口气几乎一模一样:“梁少庄主并非真正的英雄,而是真正的枭雄獍霸,不栽则已,栽则一败涂地,不信走着瞧……”
“够了,宋老哥。”毫不生气的丘星河,突然张口呼叫,叫声居然有了生气。
“谢谢老天爷慈悲!”铁门神放下水桶苦笑。
“与老天爷无关,我得谢谢诸位云天高谊。”丘星河挣扎着站起:“谢谢,真的感激不尽。”
“你像一条落水的病狗,快到房里换衣,我扶你一把。”铁门神兴奋地上前搀扶:“你是第一个从断魂飞雾中逃得性命的人,真是奇迹。”
“一个铁人。”假书生由衷地说:“看了你抽搐痉挛的情景……”
“那是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丘星河在铁门神的搀扶下,一面走一面说:“胸膛欲炸,五脏抽缩,魂魄要飞离躯壳,肌肉似要脱骨融化;好恶毒的飞雾,使用这种毒物的人,要下十八重地狱,我会回报他的,我会回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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