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春尽,长老院。
谢镜泊缓步走入殿内,下一秒,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右侧响起。
“宗主可是叫人好找。”
谢镜泊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缓步走上前,在殿中央驻足,弯腰行了一礼:“参见三位长老。”
终灵山本有两主峰三正殿,按自然五行分区而立。
但两年前六界混战后,销春尽元气大伤,原属下位的三位长老以“新任宗主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为由,在销春尽内设立了长老院,试图揽权。
但谢镜泊动作极快,三长老成了个空架子,恼羞成怒下干脆足不出殿,只明里暗里一直和谢镜泊作对,颐指气使地试图打压。
——高高架起,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谢镜泊自顾自地慢慢直起身,碧色的眼眸抬起,平静无波地望向殿尽头那三尊金樽罗刹。
三尊罗刹三角对立,通体金黄,端的是慈眉善目,阳光映衬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但细瞧时却不难看出边缘处的破败与腐朽。
过了不知道多久,殿内终于响起一声冷哼,紧接着另一个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殿左侧传来。
“销春尽不大不小这么一块地方,宗主倒是躲的好,让我派出去的门仆遍寻不到。”
左侧长老的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怒火:“下次我岂不是得把十二门仆全派出去,才能请得宗主大驾。”
谢镜泊偏过头,冲着左侧微微颔首:“镜泊不敢。”
殿左侧的声音再次冷笑了一声,惊起悬梁上的乌鸦一阵哀鸣。
谢镜泊的目光追随着那几只通体乌黑的鸟儿从大殿中掠过,直到终于看不见踪影,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再次微一弯腰:“不知这次三位长老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大殿内静了几秒,似乎有一道冷哼声从左侧再次响起,下一秒,却被中央一道格外慈缓的声音压下。
“镜泊方才言重了,自你接管宗门后,事务多有繁忙,销春尽能有如今的地位、实力,你确实功不可没。”
谢镜泊皱了皱眉,神情间浮现出隐隐的不耐。
殿中央的大长老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语调更慈善了些,终于转向了正题。
“我们听说,你前日将一个人接入了宗门。”
谢镜泊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三尊雕像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殿中央的长老也不在意,语调甚至越发轻柔了下来。
“镜泊,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当上宗主后对你也是多加照顾,我们也不是想干涉你,只是想着你年纪尚轻,再加上最近魔教作乱,担心像你大师兄燕宿泱一样步入歧途——”
大长老说到这里,仿佛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年燕宿泱天赋艳绝,一十三门无人出其右,却偏偏与那魔教勾结,自寻死路......”
大长老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谢镜泊直接打断:“规训堂那里,教授符道的长老近期请休了。”
大长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规训堂的长老因病请休,我特意寻的人前来替代。”
谢镜泊冷声开口:“我前日接进来的,便是那人。”
长老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谢镜泊已自顾自地又行了一礼。
“镜泊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他弯着腰后退两步,毫无留恋地迅速转过身。
“宗主,你的规矩都在哪里,何事需你这么着急——”大殿右侧三长老暴躁的声音响起。
谢镜泊充耳不闻,只看了眼天色快步往外走去,下一秒,忽然听大长老和蔼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镜泊,你大师兄的踪迹,你寻到了吗?”
谢镜泊脚步微微一顿:“........未曾。”
“镜泊,我知从前你就和你大师兄关系最亲,从小时起便每每缠着他,但你大师兄已入魔族,你切不可一时心软,酿成大祸。”
长老的话仿佛耳语,细细地浮现在他耳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莫要再被他骗了。”
“......我知。”
谢镜泊闭了闭眼,大踏步向外走去。
“我知。”
长老殿内一时间恢复了短暂的寂静。
紧接着,二长老有些暴躁的声音从殿内响起:“尊者,您就这么相信谢镜泊那小子说的话?他当年可是能为了燕宿泱——”
“我当然不信。”
大长老微沉的声音从殿后方传来,紧接着,一阵乌鸦振翅的哀鸣声从殿中掠过。
“我只信我自己所见。”
“宗里的小辈没见过燕宿泱真面目,我会亲自去看。”
“若他真是燕宿泱——”大长老声音依旧和缓,此时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杀无赦。”
·
另一边,本该出现在课堂上的人,却还徘徊在房外的竹林里。
燕纾半夜咳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也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再猛然一睁眼便已经是寅时三刻了。
他急急忙忙地冲出房门,绕了一圈后,终于成功地——迷路了。
“都说了给我换个屋子........”旁边不知哪里飞来的乌鸦不住地鸣叫,燕纾叼着发带,有些烦躁地随手扎了个发髻。
谢镜泊给他找的这个住所实在是太过偏僻,今早冲出门时他还在庆幸还好有地图,等真走出来才发现——这路和地图上描绘的哪一条都对不上。
燕纾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
他晕晕绕绕又转了一刻钟,在第三次绕回竹林三字交叉口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
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愤愤地掏出昨晚连夜被送来的地图看了两三遍,也没找到地图上所指的那条路。
“你大爷的樾为之,你最好别被我发现你是故意的.......”
燕纾愤愤地骂了一句,一股脑将地图重新塞回了怀里。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
铜钱泛着古铜色的微光,燕纾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随手掐了个诀。
“要是让师父知道我拿他教的摇卦来找路........”
燕纾把“从坟里爬出来把我骂死”咽了下去,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又掏出一张符纸,比了个起手式。
“七政四余,各有定数——”
他手中的符纸无风自燃,同一刻,三枚铜钱缓缓漂浮在空中。
燕纾半支着下巴,手指微微一拨面前的铜钱,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纾手指一颤,下一秒,半空中原本漂浮的铜钱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倏然向前飞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枚铜钱不偏不倚,正正好打到谢镜泊额头中央。
燕纾的表情倏然凝固了。
·
几秒钟后,燕纾凑在谢镜泊面前,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眉心正中央那道红印,抬手想揉。
“我没用多大劲儿啊.......”
他刚抬起手,对面的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垂下眼静静地望向他。
燕纾撇了撇嘴,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后退一步,将手腕抽了回来。
“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对啊——”
燕纾抬起头:“谢宗主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
谢镜泊盯着他不说话,燕纾也不着急,眨了眨眼,径直凑到谢镜泊身前:“谢宗主不会是知道我会迷路......所以专程来找我的吧。”
谢镜泊眼眸闪了闪。
晨曦的微光落到他眼眸间,镀上了一层漂浮的暖光。
他盯着燕纾,缓缓开口。
“我来督工。”
燕纾:?
他一边说一边又向旁边看了一眼:“顺便来看你能迷路到哪里。”
谢镜泊:“未曾想到,离房门不过十步。”
燕纾:......
他瞬间炸了毛:“这不怪我,你们这个竹林有问题,我绕来绕去根本找不到一条路能出去,简直就是鬼打墙——”
“这个竹林里设了迷阵。”
燕纾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了一瞬。
他听着谢镜泊缓缓开口:“这是宗门最初级的阵法,用灵力寻一下阵法交接处的薄弱点,就能找到出路了。”
谢镜泊转过头,望向燕纾:“你找不到吗?”
燕纾抬头正对上谢镜泊的目光。
他眼眸闪了闪,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找不到啊,谢宗主。”
燕纾将方才捏着三枚铜钱的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语气依旧凄哀:“我之前不是跟谢宗主说过了,我要死了,我这个身体受过重创,早已废了,灵力已被洗涤一空。”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面前的人冷声开口:“我说了,别骗我了,燕纾,我不会信的。”
燕纾背后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坐在一片逆光里,仰头望着面前的人。
谢镜泊清楚,燕纾从小时起便十句话里没一句真话。
谎话从来不重样,他们师兄弟五人全都被轮番坑过,其中尤以谢镜泊为最。
“谢宗主不相信吗?”燕纾盯了他几秒,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冲着他露出了纤细的内腕:“谢宗主要是不信,不如亲自帮我把把脉?”
面前的人跪坐在地上,脆弱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腕骨从层层叠叠的袍袖中露出一截,弯曲的弧度带着几分倔强和委屈的意思。
谢镜泊怔了怔。
面前的人身形单薄,失去了记忆,昨天松一也确认过,他身体确实受过一定程度的暗伤。
——万一燕纾说的是真的,万一他好不容易一次示弱却被他误解........
谢镜泊心中竟然有些慌了神。
“你........”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去握那微颤的手腕,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忽然凑上前。
“谢宗主真信了啊。”
燕纾歪了歪头,眼中盛着笑意,方才的脆弱与无措已一扫而空。
谢镜泊动作一顿。
燕纾笑盈盈地站直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冲着右侧那条路微微偏了一下头。
“从这里出去,再往左拐一里,就到规训堂了。”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出声,燕纾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地转过头:“晨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谢宗主不是要督工,不一起走吗?”
谢镜泊神情又恢复了熟悉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神情自若地人,半晌倏然转过身,大步向反方向走去。
玄色衣袍迅速消失在竹林深处,燕纾无声地吐了一口气,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摊开手,方才紧攥的三枚铜钱在掌心间烙下了不轻不重的三个印子。
“怎么还会相信我啊,谢镜泊........”燕纾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似乎再次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燕纾垂下眼,静了几秒,忽然开口。
“看够了吗?”
他手指一动,原本蜷在手中的三枚铜钱倏然飞出,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乌鸦的尖叫。
燕纾转过头,原本琥珀色的桃花眼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猩红,闪着微光光。
他微微仰头,慢慢抬起手,冲着虚空勾了勾指尖。
“看够了,就给我滚过来。”
·
松一好不容易赶到规训堂的时候,正卡着晨课的点。
他长舒了一口气,在松竹不赞同的目光下,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学堂后排。
“你别罚我,师兄,我知道我今天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但我好歹没有迟到,而且像我这样的精准卡点才是最难得.......”
松一不等松竹发问,低下头迅速小声辩解着,却看下一秒,松竹还是缓缓抬起了手。
松一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却听松竹低声开口。
“你不是最后一个。”
松一一愣。
松竹有些无奈地往后指了指,松一下意识回头,便看到昨天那个“病秧子”正半撑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
燕纾赶到规训堂时,正好踩着晨课的晨钟。
他吸了一口气,想着缓一口气再进去,不然头一天上课就直接晕倒在学堂上,那笑话可闹大了。
但他刚摸索着靠上门框,下一秒,忽然感觉手腕处一阵大力传来。
燕纾:?
他踉跄一步,条件反射地抬手掐了一个诀,下一秒,却被人按着一把拽到了学堂的最后一排。
“你来这里干什么?”松一把他按到座位上,咬牙低声开口。
燕纾愣了一下,慢慢放松了背在身后的手,偏过头捂唇呛咳起来。
“你干嘛去了?这么喘?”松一听着他的咳喘声,神情狐疑。
“小师侄,你要体谅一个伤病未愈的病人啊.........”
燕纾有气无力地冲松一摆了摆手,示意有事等会儿再说:“你等我一下........”
“谁是你师侄——你还知道你是病人啊!你一个大早上让你起来喝药都不肯的人,怎么愿意早起跑来规训堂?”松一一连声开口。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燕纾被他吵的头晕:“不是我要来,是谢镜泊.......”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松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为了追宗主所以追到这来的?!”
坐在旁边的松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了变,但也没有反驳,
燕纾:........
——他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话感到一丝堂皇。
他按了按眉心,认真抬起眼:“我说我是来教今日这门课的,你信吗?”
松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当然不信。”
他有些无语地望向燕纾:“要编谎话就编的好一点,你之前的伶牙俐齿都哪里去了?”
难得说一次实话的人神情无辜:“......可是我真的是来教课的。”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要起身,下一秒,却听面前有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来教我们?你也配。你知道销春尽授课先生的灵力境界吗?”
燕纾微微一愣。
仙门一共分为武境、凡境、地境、天境及游境五大境界,其中天境分为三千天境、六月息者、九霄扶摇及半步神游,游境又分为九万游境、八千春秋两境。
境界越往上越难提升,修到三千天境已算初窥玄门,但有人终其一生都难从三千天境跨到六月息者。
“销春尽的授课先生至少都是九霄扶摇境的,刚才你进来时我没感受到你任何的灵力波动,现在还恬不知耻地说要来教我们?”
坐在前排一位趾高气昂的弟子转过头,望着燕纾的脸愣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换上了一副轻蔑的神情。
“怕不是哪里来的野狗想来偷学销春尽的心法,或者是和燕宿泱一样,只知道招摇撞骗的小白脸。”
他话音刚落,却看对面那个“小白脸”冲着他眨了眨眼:“多谢你夸我好看。”
那个弟子:?
“就算他境界不够,怎么着也比你强吧。”旁边的松一典型护犊子,见燕纾不再说话,先一步开口。
“他可是能听风辨位用符咒破阵,我记得前几日长老还在骂你连用符咒结阵都不会呢。”
这个弟子是长老门下,长老一脉虽迫于谢镜泊威压不敢真正放肆,但明里暗里一直处处与谢镜泊作对。
松一师父和谢镜泊师出同门,这个弟子就没事总喜欢找松一的茬儿
“怎么了?一个不知来路的人,这就想维护他了?”那个弟子果不其然有些恼羞成怒,倏然转过头。
“难怪你能信燕宿泱那些鬼话——”
燕纾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眸闪了闪。
他无父无母,师父给字晚,还没来得及与人言.......就发生了两年前的大战。
所以大多数人只知他的名。
他心中想着事,没有注意到松一垂在身侧的手正一点点攥紧:“你能不能就事论事,说不过我就开始扯一些毫无关系的事过来.......”
那个弟子冷笑一声径直打断松一的话:“我说的有错吗?燕宿泱就是个杂种、骗子、叛徒——”
燕纾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刚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身下的桌子不知被谁直接掀翻。
“你胡说八道什么!”
燕纾身子一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一抬眼,却见松一满脸怒气地冲了上去,揪住了那弟子的领口。
“燕宿泱不是你说的那样——”
燕纾:?
“你又在看被你当成宝贝的那些破药书了吧,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小白脸写的能有什么真才实学。”那个弟子冷笑一声。
“我身为长老的弟子,对于曾经叛逃宗门的人,理应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祸害。”
“什么药书?”燕纾忍不住开口。
他年少时好奇心重又玩性大,虽专修符道、卦象,却各个领域都喜欢涉猎。
但他当年留下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一把火烧了,怎么可能还有留存。
“他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燕宿泱写的一些破烂册子,着了魔一样不停钻研,还一直认为当年的事有隐情。”那个弟子被揪着领子,还不忘讥声嘲讽。
“那不是破烂,那些药书里写的药方、药术其他书里都不曾提及,而且大多方法都精妙绝伦。”
松一手攥的死紧:“不怜苍生,无以善药。我不信能写出这些的人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但他就是个叛徒!”那个弟子大声打断松一的话。
松一动作一顿,那个弟子乘机一把掰开他的手,反手将松一拽到身前。
“燕宿泱当年勾结魔教,引狼入室,试图独占销春尽;失败后叛逃宗门,长老早已断了他的长命灯,将他从宗门除名。”
他冷笑着望向松一:“这点你敢否认吗?”
松竹上前一步挡开那弟子的手,将松一拦在身后,松一涨红了脸,却依旧咬牙重复:“当年的事销春宗一直未有定论,万一另有隐情........”
“长老都已警醒过众人多少次,你问问这里,可有人支持你吗?”那个弟子冷笑一声。
松一咬咬牙,倔强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试图在堂室内寻找一个支持,但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松一眼神黯了黯,又转头望向松竹:“师兄........”
但松竹顿了顿,微微垂下眼也没有说话。
那个弟子见状,神情越发自信起来。
“松一,你已经被迷惑了心智了,怕是要走火入魔。”
那个弟子上前一步,从身后掏出一根长棍来,神情狰狞:“我要带你去见长老,将这个情况上报,看长老怎么惩治你.......”
他一步步逼近,下一秒,却忽然感觉周身一沉。
“这什么——”那个弟子试图挣扎,却感觉手臂重似千斤,紧接着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是符咒!刚才我看着那个新来的人扔出了一道符——”
“但我分明没有感受到半分灵力波动.......”
“而且什么样的符咒能有这么强大的控制力——”
燕纾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背着双手,慢悠悠一步步走来,轻轻巧巧将那根棍子从弟子手中抽出。
“这位小师傅火气可真大啊,小心嘴上长燎泡。”
燕纾将棍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歪了歪头。
“不知道的以为,当年那场魔界大乱,你亲身参与了呢。”
那个弟子涨红了脸想要说话,但周身的威压却让他连张口都难。
“人言亦言,从来不可取,为人处世如此,灵力修炼也如此。”燕纾将棍子抬起,掂了掂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要是一直如此.......将来年岁大了,需要保健丹吗?”
弟子:?
旁边没感受到任何威压变化的松一动了动手脚,有些讶然地望着燕纾,闷咳一声,扭捏地上前一步,“咳,多谢你.......”
“小师侄不用谢我,我只是向来助人为乐。”
“当”的一声轻响,燕纾将棍子随手扔到桌上,打断了松一的话。
松一愣了一下,却见燕纾抱着双臂,似有些无奈地冲着他勾了勾唇。
“不过小师侄啊.......燕宿泱,确实是个无可救药、十恶不赦的恶人。”
“你老了小心也被卖保健丹。”
松一的神情倏然一僵。
符咒的威压正在减弱,燕纾眼前有些头晕。
他为自己这个破身子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门口退去。
“第一堂课.......很高兴认识诸位,咳,今日居学就先分析一下我方才那个符咒.......”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忽然动作一滞。
谢镜泊不知何时站在窗外,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燕纾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谢镜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燕纾却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了。
今日小剧场:
某个嘴上说着不相信老婆
结果一想到老婆可能迷路就巴巴跑过去的人,是谁我不说[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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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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