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5。”“三个9。”“顺子！”

“我去，你处这么大不怕被吃啊？”“哼哼，我赌你的手里没有更大的牌。”

“错了！四个A，炸死你！”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林婉一脸严肃地敲敲玻璃盯着摸鱼被抓的几人，嘲笑：“搞什么？带薪惯蛋，输了不亏？”

大牌的几人赶紧要去收牌，畏畏缩缩地要跑。林婉却把门一挡，堵住唯一的去路。

“别急啊。我们玩点现代的。”她拿着的一盒桌游晃了晃，挤眉弄眼，“工作什么的就让那个天才去干吧！”

“我一个人干不完。”

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婉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在所有人惊讶如见鬼般的目光中，她回头看见了悄无声息出现的莫晨。

“我勒个大去！你啥时候来的？”

“半分钟前。”莫晨冷着脸，“你说话的时候我在拐弯口，听见你说我我会来了。”

林婉冷汗直流：“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

房间里的其他人和莫晨都不熟悉，顶多就听说过他的一些黑历史。几个人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面如菜色动弹不得。他们已经开始脑补自己会被这位深不可测的精神病人怎么报复了。

“好了好了……去工作去工作……”林婉打着圆场，她把莫晨从门口推开，看着那些同事缩头缩脑地逃掉。她转身也想逃，却被莫晨一把拽住手腕。

“他们看起来很怕我。”莫晨盯着跑没影的几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林婉搪塞着。

“他们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的口碑好着呢……”

莫晨无语。这话谁听了信？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耸了耸肩。

“随便吧。”

……

“爹爹啊。”“怎么了？”“你和姨姨是不是有矛盾啊？”

莫晨愣了愣，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每次姨姨替我传话都哭丧着脸，好像很难过一样的。”Astyre撑着脑袋，天真浪漫，“爹爹在外面是不是很凶啊？”

“有吗？”“那为什么没有看到过其他人来这个房间里过？”“那是因为院长设置了权限，只有我、院长和林婉三个人可以进出。”

“为什么？”“……保护科研成果。”

“可是，”Astyre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我好无聊啊……”

莫晨把脸撇开，沉默片刻，终于似下定决心般走过来捧住了Astyre的脸。

“我带他们来陪你玩游戏好不好？”“真的？”“真的。”

【开启副本：游戏世界】

“欢～迎～各位来到这个异空间，逃亡者们。我是各位的专属向导，Astyre！”

明亮的聚光灯聚焦在巨大的旋转舞台的中央，一身礼服的少年向还在恍惚的观众们深鞠一躬，灿烂而激动地笑声在空旷而诡异的剧场里回荡。

“由于这里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活人了，所以我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我作为这个空间的管理者也会竭尽全力为大家准备惊喜！希望大家喜欢哦！”

林婉有些激动地戳了戳身边坐着的面无表情的莫晨，惊喜万分：“你还真行啊你！真给我们搞进来了！”

“只是增加了联机模式罢了。”莫晨波澜不惊。他只是盯着台上的人，对与其他观众的反应毫不在意。

“为了让大家拥有更好的体验，我呢先浅浅地讲一下规则哈！”

“在场现在有十位逃亡者，你们可以推选其中一位作为领导人。而我，将赋予领导者特殊能力，比如发起投票啊，清除叛徒啊，给别人特殊身份啊之类的……总之，你们要通过我设下的关卡，到达终点，这样才算成功嗷！”

“好了，没什么了，我会一直引导大家的啦！散会！”

灯光骤灭，一切陷入黑暗。再睁眼，场景已经换到了一间楼房里。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啊，这也太真实了吧！”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体验模拟，面对这样奇幻的世界都感受了震撼。这样真实的感受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累死累活的工作好像瞬间有了价值。

“牛啊，牛啊……”“别牛啊牛啊的啦，没听见Astyre说什么吗？”

林婉摆出小班长的气场把刘姥姥都招呼过来，主动推起了任务进度。

“我们先要选一位领导人，就投票表决吧。”

这些人大多都是林婉的朋友或者下属，而起毫无疑问地没人愿意和莫晨打交道。莫晨也乐得清闲，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他扣扣墙壁，Astyre便穿墙而出探头看他。

“你也看到了，”他无奈，“我不适合社交。”

“嗯……是啊。爹爹好像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的。”Astyre苦着脸，他听老哥说过莫晨两点一线的生活。他提出请求也只是希望能帮助爹爹快活点，可现在看来，这反而是一种折磨。

“好了，别苦唧唧的，我的小向导。”莫晨掐掐他的脸，反过来哄他，“好好准备一下玩一玩吧。”

“莫晨，你在干什么？”

Astyre缩了回去。莫晨站起身，看着已经成为领头羊的林婉一脸怀疑地打量自己。

“我看到了，你刚刚和他说啥了？”“没什么。”

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这种感觉让莫晨想起了不堪回首的童年。他打了个寒战，避开目光。

“我知道，刚刚Astyre特别强调了叛徒这件事情，但我不是。”

“行吧，我信。”林婉摊手，“走吧，门开了。”

“锵锵！第一关，打靶子！顾名思义，瞄准开枪就是了。”

森林之上，天空中降下几把不同类型的枪来，林婉挥挥手，示意大家去拿。她还特地回头去看莫晨，问他是不是很会玩。

“枪吗？嗯，会一点。”

“那就给我好好打嗷，我可不会。”

男同事们已经兴奋起来了，实地演练，手里的还像是真枪实弹，游戏变成现实真实太诱惑了。他们端着枪爱不释手，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少数的女性朋友们也跃跃欲试，互相调侃着开始尝试。

“只要打够数量就行了吧？”林婉也学着端起枪。

“不，我了解他，没这么简单。”

“是哦，没这么简单。”Astyre机械般的电子音在树林上空盘旋，惊起一群鸟雀。

随着第一声枪鸣响起，倒下的却是一位男生。等大家在他的呼救声中赶到的时候，他的血条已经见了底。

“怎么回事？”“有……有东西……他冒充成小陈突然冒出来对我开了枪……我根本认不出来……”

他眼睛一翻，挂了。

林婉跳起来，仰天去问空中吃瓜的Astyre：“怎么样才能救他？”

“救？他死了啊。”Astyre人畜无害地笑笑，“人不是只有一条命吗？”

林婉无可奈何：“你怎么不早说会有假人？”

“说了就没意思了啊，”Astyre捂嘴笑着，“姨姨，我现在是大坏蛋，你明知道的。”

“Astyre！”

“放心，死了就睡着了，我不会干什么的啦！反正又不痛对吧。”他看着远处冷漠站着的莫晨，“爹爹，不是吗？就是死掉嘛，有什么事吗？”

“是没什么。”“你都教了他什么啊！”

没办法，这场游戏就是这样，就是一个恐怖游戏。几人只能聚成一团，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目标。这样的效率低，但也足够安全。

“顺便说一句，我计数的目标，就是打倒的假人数量嗷。”

在一声声枪响中，那些同自己或者朋友别无二样的的生物被一枪爆掉了脑袋，血浆溅了漫天。他们在那种恶心中终于意识到太真实也不好。

他们就这样在不安中结束了第一场战斗，来到了休息处。

“一共有几场？”“嗯……本来有很多的，但把你们吓坏了也不好，就三个模块吧。”

Astyre把脑袋大小的西瓜徒手扒开要和大家分享，但那血色的西瓜汁确实让人没有食欲。只有莫晨伸手接了瓜，和Astyre一起蹲着吃去了。

“家人们，”林婉招手呼吁，“我们聚一聚，讨论一下。”

他们终于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开始复盘刚刚的牺牲。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叛徒扮成了别人开枪杀人？”有人打开了想象，话里有意无意指向某人，“我看到了，我们赶到的时候莫晨就站在边上。”

“而且他和系统关系好，肯定会得到偏袒啊。”

“不，”林婉摇头，“别这样，他们两个关系一向好。莫晨和我们谈不来之能去找Astyre。他可是刚刚的主要战斗力，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怀疑他人。”

“而且他枪法那么准，枪枪爆头，为什么还要给小李留一口气说点信息？”

众人一时间没了主意。Astyre也啃完了瓜，为大家打开了第二扇门。

“第二关，老鹰捉小鸡！我最希望你们玩的游戏啦！本来在后面的，我给掉过来了。”Astyre开了包辣条，嚼吧，“人少了就不好玩了啦。”

“所以……”林婉看着侧方如房屋般巨大的鸡窝，心中暗觉不好，“怎么玩？”

“你是鸡妈妈，他们是鸡。有老鹰来抓，简单。”

话音未落，一直如怪兽般庞大的老鹰便落在了地上。它的长翅一展，带起的风几乎可以将人掀翻。它跃起，利爪猛地抓起一位逃窜的女同事，低头一口就将他囫囵咽下。

“啊，第一个！中奖啦！”

林婉剐了他一眼，回头向其他众人喊去：“快跑！去鸡窝里！”

巨鹰又一次跃起，在她面前将一人开膛破肚。

“第二个！还有几个人啊？”

所有幸存者都拼命奔向那庇护所，在最后关头锁上了门。那只庞然大物被拒之门外，气的开始啼叫。它扑棱着翅膀用爪子用力极大着窗户，贪婪地盯着里面的食物。

惊魂未定，林婉和众人一起缩在里面。她清点了人数，发现只是刚刚就已经少了三人。

不……不对……莫晨呢！

机械启动的声音在屋里突然响起。众人看向发源地，绝望地发现鸡窝侧面的一扇卷帘门正在被缓缓打开。死亡的光明从愈来愈大的缝隙里照射进来，接着便是那巨鹰探进来的鸟喙。

在几声尖叫后，剩余的几人四散逃开，一个还慌不择路地逃到了老鹰脚下。林婉再一次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被撕扯，鲜红的肠子掉了一地。

怎么办……她可是鸡妈妈……

眼看着又有一人要命丧鹰口，林婉鼓起勇气冲过去将那人护住。她张开双臂死死挡住身后的人，抬头对上了那双凌厉的眼睛。

老鹰愣了愣，转了头。

“都过来！过来躲在我后面！就像以前那样！”

仅剩的几人都逃过来拽住了林婉。林婉咬着牙与虎视眈眈的老鹰对峙着，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巨大的敌人。

她听见了一声哨响。

巨鹰不再犹豫，它似被惊吓到一般退了出去，展翅飞走。一切似乎终于结束，林婉也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逆着光，有人走了进来。

“没事了。”莫晨一身灰尘还喘着气，他伸手向她，将她拉起“走吧。”

“现在还有……六个人。”

Astyre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帮助他们补充体力。大家几乎都精疲力尽，累的不想说话。

林婉沮丧地坐着，她有些缓不过来。

“水。”

莫晨破天荒地过来关心她，给她抵了杯水。他与她并排坐下，自己也开了瓶水喝。

“莫晨，那个哨声，是你弄出来的吧？”

莫晨沉默着，只是点点头。

“要没你，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莫晨的头低了低，晦暗不明地笑了声。

“林婉，信我。”

他起身，去找Astyre了。

“最后啦，坚持！我就不给大家玩体力游戏了，就真心话大冒险吧！”

Astyre的手指在空中敲了敲，一幅仪器便掉到了桌上。那是测谎仪。

“不要说谎嗷。”

这次，没人再惊呼，长桌上鸦雀无声。

“这样，先是两两对局，赢的三个再比。你们投骰子，点数最大的向点数最小的提问，一个人第一次选了一个第二次就只能选另一个嗷！还有，大冒险的内容是统一的，是我和爹爹最喜欢玩的……”

几把手枪掉在了众人面前。

“俄罗斯转盘！六分之一的概率嗷。所以一个人连输两次就一定要对自己开一枪嗷。”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那么沉重，短暂的沉默后，林婉带着大家开始了游戏。

长桌在顷刻见被切开，每组被分开至不同的区域。林婉抬头，看向的人。

“莫晨……”“嗯。”

林婉的手有些抖，她还是怕。她努力克制自己，摇动骰子。

“2”

她心中一凉，抬头看向莫晨。

“1”

莫晨平静地向她示意：“真心话。”

林婉不想为难他，她决定选一个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可还没开口就被Astyre叫住了。

“不许问一加一这样的问题！”

她的身子一抖差点摔下椅子。她犯了难，她想不到该说什么。她盯着莫晨平静异常的神色，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输了的人。

“十、九、八、……”

她满头冷汗。

“七、六、五、四……”

“你后悔吗？”

莫晨愣住了，Astyre也愣住了，连林婉本人都愣住了。她不知道在自己在说什么，好像刚刚的不是自己。

“我的意思是……”她赶紧解释，“如果你有一个爱人，他死而复生，你会怎么办？”

莫晨眼眸深邃，他盯着林婉，眼底的潭水开始汹涌地涌动。

“我以为你会问我我是不是叛徒。”他轻笑一声，低下头，“第一，我的爱人，是Astyre。第二，他不会死去，我不会让他死去。第三……”

他抬眸，平静道：“如果你指的是他，那我会杀了他。”

灯，是绿色。他没有说谎。

“为什么？！”林婉不可置信，“你不是很难过吗？”

“我是难过，但我从不后悔。”

林婉语塞。她死死盯着莫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直到两个数字停在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真……真心话吧。”她说。

“嗯。”莫晨看着那那仪器闪耀的光，缓缓出声，“你认为我是叛徒吗？”

“我……”林婉哑然。

“我是吗？”莫晨冷漠地追问。

“我……我……”

“实话实说，那个门，是我开的。”

林婉抿唇看他，瞪大眼睛。

“只有先打开了那扇门，我才能触发通关条件。我也不能提醒你们，因为我一旦出声，前功尽弃。”

“林婉，死亡是一个人价值体现的**。”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在陈述事实，一个第三方。那些血腥，那些死在林婉面前的人，好像只是个笑话。

他在报复。

那一瞬间，林婉好像忘记了这里是模拟。

“你……”她咬着牙，想着那些死去的影子，“你怎么还是这样……你……”

“叛徒。”

莫晨笑了。

“如你所愿。”

他突然起身拿出一把枪，抬手对准了林婉。

“领导人拥有赋予成员特殊身份的能力，这是Astyre说的。”

他扣动扳机。

“这是我最有把握获胜的方法。”

……

五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自尽。剩下的，很快。

莫晨安静地站在血泊中，把那把从第一关一直留到现在的枪随手丢掉。

他沿着走廊走向最后的房间，推开了那剧场的门。

舞台上，是Astyre的笑脸。舞台下，是那些成为尸体的观众。莫晨随意地扫过他们的脸，看向Astyre。他低头，让Astyre为他带上胜利者的皇冠。

“怎么样？好玩吗？”

Astyre满脸通红：“乐呵极了。”

“那就好。”“但我有一个问题。”

莫晨看着他，看他会不会吐出那个问题。

“爹爹是一开始就准备当叛徒了吗？”

他放了心。

“不，不是的。如果她最后没有说，我也就不会把枪拿出来。因为人只会相信自己所想要相信的，我只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他眯了眯眼，“她也该为她的口不择言买单。”

“厉害，爹爹今天是真的很想赢呢！斗志满满！”“我不想在你面前输。”

莫晨握住了Astyre的手，Astyre却觉得他冷得可怕。

“不要妄想我是个正常人。”他似自言自语。

“好了Astyre，把他们送走吧。记得的，压缩他们这一段记忆，用喜剧掩盖。我不希望你也被他们打上标签。”

“还有，下次，不要让他们再靠近你了。”

【副本结束】

他没有在意细节。