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事情发生在深夜，人精神不济，最困的时候。

有三人在外面巡逻，顺便去角落里放水。剩下的人则抽着烟提神，靠聊一些低俗段子保持清醒。

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紧随其后的是不间断的枪声，以及被惊动了安睡的野犬的吠叫。

四人脑中困意第一时间消失，他们给枪上膛，端着枪冲了出去，正好见到一人踉踉跄跄往这边跑来。

板机都要扣下去了，才察觉来者是队友。队友脸色苍白，神情扭曲，眼含恐惧，和过往淡定的模样天差地别，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

他边跑，嘴里边嘶喊着：“怪物！是怪物！”

似乎是声音太过凄厉，横滨租界本就数量繁多的野犬吠得更凶了。

队长赶紧把大石幸太郎派去打求救电话，自己则带着其他人顺着队友来时方向跑去。

他们都不觉得那声怪物指的是“真”怪物，那会儿所有人只以为队友在用这个词形容强大的异能力者。

“我打完电话，本准备往枪声的方向赶去，却发现队长他们且战且退，返回了仓库这边。”

五条悟听得啧啧：“你们也不怕把整个仓库炸上天？”

大石幸太郎脸上流露一抹尴尬：“仓库外墙修得很结实，只要不是仓库里面出现火星，都是安全的。”

而且背靠专门加固过、难损坏的墙壁，只专注应付正面和侧面的袭击，会让他们生存率提高很多。

那位队长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以及火力问题，才发了狠打出所有子弹，硬是开出一条道，将剩余几人从遇袭的小巷带回来。

橘和雅突然插话问：“具体带回了几个人？”

“……五个。”大石语气低沉，“田中在他们去救人之前就被那群东西撕碎了。他们只来得及捡回田中的一只胳膊。”

“节哀。”

这样的话那具不知所踪的尸体也有了着落。残存的身体部件没出现在医院，是因为后续扫尾的人没有带回吗？

希望能从情报科的回复里得到具体答案。橘和雅莫名觉得弄清楚这一点挺重要的。

大石幸太郎的讲述还在继续。

小队队长带着人撤回来，先前被留下联络□□的大石也因此见到了追赶在他们身后的敌人。

即使月光被云遮蔽，无法真正照亮地面，他依旧瞧见了那些东西佝偻的身躯。

他们立在街道各处，就连低矮的屋顶上也站着有。

他们穿着斗篷，把脸藏在兜帽下，探出布料的手枯瘦，似乎只有一层让人作呕的皮包着骨头。长长的利爪反射着寒光，光看着就知道那爪子能轻易撕碎人的皮肉。

很快，战斗开始了。对面敌人的速度很快，己方根本无法瞄准，只能靠连续不断的火力输出获得喘息机会。

一时间场面僵持住了。

对方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也只在前期伤到了几人。

小队的人本以为能一直这样拖到援军到来，但从头顶袭来的攻击打破了平衡。

平常人或许对数米高的仓库毫无办法，却不代表在怪物眼中，这栋建筑带来的麻烦不可解决。

从正面吸引他们攻击力的敌人并不是全部，有几只怪物绕后，爬上了仓库顶，再从屋檐一跃而下，无声偷袭。

有血溅到大石脸上，他看见一只怪物用利爪抓断了身旁队友的喉咙。

队友发出模糊的声音，只再坚持着打出一发子弹，便咽了气。

其他几只怪物下手没这只快准狠，他们像是戏弄玩耍猎物的野兽一样，没攻击致命处，反而在人类身上磨爪子。

己方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连成一片的火力网出现空缺。没了热武器的威胁，先前绕着他们转的怪物们便也围上来。

怪物似哭似泣的叫声、人类的怒吼痛呼、响起的枪声……众多声音交织成这个混乱的血色夜晚。

“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大石道，“队长说大家不能全灭在这里，至少要留一个人把这些情况说出来，于是护着我进了仓库放重机枪武器的地下保险库。”

“我进去没一会儿，外面就静下来了。那些东西又抓挠地下保险库的门，但那是特殊材料制作，坚硬无比，抓挠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停了。”

“我那会儿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支援的人才来，我也被带出去……”他又控制不住发抖，然后留下眼泪，“外面全是血，队长他们躺在地上，我、我当时就控制不住情绪……再醒来已经是这间病房里了。我没能好好完成队长交代给我的任务，呜呜呜……”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去想那些，你还要帮他们报仇。”夏油杰开口，打断了他的情绪。

猛男落泪着实有些辣眼睛。

而且他们需要的是能回忆细节的、冷静的NPC。既然大石是因为看见同伴尸体疯的，那就不要想这一段，反正这段对找出幕后黑手也没什么帮助。

“我有个问题。”五条悟在大石幸太郎擦眼泪时好奇开口，虽然说出来的话有故意戳大石心窝子的嫌疑，但猫猫绝对没怀有恶意，他只是足够直白，“你队长应该知道你的性格吧？他到底怎么想的，专门留下你给□□传递消息？如果我们没过来，你一直深受打击，一蹶不振，不就白费了一个活命机会吗？”

杰、雅：你说话真直接。

他们瞄过去，大石果然被这单纯却犀利的问题说得热泪汪汪。

夏油杰头疼：“保持冷静。”

“对，我要保持冷静。”大石深呼吸，羞愧低头，“……因为我的年龄，队长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

橘和雅上下打量他：“……你几岁？”

“今年18。”

三人组：？！！

你这张脸，说今年三十八岁都没有违和感！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他们同年龄段的小年轻，心灵脆弱一点也很正常。

像他们三个，还有太宰治那样的，对鲜血尸体怪物等习以为常才不正常。

希望这位长相捉急的少年人能在经历这一切后成长起来。

或许已经褪去天真了吧，在他能躲进地下保险库，队长和其他人却需要直面死亡的时候。他一定被告知了，如果所有人都躲进去，那大家活下来一时，也活不了太久，□□对失职无用的逃兵有一百种修理手段。

还不如他们在外面赌一赌，而其中年龄最小、还有未来的大石藏进去。那样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首领都不会太苛刻他。

脑袋里过了一下对跑团无用的弯弯绕绕，橘和雅很快回归正题，让大石再回忆那些怪物身上的细节。

他脑海里有飘忽而过、没能抓住的灵感，现在只需要一个关键信息点，去将所有内容连接。

然而那晚袭击仓库的怪物都穿着斗篷，将面容身体遮得严实。大石当时被队友下意识保护，幸运地没有看见细节，这会儿却都成了调查员的不幸。

很久没人说话，大家陷入沉默。

直到五条悟的手机发出一声响。

点开一看，情报科的短信终于发来。

橘和雅眼睛一亮，凑到五条悟身边阅读。

上面说，港/黑后续打扫战场的底层人员确实在不远处小巷里，见到一名成员的残破尸骸。

成员「田中胜」的脑袋血肉模糊地遗落在小巷，他的右胳膊在仓库附近被发现。其余肢体则不知所踪，疑似被野狗叼走。

因为情况凄惨，且被袭的其他尸体数目足够，能提供所需尸检信息，打扫人员便在请示上司后，被批准直接把田中胜送去火化。之后就骨灰交与家人，免得家属看着仅剩的头颅和手臂伤心惊惧。

“港口黑手党居然还挺温情，挺人性化的？”夏油杰奇道。

那边装了一肚子坏水的太宰治说：“只是某些人蠢蠢的，在这种地方看重那些情谊。当蠢人爬到一定位置，他的为人处事也就会带蠢另一群家伙。”

和往常一样的阴阳怪气，却带着一种复杂不可说的情绪。似感慨似怨念，或许还有点羡慕赞叹？

橘和雅盯着太宰治看了会儿，冷不丁问：“你是在说中原吗？”

太宰治：“哼哼。”

他扭过头避之不谈。

橘和雅却了然。那样重情重义的人物，除了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原中也，还能有谁。

倒是某两个问题儿童不认识中原中也，很好奇地问那是谁。

光是干巴巴地描述要什么时候讲得清？橘和雅想起他们看过自己的跑团视频cut，干脆直接引导二人回忆。

“就「海的那边」模组里，橘头发的，小小一只的。”

“哦～！”两人瞬间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就比你还矮的那个啊！”

太宰：“噗。”

橘和雅：……

你们怎么不出一本书，叫《如何用一句话惹怒两个人》。

他翻了个白眼道：“答应我，这次模组别当着他的面提身高。我们只是弱小的调查员，可打不过没被限制、能用异能力的NPC。”

每天都要担心队友太浪被友方NPC撕卡。

中原中也：……我可谢谢你们一直惦记着我（咬牙切齿.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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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